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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看着齐慕繁，脸色青白不定，整个人却忽然间很冷静。
他说：“对不起，是我仓促了，那么这样呢？”
道完歉，他双膝一软，整个人忽的向下滑去，即便齐慕繁大力扣着他肩膀，也猝不及防他忽然跪在自己面前。
“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对不对？”齐老大怒极反笑，那握着秦阳肩膀的手指力道，大的几乎要将那骨头捏碎一般。
肩膀巨疼，秦阳浑身早已汗如雨下，可他的态度依然坚决，说：“我的确有事相求，小雨出事儿了，我求你帮我救救她。”
毒品市场交换什么的，秦阳绝不相信齐老大会为了自己牺牲到那个地步，要知道那可是无本的暴利行业。
他今日所求的，只是他能够派人把小雨救出来。
也许是因为那中年人因为齐老大对他的错误礼遇，也许是因为认识齐老大以来对他强大的认知。
秦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笃定，他几乎是固执的相信了，只要齐老大帮忙，小雨一定会没事的。
“为了她，你可以不顾一切？”齐老大面色扭曲，整个人周身阴沉的像是一场随时会崩塌的危险建筑般。
要是秦阳敢点头，相信他，那结局绝对不会太好。
“不管是谁，只要敢动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秦阳看着齐老大，神色平静，态度坚决，一句话表明的是态度，却更像是一个古老而神圣的誓言一般。
轰的一声，齐老大只觉得自己心里猛然炸开。
他知道秦阳在乎秦小雨，却从不曾知道他会这么在乎。
纠缠一年，齐慕繁一直以为秦阳就是那种捂不化的石头性格，却不曾想秦阳的冷漠与疏离，只是对待他一个人而已。
何其不幸，何其悲哀，他忽的松开秦阳的肩膀，轻笑着转过身，说：“既然她这么重要，那么你就准备好被人从尸体上踩过去吧。”
肩膀上的力道骤失，秦阳忽然间像是失去了支撑般猛地栽倒在地上，听见齐慕繁这话，他的心忽然一绞。
来不及去思虑这心痛的原因，因为齐老大紧接着又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帮你。”
“……”
“她既然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那么我就更不可能让她好好的了。”
“为什么？”秦阳猛地看他。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么？”齐老大冷笑。
“如果我是真的在意你，那么你觉得我会在意你的眼里存在这样的一个人？”
“可你不是……”
齐慕繁打断他，说：“我不在意你了么？”
他挑了挑眉，语气几乎是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如果我真的不在意你了，我又为什么帮你？”
秦阳：“……”
“秦阳，你该知道的，我从来不是好人，也不会兴致高涨就忽然乐于助人，这世界从来弱肉强食，你护不住你妹妹，那是你没本事，她逃不过这样的经历和命运，也是她自己活该，我不会插手。即使是举手之劳，我也不会。”
尤其，这个人是秦阳在意的人。
爱人心中所系，便是情敌，对于情敌齐老大绝不容情。
这话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秦阳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连半丝反应也都做不出来了。
心中苦笑。
是啊，齐慕繁为什么帮他，凭什么帮他？
拉拉扯扯这么久，他明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不管自己再怎么主动，再怎么卑微，再怎么不要脸的犯贱，他都是不会帮忙的。
而且，在齐慕繁的话里，他也听出来了，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他知道他的为难，知道他的无措，可即便如此，他也真的不打算援手。
也许，他真的很恨自己；
也许，他其实是对这种局面再满意不过的。
正想着，秦阳的身子猛然一颤，他像是想到了一个完全恐怖的一个可能般。
如果这一切都是齐慕繁编导的？
因为对他的拒绝感觉到愤怒，而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
会么？
终究，这想法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秦阳不敢想，也拒绝去想，他宁可相信齐老大是真的冷漠无情，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深沉算计。
他看着齐慕繁，百转千回之后，终于释然。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这就离开。”说着，便从地上爬起来。
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膝盖跪久了有些麻吧。
