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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一闪一闪,左琛抬起看,许是他反反复复查看的原因,没电了,自动关机,没有随身带备用电池的习惯,生活中许多杂事,没有吴哥或者助理在一旁,还真是不行。舒骺豞匫
熄灭的通讯工具犹如今夜的冲动一样,熄灭了。
也许她真的睡了吧。
无法敲门,无法做到打扰她,没有打扰她的资格。
什么样的爱情最最完整?没有个界限吧,沉溺在爱情中的女人都会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幸福,可幸福的同时又往往总是贪心的觉得,还差那么一丁点儿,不满足,就好像衣柜里总缺少那么一件可心的衣服遽。
可是顾暖可怜的没有那样,不求那多,只求两情相悦之时能合法拥有彼此,不求热恋之时可歌可泣,只有平平淡淡生活,早上醒来,有他,一切都好。
不会打给他,这个时候见面,也无非就是偷情人,就算敢于抱着对方的身体,可怎么敢心安理得入睡?
恰恰,顾暖守着的道德底线左琛也懂,否则他不会如此念她却还是止住脚步桨。
一夜只有迷迷糊糊的头疼伴随,顾暖起床,去摸手机,发现昨夜一直开着手机,没有合上,导致手机没电了。
起床充电,屏幕上静静的,没有短消息。
唉,没有就没有吧。
秦安森的电话打进来,“洗漱完毕来我这取一份图纸送去机场,给左琛过目,我急用,他最近会不在。”
“让别人去一趟不行吗?我要洗漱,要打车,辗转要多长时间?一定耽搁……”顾暖怕秦安森是故意。亲自送自己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结婚?她很清醒,没有昏。
秦安森态度坚决,“顾暖,别把公私混搅。”
“秦工……我真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就是个血肉的人罢了。”顾暖不是被夸赞几句就找不着北的人,激将法太小儿科。
秦安森以为顾暖会去送,可是顾暖拒绝了,挂断电话,秦安森想,左琛怕是要失望了。这事跟左琛无关,是陆展平想出来的主意,然后告诉秦安森,秦安森起初认为,可以一试。
陆展平已经告诉了左琛这件事,左琛没有说什么,那么意思就是很明确的期待顾暖去机场见一见他。
千算万算,秦安森和陆展平没有站在顾暖的难堪立场上算计,若她们都是女人,一定不会对顾暖做出这种事。
所以呢,这世上其实并非全都是女人在为难女人,何尝不是因为男人不懂女人所以在不断为难着女人,也间接导致某些女人有机会为难女人。
机场。
登机的时间到了,左琛并未见到顾暖。
清晨六点不到时,只休息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左琛曾起身,发现手机上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她真的吝啬给个回复么。
这个早晨,左琛飞往法国,顾暖哭的发懵的去了医院。
孙冬乐早上到顾暖家里敲的门,董琴早上七点多打给孙冬乐,说顾暖的手机关机,董琴离不开医院,只能让孙冬乐去找顾暖,顾暖手机开机的时候,孙冬乐已经到了她家小区,顾暖和秦安森结束通话也是因为孙冬乐急促的敲门声。
这两天,每次顾暖给董琴打电话,董琴都说没事,马上就回去了,叫她别担心。原来,没事的声音背后是这样大的事。
“爸……”
“爸……理她们做什么?已经离婚了啊,为什么不能看开点……你这一辈子,为我和顾博活过没有?葛丽云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承认,这一刻,作为一个没有过太多父爱的女儿,心里不平了,也为弟弟感到不平了,哀伤的埋怨冲口而出,也是因为对父亲离世感到心痛,无法平静心里汹涌的埋怨,因为不舍得父亲。
顾暖跪在冰凉的地上,通红的眼睛望着病床上被白布蒙起来的父亲遗体,痛哭起来,生活中所有不如意的哀伤都发泄在这止不住的眼泪里。
医院里,医生护士虽是见惯了这种亲人生离死别的事情,但也难免替家属们伤感了些。
红了眼圈的旁人能做些什么,只能道一句‘节哀’。
孙冬乐与顾暖关系甚好,但也只能拍着顾暖哭的颤抖身子安慰,这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对于顾明海突发脑溢血去世,董琴伤心,也心寒。
医院里本就给人一种苍凉感觉,顾暖不知道怎么了,浑身冰冻过一样的麻木又疼,顾暖感觉哪里都疼,好像跪在了冰天雪地中,承受呼啸的烈风打在脸上,眼泪流在脸颊肌肤上,脸颊都是被泪水侵蚀后的发疼。
顾明海浑身是受不得刺激的病,刚做完心脏手术才不久,血压不稳定。董琴这会儿才说实话,葛丽云遇到了事,不敢去找儿子乔东城,找上了离婚的丈夫顾明海,不知道葛丽云究竟说了什么,导致顾明海进了医院,保姆那天中午给董琴打的电话,总是要有一个家属去医院料理的,当天抢救过后,只是半个身子瘫痪了,左边的半个身子完全失去知觉。
葛丽云三天不到,人已经离开大陆城市了,顾暖很想让她偿还父亲的命!
