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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不理我,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启修炼模式。我不好打扰,丹朱也还没回来,破军还沉浸在忧伤之中不想跟我说话。被众人嫌弃的我,只好出门逛逛花痴他们家。
主人说这片林子被诅咒了,但这诅咒显然没有影响它的生命力。古老的大树披着苔藓以及菌类织就的外衣,以各种倾斜的姿态拔地而起,根系在地面上组成了起伏的海洋。走在其中,总有种当我以转过头,那些老树就会睁开浑浊苍老的眼睛看着我的神秘感觉……
我穿过一缕缕阳光,脑子里时不时回味着昨晚主人的妖媚姿态,以及今天早上他的种种可爱反应,然后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正一个人对着一颗大蘑菇呵呵傻笑,忽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一转头,竟然是丹朱急匆匆地跑过,还回头对我喊了声,“一会儿要是有个神经病问你我在哪儿,就说我死了!”
我一愣,“可是你是剑不会死啊?”
丹朱已经跑远了,只剩下远处一个跳跃的红点儿。
我正摸不着头脑,忽然又有一个人从林木里钻出来。
此人身形高挑魁梧,面上轮廓深邃,颇有异域风情。他身着银底黑纹的华美长袍,一头白中夹杂着黑色的长发编成长辫子垂在身后,冰蓝色的眼睛中瞳孔是一条细细的线,头上一对圆圆的耳朵看起来有点儿可爱。
这人我见过,昨天他还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来迎接花痴来着。
他看见我,愣了一愣,“你也是盛文修的剑?”
我点点头,“嗯哪。你是?”
“我是辟邪宫逐月护法倪飞昂,你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剑灵跑过去吗?”
我想了想,“他说他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结果这位似乎是白虎化身的护法大人露出了跟他威武外形十分不符的失落的表情,头上的耳朵也耷拉下来,“你们剑灵真是好难懂啊……忽冷忽热,一会儿好像很喜欢你一会儿又好像很讨厌你。真是让人搞不明白……”
啊?他不会是在说丹朱吧?
我忽然想起来了。好久好久之前,有一次我们把丹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想去勾引花痴,结果勾引错人了。当时丹朱说他勾引的人其实是谁来着?好像就是这个逐月护法?
啊嘞?难道逐月护法到现在还对丹朱念念不忘?
我险些笑出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于是抱着手臂晃悠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你是不是想泡我们丹朱啊?我们丹朱可是藏剑阁一枝花儿,很有挑战性的哦~”
结果这位白老虎同学并没有否认,还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表情向我请教,“你跟他那么熟,你教教我吧?”
原来……看上去高大帅气的逐月护法其实是个呆萌……
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想要调戏一下……
于是我们俩在林子里一片小水塘旁边坐下,开始促膝长谈。我跟他说,“你别看丹朱看起来很强势的样子,其实呢他就是个鬼畜受。你不要怜惜他,一定要很霸气地这样一把将他揽到怀里。”我一把将倪飞昂揽过来,温柔地摸着他的毛,阿不,是他的头发,“像这样,然后深情地注视着他,对他说:这片鱼塘,被你承包了。”
小老虎很认真地拿着小本子记了下来,“可是他看见我就跑怎么办?”
“很简单,抢他的本体~”我冲他扬扬眉毛,“我们剑灵是不可能离开本体十丈距离的哦~”
小老虎对我露出春光灿烂的笑容,“真是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猛一看,还以为你是很阴冷恐怖那种类型的剑。”
阴冷恐怖……这是什么鬼形容……
不过这次坑丹朱坑的这么用力,不知道他要怎么追杀我?想想就觉得兴奋啊……
转头再看看这只大猫,只觉得花痴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手下……于是我托着脸问他,“你怎么就看上丹朱了呢?你们俩只见过那一面吧?”
小老虎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特别好看。一直忘不了。”
哎,这样简单的告白,听着倒也动人。啥时候主人也能这样跟我告个白?
