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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只觉得背上密密麻麻的在这一瞬间就爬满了冷汗,他张着嘴,无措的看看郑零和两个孩子,又看看楚天和侯乐,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
就在这时候,去取婚书的杨亭也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将婚书递了给郑零。见她进来,郑零早将两个孩子交还给二太太和奶娘照看了,杨亭趁着郑零伸手来接婚书的时候,靠近了他一些,低声警告他道:“郑零,你占我便宜喊什么夫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哄瑜哥儿跟着小嫣然喊你爹爹!这会儿不好收拾你,等人走了,咱们得好好算算账才是!”
原本小杨瑜没人教他喊爹的——他那子虚乌有的爹,谁敢在他面前提啊?倒是小嫣然已经牙牙学语了,二太太和奶娘们也就有空就教她点称呼,于是小嫣然喊郑零爹爹的时候,小杨瑜旁边看着觉得甚是有趣,也会跟着喊一两声,二太太和奶娘们纠正来纠正去,奈何小杨瑜还太小,脑瓜子搞不懂究竟是为什么小嫣然喊他娘叫娘大家也只是笑,自己喊小嫣然她爹叫爹大家却说不行。众人折腾不过小孩子,说又说不通,简直是又好笑又好气,郑零只得自己说了,以后少在小杨瑜面前逗弄他,众人最后也只得罢了。
谁料到今儿郑零居然钻了这个小空子,小杨瑜也一点不提防的跳了郑零挖的陷阱。杨亭才出房门几步就听了个全须全尾的。
郑零却也不恼,也低声笑道:“好啊,那时候悉听尊便,随你怎么折腾我,我保准一点儿不放抗。”本来这话听着就有点不正经,郑零又是压低了声线说的,就更多了两分调笑的意味了。脑洞大开的经过网络时代各种洗脑的前宅女杨亭,不由得就条件反射的脑补了前世看过的这样那样的各种第八字母文……
郑零自己不大觉得,杨亭却是被自己的脑补弄得面色一红,又不好发作,只得迁怒于郑零,发射两把眼刀子给他,这才恨恨的走回大太太身边去。郑零也没把她那眼刀子当回事,继续低声笑了一声,权当那是杨亭给自己送了一把秋天的菠菜,还隐晦的回她一个会意的眼神。若是论起肚子黑脸皮厚,杨亭真是拍马也追不上郑零的脚后跟,杨亭自己也清楚,便也就只得自己咬牙一回暗自啐了一口了事。
将婚书摊开在楚天手边的桌子上,郑零遥遥的指着婚书上头的日期解释道:“诸位请看,婚书上头的日期,是不是三年前?我是不知道杨平怎么造谣的,我只知道,我是三年前便来这儿当了赘婿了。虽说我父母亲人皆已不在,但赘婿这事……不仅是我,大多数男人也不愿意张扬罢?知道我和内子成婚生子的事儿的人,除却亲近人,其他外人不知道或是不清楚,也算是情理之中罢?杨平钻了这个空子,编造谎话来哄骗人,这便是咱们所预料不到的了。况且杨平因着咱们家老太爷留下的遗言,说是婢生子不堪大用,不得上族谱,恨毒了咱们府里,老太太那样怜悯他的人,过世时也未曾见他来上过一炷香,可见他人品的一斑了。他说的话,可信不可信,能全信还是只能听一点,相信楚堂主此时心里也自有分数了。”
侯乐听着郑零这一番话也算合情合理,在细细看了一回婚书也没找出破绽来,便凑近楚天身边轻声问道:“堂主,您看这?属下而今也糊涂了,实在不知道是听谁的才是了。”
楚天沉默不语,只看着在窗边坐着,什么都不懂,正和小嫣然玩着玩具的小杨瑜,好像是想从他身上找点儿东方不败的影子出来。无奈小杨瑜一则年龄太小,身量什么的还完全看不出来,二则这孩子五官像极了杨亭,活脱脱就是他娘的缩小版本,一点儿看不出其它东西来。加上小杨瑜和小嫣然素来做伴惯了的,又是常年和大太太、二太太在家日日对着的,那些跟大人学来的小动作都是差不多的,原本面相上头,这两孩子不怎么像的,可看着他们同样的小动作时,偏生真的有种亲兄妹的感觉了。
可怜杨平一直没见过小嫣然的,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的,简直一下子就懵掉了在原地,只会嘴里嘟嚷着:“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这时候大太太见楚天已经沉着脸一语不发了,觉得他对杨平的信任也被消除得差不多了,便按着昨晚和郑零商议好的剧本上了:“楚堂主,我呢,就是个不知道外间事的老妇人,我也不懂什么江湖不江湖的,但是我却知道亲人留个孩子做念想是福气。虽然我不知道那位什么教主是谁,不过想来必是你们亲近的或亲或友,这才让你们忙着四处找他的孩子吧?这种想找到他孩子的急切心情,我也是知道的,换了是我,我也是心里急得很的。只是,我家这孙儿确实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其实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了,咱们府里,两房加起来就只有我这女儿一个人种儿罢了,平素看她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紧呢。她活了这么些年,连平定州的城门都没出去过,她爹也是把她视若珍宝的,去那儿都是带着一群人守着她的,她怎么可能和你们那什么教主有过交集?”