董琴开始没给顾暖打电话,心想过两天病情好转再告诉顾暖,可没成想,三天的尾巴都没抓住,就这么突发脑溢血去了。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过来了,顾暖也看清了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有点年龄到了该娶妻就草草把这婚结了的意思,人到中年,风流更甚,再有一点小钱,风流的资本,葛丽云在父亲眼中,是花店里艳丽的一枝花,看着,念着,拥有,可到老,吃了自己种下的恶果,为年轻时肮-脏的欲-念买了单。
母亲呢,母亲在父亲眼中只是一棵长在院子里的树,偶尔他在树下遮遮阴,也不会对树有一句半句的感激,更不用对这自家院子里的树呵护,认为这树怎样都是长在这不动的,没事儿乘乘凉,用不到的时候,砍了扔出去。
婚姻中若遇不到良人,感情深重受伤害的一方,是否都有一种投错了胎来错这世界的厌倦感?恨不能洗去记忆,眨眼来生,所有重头来过。
孙冬乐的表姐认识顾暖,听乐乐说这事,打来电话问,乐乐拿着顾暖的手机避开顾暖,“可怜的,如果顾叔叔是正常病灾去世顾暖能好接受点……这现在,偏偏是被葛丽云气死的。”
孙冬乐的表姐是个说话叽叽喳喳的人,遇到气愤难平的事也是不顾虑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有口无心爱得罪人,人很好,在那边说了一堆,孙冬乐叹气,“顾叔叔好欺负,葛丽云有事情敢去找乔东城他亲爸么?人家也得理她才行。先不说了,这头挺乱的……”
挂断,手机里来了一条垃圾短信,关于哪里别墅洋房促销政策的,孙冬乐皱眉,她手机怎么收的都是超市打折的短信,合计着,可能是左琛给顾暖的这个新手机号码太好了,才招来这种买别墅的短信。
随手删除,她和顾暖也没有什么,突然看到左琛的号码,孙冬乐记得,一条短消息,是左琛发给顾暖的。
孙冬乐看了,手机屏幕上,顾暖的回复是没有发出去的,旁边一个红色的叹号,未发出。
顾暖在工地上摔过后,新换的这个手机真不怎样,信号时好时坏,顾暖昨晚什么情况孙冬乐不知道,但打她电话,从关机打到开机就是通话中,接着把她从家里带到医院,想必也是没来得及留意短消息。
孙冬乐心里有数顾暖和左琛现在的情况,顾暖会回复左琛一个难过表情,说明是想表达心里真的难过吧。孙冬乐按了按键,把这条网络原因没有发出去的回复给发了出去。
成功。
当天顾暖没去上班,手机昨晚没充电,就早上接秦安森电话时充了那么十几分钟,支撑不到中午又自动关机了。
左琛抵达巴黎,出了机场。
有专车专人来接机,林唯唯自是站在第一位,热情的,“阿琛,路上累吗?”