小老虎欢天喜地跑走了。我正在原地窃笑不已,忽然一阵风吹来,风里还有个苍老的声音,邈邈茫茫的,“你这剑也太不厚道。”
我猛然转头,又四下环顾一圈,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树枝轻摆,蝴蝶翩跹。
是幻听吧……
然而我刚刚迈动脚步,又是一阵微风吹来,“你就是那把话痨又粗神经的鸦九剑?看来也没有如何嘛。”
我去?为什么我会幻听到这么挑衅的话?况且一次就算了,还连续两次,难道这不是幻听?于是我喊了句,“谁啊?有种你说坏话别藏着,站出来咱俩决斗!”
“哼,老朽什么时候藏着了?是你自己眼拙看不见罢了。”这声音里浓浓的鄙视,真是让人蛋疼。我于是往林木中走,跨过一条条根系,扒开一丛丛灌木,连树洞里都看了。还是没有找到是谁在说话。
此时听到一阵咳嗽声,竟然近在咫尺。我一抬头,顺着那长着很多灵芝和颜色鲜艳的蘑菇的树根网上看,看到了一根极为粗长(咦?)的树干。这种粗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抬头看到的不是一个圆柱形的树干,而是一堵墙一样的感觉。那粗糙而不规则的树皮上覆盖着毛茸茸的绿苔藓,许多垂挂下来的气根像头发一样飘摆着。再网上看,那些扭曲的树干纹路汇聚在中央一处,形成了一张长着长胡子的老头的脸。
而这张脸上,竟然还真的生着一双黑乎乎的、没有眼白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的时候被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树老头见状哈哈大笑,“剑灵原来也这么胆小啊!”
惊吓也只是一瞬,毕竟我没想到真的会在一颗树上看到人脸……这种惊吓就像你小时候睡觉不敢把手伸到床下,害怕床下有另一只手拉住你的手。然后等到你长大了,不再相信怪物了,某个晚上把手垂到地上,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真的握住了你的手一样。
然而鉴于这张脸还会说话还会笑,所以我的惊吓很快就过去了。我拍着屁股上粘到得泥土站起来,瞪着那张树老头脸,“你是个什么妖怪?树妖?”
“放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吾乃千万年前女娲大神在人间种下的第一颗树种,千年通灵,人称树神芒祖!”
我噢了一声,“是女娲生的树妖,失敬失敬!”
“放肆!!不是树妖!是树神!”
所谓的拼娘就是如此吧……被谁生的还能决定你是妖是神,真是个不公平的世界……
我饶有兴致地绕着这颗超级大树转了一圈,只见它确实非常的大,枝叶四散覆盖了整个天空,一时竟然找不到边际。仔细看,那些厚实的深绿色叶子上,有淡淡的流光沿着叶脉流淌,宛如血管一样,从中心的树干向外发散,通过枝叶和根系,与别的树木相互缠绕流转。这样看来,这整座森林的树竟然都是相互联系的,而这联系的中心,便是这颗巨大的榕树。
看起来确实很壮观。那树叶树枝仿佛苍穹,而流转的光华就宛如星座一般,很是梦幻。
“老大爷,您多久没洗澡啦?你看这绿毛长得,竟然还有蘑菇。”我说着就揪下来几颗千年灵芝,琢磨着回去给主人补补身体,老树马上嗷呜地叫了一声,漫天的树叶都抖了几抖。
“放肆!”这回我跟老大爷一起喊了出来。他还没开始骂人,我便抢白道,“大爷,您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词儿啊?是不是最近刚学会的?”