侯乐却是插话道:“这位夫人,我冒昧问问,贵千金可是脖子上有颗小红痣?我看着贵千金倒是和我们教主曾经的宠妾有几分相似呢!怎么就凭夫人这么几句话就说得贵千金跟我们教主毫无干系了呢?”
郑零却是淡定接话道:“内子身上全无红痣,这个我能为证。两位想必和那位教主的宠妾也不会甚是相熟,毕竟是他人的妻妾,这什么红痣的事儿,多是听别人转述的,两位也不能完全确认吧?想来必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再加上时日隔得久些,两位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侯乐还想说话,却是楚天抬手阻止了他,看着杨平许久,才说道:“杨平,你拿着银票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不都是言之凿凿的吗?怎么如今这情形跟你从前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呢?”
听见楚天提到银票,杨平眼里闪过了明显的惊慌,之前那一百两银子已经被他全送予富贵赌场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和杨府众人死磕了!杨平便死撑着,指着杨亭大喊道:“她脖子上确实有红痣!我一点儿没骗人!楚堂主你不信的话,大可和侯大爷两个撕开她衣领看看的!”
大太太不由得庆幸而今是冬天,衣服领子厚,杨亭那红痣又生得下一点,恰恰是被衣领遮住了看不见。听见杨平急得都口不择言了,大太太趁机喝一声道:“杨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清清白白的正经良家女子,朝廷那条律法说了要良家女子给人看脖子露肉这等伤风败俗的事的?你自身不正,居心不良也就罢了,还敢唆使别人?也不怕咱们即刻报官把你抓了去?!”
楚天听见大太太说报官,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侯乐便连忙打圆场道:“夫人不必如此生气,我们也就是问一问罢了,并没有要侮辱贵千金的意思。误会,一场误会罢了。”
“我什么时候长了红痣,我自己都不知道?”杨亭自己倒是一脸茫然插话道——那个长红痣的地方不是能照的到镜子的地方,杨亭又不是什么心细如发的女子,她一点儿不知道自己脖子上还有这标记,这可不是装的,她这个马大哈可是真茫然!“别说我病了一场不大记事了就趁机给我栽赃啊!我天天洗澡梳妆什么的,也没见过自己身上有什么红痣啊!杨平,你以为你唆使得动别人呢?光天化日之下,上有朗朗乾坤,下有朝廷官府,谁敢来扯我的衣裳?你说的这都是什么笑话!”
郑零的话和杨亭的反应正好相辅相成,杨亭那货真价实的困惑和理直气壮的反驳更加让楚天和侯乐都更怀疑杨平说话不靠谱了。楚天低声问侯乐:“这杨平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莫非真是跟这家子有私仇才编了谎?”
侯乐这时也不敢太过肯定杨平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只得一把将杨平的衣襟提起来逼问道:“你不是说自己算是这杨府的庶子?怎么好些事儿都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究竟是你骗了咱们的钱使还是他们说的是假话?你这时候还不赶紧说实话?”
面对着侯乐的质问,杨平已经吓得快要魂魄不齐了,侯乐本就长得一副凶狠模样,这时候眉头打叠,抓着杨平,将那凶狠的眼神都逼到他面上去了,杨平胆子都快要吓破了,那里还有心思来想话回答侯乐,只哆哆嗦嗦的发着抖,语言含糊着一径对着侯乐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