左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双时区手表上的时间,此时是巴黎的下午两点不到,左琛对林唯唯视而不见,也没心情和她周-旋。
法国男人打开车门让左琛上车,吴哥拿着左琛的手机,下了飞机开机,见到一条短消息,显示的号码如果未记错是顾暖,可是此时林唯唯在车上,吴哥犹豫。
左琛蹙眉瞥向吴哥,问,“怎么了。”
吴哥看了一眼林唯唯,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左琛会因这个短信而心潮澎湃,会因那个难过的小表情而心里酸楚嘴角弯起,说明,她很在意啊,只要心还依旧还在,他已心里被填满。
左琛打开车门,长腿迈下车,站在机场外打了过去,点上了一支烟,那边关机。
蹙眉吸着烟,林唯唯在车里,目光紧紧盯着左琛的身影,忽然委屈,却又什么都无法说,跟他结婚,就没想过他会忠于这段婚姻,不过是绑住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罢了。
左琛反反复复的拨打,仍旧关机状态,最后,一支烟已吸完,左琛不甘地合上手机,拇指在抖。
她一定很难过吧?她很懂事,懂事的叫他心疼,是否懂事的没有大哭,只是如同手机里发过来的表情一样,只是眼睛眨巴眨巴,嘴唇紧紧抿起,控制着自己不哭?
中国,晚上十点半多。
顾暖遇到了乔东城,乔东城脸色不好,顾暖也如此,一整天下来,顾暖没有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眼睛肿了起来,这个时候谁能帮她做些什么,没有,所有后世都要她来料理,心情,也是要自己收拾,所以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都不好极了。
“我来办吧。”乔东城指的是顾明海的后世。
顾暖没说话,没力气,乔东城小心地说,“顾博不懂这些,你一个人行么?这件事,我妈妈做的不对,顾暖,答应我,别把怨恨牵连到想对你好的人身上行不行?”
“顾暖,顾博老师给你打过来了……”
孙冬乐从医院跑出来,把电话给顾暖,顾暖没跟乔东城说话,态度倒也不是很尖锐,接过了打来的这个电话,去跟顾博的老师商量给顾博请假的事情。
毕竟是父亲的儿子,要送送父亲。
顾暖没时间证明自己有多大的傲骨,没力气证明自己多能耐,朋友三两个,能帮上点什么的就帮点什么,跟秦安森请了假,顾暖张口没太细说,秦安森不知道顾暖的父亲去世,以为顾暖是因为左琛结婚的事,就准了八天假。
那时,左琛也就回来了。
顾明海下葬那天,乔东城在,顾暖这些日子第一次跟乔东城张口,是想让乔东城把顾承那孩子带来,虽是葛丽云的儿子,可也是父亲的心头肉,父亲喜欢顾承比喜欢顾博岂止多几分,是很多,实在不想给父亲制造遗憾,事事也许不完美,但尽到最大力了。
乔东城把顾承带来了,这孩子毕竟小,不懂事,害怕的样子,但也懂事的管顾暖叫了声姐,管顾博叫了声小哥。
乔东城甘心乐意的被孙冬乐指挥的东西忙碌,都是想为顾但分担点实际的事,至于顾暖精神上的压力,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消。
董琴在医院住着,身体一下子不好了起来,顾暖不求别的,只求母亲千千万万不要这个时候有事,否则她会垮掉。
远房亲戚来了一些,孙冬乐和乔东城能帮助安排住处,顾暖心里感激,都记着。
一个人回家,下了车,看到一辆高档车在小区门口,顾暖有些诧异,但绝对不是左琛。
想必,此时法国婚礼完毕了吧?那方的夜晚一定很美丽吧?哪像这里的晚空,一个星星都没有,死气沉沉。
低头,左琛那边的晚空,一定比她这边的晚空好看。
走向小区门口,车窗摇了下来,秦安森坐在车后座,叫她,“上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
顾暖没想到是他。
“我腿不方便,上车时就很费劲,你还要我下车冒着断腿的危险跟你说话吗?”秦安森道。
