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慢慢的,过程非常非常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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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房子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顾暖的亲人也就一个董琴,孙冬乐算得上是今天在场的顾暖的唯一朋友,除了乔东城准新郎,其余人都是乔东城带来的化妆师。舒残颚疈

    顾暖双手提着婚纱两侧捏紧转身,她婚纱包裹下的美丽背影挺直,就像她对乔东城倔强的脸孔,新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其实很悦耳。

    乔东城惆怅地点上了一支烟,无视顾暖以外的所有人,面色冰凉地大口抽着,等待顾暖出来走向他那时。

    他盯着顾暖的高跟鞋迈进洗手间,她头上的头纱垂下来,她只是一转身将洗手间门关上的回眸,乔东城已是心间一动。

    顾暖平时不化妆,淡妆也被她自己化的不熟门不熟路,总是淡的跟没有一样,今天虽说反感,却被那些彩妆工具勾勒出了她出色清晰的五官,她真的很适合将整张脸都露出来这样叫人看灏。

    “这样的婚后……你确定你们会幸福吗……”

    孙冬乐不知道顾暖是有多绝望,她作为很懂顾暖的朋友,想捕捉到顾暖眼神里的内容都捕捉不到,更是猜不透顾暖有多难受。

    今日,在乔东城刚刚把顾暖惹的恼火了那刻之前,她都是很苍白的表情,没有表情才叫人担心极了怕极了锁。

    “如果我没有拥有过她的回忆让我怀念,我何必如此不放开?”乔东城皱眉,手指间的烟抽了一半,他没有看孙冬乐。

    哪怕乔东城无耻逼婚的理由再丰富,孙冬乐还是觉得他十恶不赦,这种人你无法跟他讲道理,因为他不知道道理二字是何意,就好比玩抽签游戏,他乔东城随心所欲的第一个选了,打开后发现抽到的不好,非要重新来,遇上蛮不讲理的注定就是乱。

    “真不要脸!”孙冬乐冷笑,“你就是个爱沾花惹草的不要脸男人,真配不上顾暖。”

    乔东城勾起唇角,似乎有了一种被夸赞的荣誉感,“乐乐,好歹同学一场,何必这么尖酸刻薄?我倒是期待你嫁一个纯情男人。沈晓菲身上是长了七彩羽毛让我想搁在手里赏玩赏玩,这种女人我一招手身边一圈都是,看腻了,顾暖她就是一只突然飞过来的小白鸽,不求我给美丽笼子我偏给!她不要我也偏给!”

    乔东城始终不甘,若是娶个妻子,顾暖为他生命中迄今为止的不二人选,白鸽,美丽的白鸽,尤其她身穿洁白婚纱的摸样,出现在他乔东城的人生中了,那么,他不能辜负了这份儿美不是?怎能让这白鸽白走一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乔东城觉得自己是君子,胜者为王,他并不在乎手段,君子的表皮下哪个男人不是无耻之极的?

    “你倒是在努力做个合格的变态。”孙冬乐丢下一句,转身去收拾顾暖的私人物品,再说一句话,得气死!

    事实上孙冬乐觉得火气都已经烧焦了自己的头发似的。

    乔东城没有发作,单手插进裤袋中,转身继续皱眉抽着那半支烟。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屋子里站着的人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大气都不敢喘,静的时钟秒针在动都那么清晰,这也是全海城婚礼当日最气氛诡异的新娘子家了。

    楼下接新娘子的喜车从小区门口排到了街尾,除了最前头的一辆车车不同,其他的车都是同款,气派非常,小区里的居民也出来围观,大人小孩子都凑着热闹,谁却都不知这叫人发闷的新娘家情况。

    .

