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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满地狼藉的画卷,忽的,启荣公主的视线定在了其中一幅画上,启荣公主死死的看着那幅画,那分明是一幅人物丹青,并且,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容惜弱,是的,是纳容惜弱!
启荣公主快步走上前,拾起那藏在无数丹青之下的这副人物肖像,那画上的女子画的极其传神,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似蹙非蹙,含烟笼雾的双眸,更是整幅画的精髓所在,这画中的女子,简直活了一般,启荣公主生出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捏着画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如果只是因为这副画,并不会让她发疯,最关键的,是画旁边的题字: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启荣公主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忍不住仰头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纳容舒玄你并非真的无情,你的心上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妹妹!报应,这真是报应!
借机走开的楠枝其实并未走远,当她看到怒气冲冲走出来的驸马爷时,心中只觉得不好,又长时间不见启荣公主出来,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当下也不敢怠慢,忙着急向书房赶去。
才进书房,便看到满地狼藉的画卷和委顿在地的启荣公主,楠枝轻唤道:“公主,公主!”
启荣公主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楠枝,猛地一头扑进楠枝的怀抱,楠枝是启荣公主的奶娘,和启荣公主的感情颇为深厚,对于楠枝来说,启荣公主就像自己的女儿一般无差,此刻见启荣公主犹攥在手心的一幅画卷,楠枝不由得顺着启荣公主的手看了过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画上画着的,竟然是纳容惜弱,纳容舒玄的亲妹妹,撇去这个不谈,那旁边心伤缠绵的题词,让楠枝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楠枝不由想起上次纳容舒玄喊她去为惜弱验伤擦药的神情,现在想来,还真真不是紧张那么简单,那眼底,分明还有掩饰不住的心疼和不该有的情愫涌动,难道,这纳容舒玄当初拒婚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纳容惜弱!
不管纳容舒玄的心上人是不是纳容惜弱,这个纳容惜弱都是启荣公主最大的隐患,纳容惜弱这个人,是决计不能再留在公主府上了。
念及此,楠枝率先冷静下来,安抚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启荣公主道:“公主不必伤心,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奴婢也要办法,替公主解决了这个纳容惜弱,让公主无后顾之忧,公主与驸马是要携手共度一生之人,公主有的是机会夺得驸马的心,眼见大婚在即,公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轻言放弃!”
楠枝轻言细语的循循善诱着,听得楠枝有条有理的分析,启荣渐渐平静下来,楠枝则拿帕子为启荣公主小心的擦去眼泪,启荣公主回响着方才楠枝说的话,忽然攥住楠枝的手,紧张道:“不,奶娘,你不能这么做,若是你除去了纳容惜弱,只怕纳容舒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楠枝却是轻轻一笑,宽慰道:“除去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杀死一个人是最下乘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的让这个人自己离开!”
启荣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胸有成竹的楠枝,愣愣道:“奶娘,你有什么好办法?”
楠枝眼里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算计,楠枝看着启荣公主手足无措,哭得妆都花了的小脸,一字一句笃定道:“公主,关于驸马灭门之事,在狱中之时驸马曾经告诉公主乃是定国公有意构陷所为,驸马与定国公之间早就是仇深似海,只是驸马人单力薄,根本不能与定国公对抗这才不得不隐忍下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奴婢不曾告诉公主!”
楠枝的话字字清楚有力,启荣公主想起当日她救纳容舒玄时,纳容舒玄提起定国公三个字咬牙切齿的森冷神情,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随即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本公主不知道的?”
楠枝见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启荣公主的注意力,忙接着道:“公主有所不知,当日驸马将纳容惜弱带回来的时候,因着夜深,所以驸马并未惊动公主,但奴婢等一干下人却是瞧的真真的,那纳容惜弱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当时奴婢就怀疑这纳容惜弱清白已经不在,果然到了后来,驸马找奴婢为纳容惜弱上药,这才隐晦的说出了验身的请求,这纳容惜弱虽然保住了处子之身,但清誉已经竟毁,无脸见人了!”