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暖,那种眼神叫顾暖不舒服,可以不计较,是啊,她现在样子狼狈的不一般呢。
上了车,顾暖没说话,秦安森顿了顿,问,“为什么不说你父亲去世了。”
说这事干什么,家事而已。”顾暖跟秦安森有很深的隔阂,只因秦安森在医院中那电话,顾暖看待秦安森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坏蛋。
她心烦意乱地轻舔着干涩的嘴唇,眼底没有一点色彩,秦安森递给她一瓶水,顾暖不接,秦安森执意,顾暖喝了一小口,的确渴了。
忽然觉得,人到底是在渴求一种东西的时候容易犯错,容易把持不住自己。极度渴望感情时,容易失控做出不对的事,极度渴了的时候,什么人递来的水都敢喝。
这口水喝的不舒服,顾暖咳了一下,手指按抓在了车座上,有些微微干裂的嘴唇上有一滴清水,秦安森蹙眉,毫不介意的伸出手指,给擦拭了下来。
顾暖看向他,秦安森没有表情,却有一抹脸红被他掩饰掉,想了想才说,“你没事就好,如果假期不够可以延长,父亲去世,没经历工作情有可原。
“谢谢,很晚了,我先回家了。”顾暖不爱跟秦安森说话,便下了车。
秦安森目送顾暖的身影走近小区,也许,她很值得信任吧?真的是个容易感染人情绪的女人。
曾以为,要无比闪耀若人家的女儿才是左琛的菜,可是现今才知,左琛看中的,会是这种情绪微风般轻的类型。
顾暖睡不着觉,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了,今天实在难受,便吃了母亲的安眠药,对这东西有些害怕,但失眠的感觉好像在把她往地狱拉,比吃安眠药睡觉更加可怕。
孙冬乐知道的时候有点害怕,然后顾暖说了一句,“生老病死,为了我儿子,我也会好好活着啊,要是有卖延年神药的,我第一个去买你信不信?”
轻松的安慰,孙冬乐放下了心,下楼离开顾暖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出了小区,街上迎面开来一辆庞大体积的车,黑色路虎停在孙冬乐面前,孙冬乐伸手遮挡了一下车灯刺眼的光亮。
陆展平把脑袋伸出来,“乐乐小姐,真巧,既然遇上了,上来谈谈。”
孙冬乐透过车窗,看到了车里面还有左琛,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法国吗?听说要三天后回国吧?
她上了车,陆展平说了一些话,孙冬乐有些犹豫,说,顾暖已经睡下了,吃了安眠药才睡着,孙冬乐毫不吝啬的说着顾暖遭受了哪些长长的苦痛,左琛愧疚越深,孙冬乐越是觉得这样才公平了。
左琛在黑暗中,眼眸好像几夜没合眼一样叫人不忍直视,他开口,声音疲惫中沉沉的,“先放下对我的成见,我和她的际遇,既然存在了,开始了,我就会认真对待,把它经营向好的方向。我想,总会有尘埃落定那一天。”
孙冬乐手里拿着另一把董琴那拿来的钥匙,却对左琛的话不为所动,陆展平手啪的拍在方向盘上,左琛蹙眉,他相信自己这边不会有阻拦的人,他也坚定无比。只是顾暖那边,他不希望看到某个能左右顾暖思想的人说些不好的。
不怕事不成,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他,很小心翼翼。
左琛点了支烟吸着,蹙眉不知注视何处,不打算再开口。
陆展平接过话的说,“他不会跟林唯唯注册,今天不会,以后不会,不信你可以去查,要不是心系顾暖,你认为他有必要这么上赶着?有必要违背良心让工地出事小题大做,只为不跟林唯唯登记注册?”
“啊?”孙冬乐惊讶,故意让工地出事。
陆展平言尽于此了,其实左琛有过这种想法,但没想过让工地上有人受伤,可赶得不好,还是造成了人受伤,这件事,也一直影响着左琛的情绪,谴责自己。
顾暖睡得很熟,太累了,孙冬乐把钥匙给了左琛,左琛没有开灯,站在床前,俯身亲吻了下顾暖的眼睛。
轻轻软软,这温柔,如闷闷夏夜里的清风带着暗香在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