    “为什么还没有出来?”乔东城两支烟已经吸完,却仍不见顾暖出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五分钟了。

    孙冬乐也诧异地看过去,时间在过,且很快。

    董琴抬头,“我去叫她吧……”

    也都以为是顾暖不想出来,不爱出来,或者是在里面哭……

    董琴走了过去,孙冬乐也跟着走了过去,心想劝劝顾暖也是好的,却越是走近了越是心里不安忐忑着。

    打开洗手间门,顾暖站在洗手间门口,身体有些漂浮感,表情涣散极了。

    “他等急了是吗。”顾暖开口,嘴唇仍是严重泛白。

    不过才十五分钟不到……

    “暖暖啊……”董琴用力攥了攥顾暖冰冰的手指尖,什么都没说。

    顾暖张了张口,期待母亲说出不要她嫁的话,却仍是没有,顾暖拉住了孙冬乐的手,走了出去,洁白的婚纱下尾拖地了,她走到客厅看着乔东城,恍然是在对他一笑,乔东城怔了怔,她的美,他有时痴迷的不想其他男人看,左琛,却一定看过。

    “走吧。”顾暖淡淡道。

    乔东城走近顾暖,揽住她的肩头朝她的小嘴亲了亲,仍是苍白的很,乔东城笑,轻声说,“怎么就不相信能幸福呢?我愿意宠着你。”

    顾暖什么都没说,浅浅地笑了笑,盯着乔东城的眼睛许久。

    “我抱你吧,楼梯很脏。”乔东城二话不说抱起顾暖。

    他将她抱得稳稳的,嘴角噙着笑,抱着顾暖这一刻,乔东城心内在雀跃,若是曾经他就懂得珍惜她这女人,是否,今日沉浸在妻子给的幸福中不愿出门呢?

    楼梯上的确脏,物业费在交,却很少有人来整理,都是各自清理着自家门口,这破旧的小区能如此只有灰尘没有很多垃圾已经算是不易了。

    “乔东城,你真厉害。”顾暖真怕自己掉下去,其实乔东城抱得很稳,但顾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支撑的住,还是伸手环住了乔东城的脖颈,她说这话时,淡淡的表情叫人看不懂。

    乔东城也看不懂,挑眉问,“我哪里厉害了,有幸被你一提?”

    顾暖看着前面已经在往下走的母亲和孙冬乐,聊天一样地说道,“还不厉害吗,我以前认为,我穿上婚纱绝对不会是因为你,怎么都不会是因为你,我后来是那么不喜欢你。可是你有办法让我为你穿上婚纱。”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乔东城莞尔,不是没听出顾暖言语间的讽刺。

    外面阳光明媚,微风徐徐不会感到热,乔东城选了个好日子。

    许多人看到了新娘子美丽的面孔,也看到了新娘子微皱眉一点表情都不曾出现的干净五官,那婚纱雪白美的在乔东城手臂中拖地了,蕾丝边缘扫过一点尘土。

    “要不要吃一颗,可能会晕车。”

    乔东城将顾暖放进婚车里,俯身从西装内的口袋拿出一颗红色西番莲味道水果糖,他清楚顾暖坐在车后座一般都晕车,出门前准备了一颗糖。

    顾暖皱眉接过,打开放进嘴里,抿着唇不再说一句话。

    桥东城见她如此听话,不禁心中一快,五官也染上了笑,关上车门,挺拔的身影绕过车身,从另一侧上车,坐在了顾暖旁边。

    车开出了小区,这壮观的长队伍是多少人羡慕的,有多少人希望出嫁时也能是得到男方这样的排场重视,顾暖却一眼都没看。

    乔东城双腿张开而坐,他的气焰从来如此嚣张,俯身转头看顾暖。

    顾暖的手机响了,在婚纱外一个白色蕾丝的斜挎包包里,里面装了点改装的吉祥东西,和一个她的手机。

    不避讳乔东城,甚至没有染上一丝紧张之色,顾暖接了。

    “你现在在哪?”左琛的声音是宿醉后可想而知的破裂嘶哑感,顾暖不禁目视前方心里一疼,喝了那么多,这才睡了那么三个小时不到就醒来。

    “在去酒店的路上,和乔东城在一起。”顾暖吸了吸鼻子说,“乔东城说他也请你了,听我的你就别来了,痛快睡一觉会比去参加我们的婚礼舒服。”

    是左琛?乔东城听了出来。

    他的脸色黑了黑,却也没有阻止她们继续说话。

    左琛语调沉了下去,“我会去,跟我说点别的吧。”

    “没什么可说的。”

    顾暖语气坚决,“你就是不要来!我让你在家里休息你就在家里休息!来干什么?看我别扭的穿这套婚纱的难看样?还是让我看你左琛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傻事?要是我真能把你拖累到这种地步,那我也就不配……”

    顾暖挂断了电话,恨恨地扔到车外,随风飘散的,还有她脸上的泪水。

    许多话当着乔东城的面她无法说,她也不能对左琛说,他会坏了她的事!