启荣公主心中有如鼓击,抓着楠枝的手脱口而出道:“难道这也是定国公做下的?”
楠枝见公主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点点头继续循循善诱道:“公主猜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定国公做下的,说来子矜那个贱婢也是个忠心的,便是为救纳容惜弱而死,据说被人糟蹋的身上都没了块好肉,所以那纳容惜弱在惊吓和刺激之下,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活死人样!”
启荣公主蹙眉喃喃道:“可是,没道理啊,定国公已经除去了纳容学士,何必再多次一句,反正发配路上凶多吉少,纳容惜弱她一个女子又能掀起什么浪来?”
楠枝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这正是奴婢接下来要说的,因着纳容惜弱身子不好,驸马借口怕病气冲撞了公主,因此公主一直未曾亲自探望过这纳容惜弱,但奴婢那晚,却是将这纳容惜弱的长相看的仔仔细细—”
楠枝一字一句,咬文嚼字道:“公主,奴婢不敢妄言,当奴婢见到这纳容惜弱的容貌时,立时被吓得不轻,只因这纳容惜弱,长得竟与那死去的福妃一模一样!”
“什么?”启荣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楠枝,眼神中神情闪烁。
楠枝知道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一时之间,启荣公主自然是无法相信,楠枝也不急,不紧不慢道:“奴婢想,这就是为什么定国公要将纳容惜弱置之死地的原因,一旦你和驸马结了亲,他便不好再明着对纳容惜弱动手,不但如此,纳容惜弱虽是罪臣之女,但因为公主的原因,也是能够入宫选秀的,就算只能选作婢女,但凭借纳容惜弱与福妃极为相似的外表,难保纳容惜弱不会成为第二个福妃,届时,皇后娘娘的凤座可就不那么稳当了!”
楠枝接着道:“公主你好好想想,驸马恨透了定国公,这纳容惜弱差些被糟蹋了,更是对定国公恨之入骨,若是公主不经意间将纳容惜弱与福妃长相相似的事情透露给纳容惜弱知道,纳容惜弱新仇旧恨,一定会进宫对付皇后。不但如此,要想铲除定国公,她可以依靠的,也只有皇上的力量,毕竟,这天下能够动得了定国公的,也唯有皇上,娘娘循循善诱,那纳容惜弱也是个聪明人,如何会不乖乖进宫呢?”
楠枝笑得愈发和煦,却是句句要命:“这样,公主既能顺利的将纳容惜弱从眼前移走,顺带着,如果纳容惜弱真能成功,帮皇上除去那功高盖主,不可一世的定国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启荣听得眼神发亮,激动道:“奶娘这个主意真可谓一箭双雕,妙,实在是太妙了!”
楠枝见启荣一扫方才的伤心绝望,心中升出无限的宽慰,扶着启荣公主站起来,柔声道:“公主,这男人那,都喜欢那柔情似水的女人,下一回,你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奴婢现在就将这些画拾起放好,此事,决不能让驸马察觉出端倪,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楠枝一番话半带安抚半带警示,启荣公主此刻已然冷静下来,自然是都听了进去,忙跟着楠枝一起,收拾起满地狼藉的画卷来。
纳容舒玄赶到惜弱处所时,惜弱已经清醒,正在喝药,她苍白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具身体的好坏,都与她无关了一般,她这样的自暴自弃,让纳容舒玄又气又疼,偏的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要吃药,也不能这样一日几顿几顿的喝药,长期喝下去,只怕真的会成为药袋子,一生都泡在药里了。
纳容舒玄吩咐照顾惜弱的婢女银翘道:“你好好照顾着小姐,寸步都不能离,一定要想法子让小姐多吃一些,其它的,我会想法子!”
纳容舒玄说完,转身快步向马厩走去,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求救的,便只剩下白云道长了。
纳容舒玄前脚刚走,启荣公主便在楠枝的搀扶下,施施然到来,守在门外的银翘见到启荣公主驾到,忙屈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
启荣公主嘴角勾出一抹妩媚的笑:“这里没你的事了,本公主会好好照顾惜弱妹妹的,你且下去,在院子外守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