“你!你这小子!”老榕是恼羞成怒,一条粗大的树枝马上冲我挥过来。然而老年人动作就是慢,我连翅膀都没有用,轻轻松松像跳大绳一样从树枝上方跳了过去。他于是调动了附近所有的枝条气根,前后左右四面夹击。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用优雅的舞姿在枝条间穿梭着,时而抖起翅膀在枝桠间翻飞几下,时而摆几个帅气的姿势。不到一刻,老大爷就把自个儿给缠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了。
我冲气得鼻子冒烟的树大爷做了个谢幕的动作,“别闹了大爷,我当年在蜀山跳大绳比赛里可是冠军,还给我们昭华殿赢了个大号太乙真人布偶呢~”
树大爷又不甘心地扭动了一会儿,下了一会儿树叶雨,惊飞好几只正睡觉的猫头鹰,发现一时半会儿解不开自己身上那一坨死结,于是放弃了一般,气道,“真不知道阿疏怎么会那么在意你这么没教养的剑灵……连当年的大梵天剑也没你这么讨厌!”
我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发型,“你阿叔是谁啊?不认识。”
“胡说,你还是他救回来的呢。莫要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啊年轻人!”
啊?难道他说的是……花痴……
阿疏……这称呼怎么会这么诡异……他们辟邪宫的人不是一向都尊他为主上的么?
这我倒是开始好奇了,于是不顾树大爷的挣扎和抗议,飞到一根离树脸最近的枝桠上坐下,“大爷,你跟花痴……我是说辟邪宫主关系很好?”
“那还用说?老朽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一说到花痴,老大爷刚才那满满都是挑剔不满尖酸刻薄的眼神忽然变得慈祥柔和了很多,用充满怀念和哀伤的语气说,“五百年前的盘古林辟邪宫主多么强大霸道,就连白泽也让他三分,可是这诅咒毁了一切,现在我们只能偏安一隅了。”
我斜眼瞥着他,“真的假的啊?花……宫主以前能跟白泽平起平坐?我咋没听说过?”
“那是你孤落寡闻。”树大爷白了我一眼,“若不是中了这诅咒,盘古林和九黎的联军对上离恨天佛,被关在镇命塔里的现在还不一定是谁呢!”
这么大口气……果然是家长看自己的娃都觉得是天下第一吗……
不过跟他老人家争论这个恐怕就跟点炸药一样危险,所以我决定暂且跳过这点,“什么诅咒啊这么厉害?”跟把花痴弄成白天成人*晚上□□养成的奇葩设定的诅咒是一个吗?
树大爷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
啥?!我崩溃地看着树大爷,“你逗我?怎么宫主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了?你们盘古林的人都得了脑残症吗?!”
“你以为我们想吗?如果知道是谁给我们施加的诅咒,要解开岂不轻而易举?”树大爷吹了吹胡子,带着几分认命的悲伤,“其实施加诅咒的人所有盘古森林的生物都认识,只是记忆被封印,大家现在关于五百年前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片。并且整座森林的灵力都被封锁住了。从前的盘古森林可没有现在这么小,我们曾经蔓延覆盖了半个华夏,连九黎都担心我们会入侵他们了。但是现在,我们只能在这儿,这么狭小的一片山谷里苟延残喘。”
真的假的?我以为这片森林已经够大了,难道以前比现在还要大?我觉得我简直在听童话故事一样……
“喂,小子,阿疏虽然好色又不正经,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孤独。你若是他朋友,一定要帮帮他,有空去巫族查查这是什么诅咒。”
我一愣。此时的树大爷不再吹牛逼也不再乱骂人,但是担忧的神色,看起来让我有些羡慕。
如果要说父母,剑的父母大概就是铸造他们的人。但我对自己的父亲或母亲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过也难怪,我连我第一任主人得记忆都已经失去了……说起来,我还真没资格骂人家花痴和树大爷脑残,因为我自己残的更加厉害……
我于是冲树大爷笑笑,拍拍他的枝桠,“你放心吧,我鸦九对朋友一向两肋插刀!”
树大爷给了我一个怀疑的眼神,大概是想到了我刚刚是如何坑丹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