    她仍旧没有很大的表情,只是小嘴微张着,很久都没有闭上的打算,似乎闭上就不能呼吸了,变木了。

    乔东城错愕,“承认了?你跟左琛果真有一腿!抖出去给他家人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吧,伟大的乔东城就是能让不想说话的顾暖开口。

    “抖去吧,无所谓,我喜欢他,我崇拜他,我恋慕他,我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男人,也从来没那样的一个男人这么爱我。”顾暖对视乔东城,“我和他怎么样你早已心知肚明,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你空口无凭的说谁会信?仰慕左琛的女人海城一抓一大把!没有被捉-奸-在-床的那都算不得什么,只是谣传罢了。”

    乔东城寒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暖,“伶牙俐齿!心里有数才大着胆子在你丈夫面前这样和情人电话缠绵?”

    “你也配!”顾暖紧咬牙关。

    开婚车的司机已是手在发抖,这绝对是这辆婚车里坐过的第一对,仇人一样的新人……

    车窗半打开着,顾暖望了望外面海城高速公路上的景色,不多时长长的婚车队伍又上了高架桥,下去之后才行驶近市区。

    顾暖不清楚左琛是要做什么,但顾暖绝不能让左琛孤注一掷,就如她口中所说,若是一个乔东城如此威胁就让她屈服,顺利让左琛顷刻置身在一团乱的情势下,那顾暖真的心有深深的愧疚感,这不是连累左琛被骂,不是连累左琛失去几万块,是左琛努力了这么多年的志向。

    若必须有一个放手一搏的,不如换成她来吧。

    顾暖的脸色更加发白,乔东城没看见,顾暖浑身轻微的抖了抖,乔东城没发现,顾暖抱着手臂缩了缩,乔东城侧眸,心里一软,“是不是累了?”

    他伸手一揽,顾暖躺在了他的怀中,无比的温顺,闭上眼睛,从她进去洗手间到出来,再到现在,已经整整半个小时了吧。

    “我会善待左左,我也迫切希望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像你,还是像我?”乔东城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眉宇间是对她的情愫无法表达的纠结感。

    乔东城选了今天这个日子,是要避开顾博和左左都会在的周末,他也料不准今日会出什么乱子,总不要给孩子心理造成阴影,可是顾暖没太闹,乔东城欣慰的同时也在不安。

    他了解顾暖啊,那么那么的了解,她在他面前,就像一个透明的物体,叫他不需要防备,她的心思他都懂,可是渐渐的她接近左琛,乔东城以为只要他伸手要,顾暖就走过去找他,可是情势居然不是如此了。

    要她,一直都想要。

    “顾暖,我今天请了很多人,我想风风光光的娶你从来不是闹的,我爸爸和奶奶都来了,他们没见过你呢。”乔东城没有看怀里的顾暖,只是一直说着。

    顾暖一句都不曾附和回应,乔东城低头,见她很难受的样子,皱眉问,“是不是早餐没吃饿了?再等一等,到酒店我先安排你吃些东西。”

    顾暖睁开眼睛却没有看乔东城,眼神涣散地盯着落在车座下面的婚纱尾部,声音微颤,“乔东城,吃安眠药自杀我感觉好像不是电视和书上说的那样能安详无痛苦的死,我的身体在抽搐了,我的肠胃里有一把火在烧,我有点吸不进空气了,我控制不了我全身……”

    一种慢慢的,过程非常非常痛苦的……

    “你怎么了!你唬我是不是!顾暖,你跟我玩什么花样?!”乔东城抱着她是有感觉的,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他额头青筋凹起,手攥拳已是不知该做什么。

    顾暖不说话。

    大酒店就在眼前,车很快停下来,有人跑过来打开车门,乔东城迅速打开车门,绕过车身将顾暖从车里抱出来,一群祝贺的人涌上来,乔东城将她放在地上,顾暖却已是站不住了……

    这时,乔东城才痛苦地垂首,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吩咐,“去医院!他妈的立刻!”

    沈晓菲领着小果果诧异地看过去,却不好这时上前去问,乔东城的婚车开向医院方向,董琴和孙冬乐下来,也不清楚什么状况,整个过程只有婚车司机和当事人知道,董琴问都不知道问谁,乔东城和顾暖身上此刻都没了手机。

    左琛的车上下来两个领导,左琛来晚了一步,虽是对情况有所迷思,但却一样不知道发生什么。

    左琛应付了两个领导跟吴哥先进去酒店,回身点上一支烟,眼神阴郁,上车启动,调头跟着在追婚车的那辆车方向而去。

    那辆婚车的车速惊人,后面追上去的车也一样紧跟,左琛也提速,他不清楚顾暖一夜之间怎么了,那些话什么意思,左琛不怕这海城任何人,却怕极了顾暖一句放弃他的话……

    为什么不能完全信任他可以呢?

    左琛又怎能知道,顾暖那么心疼他,知道他的心意就好。

    左琛打给左茵,因为乔东城的车是开向距离结婚酒店最近的市医院。

    当左琛的车抵达时,左茵已是焦急地等候在那,见左琛长腿迈下车,立刻冲上去说,“顾暖吃药了,已经推了进去,多少片安眠药也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乔东城疯了似的开车,左琛就觉得不对劲,那不安已经不是隐隐的,是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左琛额头的神经在跳。

    左茵是紧跟着左琛属于男人那种一步迈出很远的步小跑上来的,到了急救室外面,左琛简直朝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的乔东城走了过去。

    许是乔东城坐着的位置和姿势方便了左琛,每一拳都重重击在乔东城紧要位,乔东城还手,左琛却不觉得疼,扯起乔东城摔在医院走廊的地上,拳头又要下去时,左茵冒险冲上来护着乔东城劝左琛,“你给我冷静点!”

    护士跑过来扶起乔东城,见一脸怒意不散的左琛看过来,护士抓着乔东城往后缩了缩,乔东城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和眼角的血,诧异狰狞,“你凭什么?”

    “你管我凭什么?!”

    左琛眼眸里狂卷着黑色风暴,拳头仍旧攥紧松不开,他心都在颤!

    左茵无语,也感叹自己这个让人省心的弟弟,在失去理智时,说话还是那么滴水不漏!

    .

    董琴和孙冬乐知道顾暖是吃了安眠药被送进医院时,董琴直接吓的倒在了地上,孙冬乐惊的都忘记了去扶起,嘴里喃喃的,“怎么可能呢,她好好的呀,我……”

    顾暖有事都会跟她说啊,顾暖早并没有绝望啊,还有左琛啊,她自己说的呀,怎么好好的就吃了药?孙冬乐没有管被别人搀起的董琴,奔出酒店打了一辆车直奔市医院!

    一面是错愕,一面是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催着司机师傅快点,再快一点。

    洗胃的过程非常痛苦,顾暖意识不太清,当进行到第二次医生将温热水注入胃里的时候,顾暖抽搐的更厉害,但是,顾暖知道自己不会死。

    不舍得,太多了。

    她不是傻瓜,不会叫自己死。左琛的办法也许很好,可这次事件,母亲是关键,这问题的根源并非左琛能斩断的,左琛能阻止乔东城,但能阻止母亲吗?不能!还是要自己来斩。

    她服用的剂量不大,绝不会致死,却可以让她真的徘徊在生死边缘一次,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时候仿佛身在天堂,希望没有白白受罪。

    顾暖找不到任何一种抵抗方式,母亲对她幸福的不在乎使她沮丧,却无法做到对仇人那般,她插你一刀你还她一剑,正因是至亲,顾暖选择了折磨自己来求得母亲稍微成全一下她,不求这辈子抓住太多幸福,日子安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