但他整个人却很从容。
那表情，那姿态，淡然中带着无畏，轻嘲中更甚至带着一抹礼貌的笑意，那是他认清自己身份之后大彻大悟的释然，也是他自以为是的苍白歉意。
“这就放弃了么？”刚走到门口，齐老大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他说：“来不来，你毕竟都是来了，我也总不能叫你白来吧，毕竟你和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句话，像是一朵烟花般，忽然在秦阳的脑子里炸开，秦阳转过身看他，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隐情不定。
齐慕繁这是什么意思？
从道理上来说，他现在的确应该傲气的离开了。
可于理智来说，他不能放过半丝可以拯救小雨的机会。
“你……”
“前些日子，我偶然得到一个东西，本不打算做什么的，可你既然来了，就当做你走这一趟的报酬吧。”齐老大说着，便转身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递给秦阳。
秦阳下意识地接过，打开袋子，看清里面东西的一瞬间，整个人的血液瞬间停滞。
他看着他，几乎是本能的，两眼圆瞪，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
袋子里，是他一直以来惨遭威胁的梦魇，里面尽是他和小雨之间不知名冒出来的照片。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是不是你？”
“你觉得我会这么闲？”齐老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像是在抚摸一只乖巧的宠物般，“底片和样本全都在里面，至于要不要，全看你自己。”
“真的不是你？”这话说的，秦阳的喉咙像是干哑的要裂开一般。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那一刻只是这么想，然后就这么问出来了。
“怎么，拿到了这个，还不至于让你想走么？”
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一般，他轻笑着看他，面色不变地继续对着他心窝温柔地捅了一刀子说：“看吧，其实我也有点控制不了自己，说好的不管不顾，但其实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总会下意识地出手干涉或者援助些什么，可是秦阳，我觉得自己是时候停止这样的主动了，我付出的够多了。”
“对不起……”
是为负那一许深情的道歉，也是眼下为时晚矣的负疚，如果他一开始就尝试着接受他，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呢？
可现在，一切真的晚了。
“所以这次，我不会帮你，因为我累了，够了。”是解释，也是怒极之后理智的冲动，齐慕繁看着他，忽的笑了。
一如初见，他说不愿伤害他的善意温和。
秦阳垂着头，握着手里的袋子，终是朝着门口走去，一步一步，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齐老大看着他转身，也猛地转身，面对窗外那浩瀚夜色。
房间里，漫目疮痍，空气安静的近乎窒息，直到那轻微的一声关门声传来。
齐老大身形一怔，猛地转过身，见人已经走了，下意识地大步走到门口，可手才刚触及门把手，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又坐回了那角落里的沙发上，继续开始抽烟。
香烟一根一根化为灰烬，明灭可见的火光里，齐老大终是摁响了身边的电话。
“帮我盯牢了秦阳。”
说好的不管，终究只是泡沫，片刻间消散不见。
齐老大该死的说一不二，该死的理智与矜持，在秦阳面前也终究全成了冲动的烟火，绚烂炙热之后，终究只剩下一个戏言的虚影。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不愿看到他出事。
阵雨之后，夜色更加漆黑通透。
夜风，依然嚣张而肆虐。
空气中，飘荡着的也是这个城市里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味道，而非故乡阵雨后那香甜温和的泥土气息。
走了不知道多久，秦阳在路边的一个凳子上挨着坐下。
他忽然有些想家了，那思念一丝一缕，像是极度细致的丝线一般，以肉眼看不见的频率，几乎是片刻就笼罩了他整个人的全部。
如果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那就回趟家吧。
可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呢？
那个人，要的是利益，很明显自己办不到。
如果报警，警察出动动静那么大，这些黑社会的向来是嗅觉比狗还灵敏，也许警察还没找到地方，小雨已经遭到了不测。
唯一的办法，就是悄悄动手把人给救出来。
可救人，说来简单，到底怎么救，如何救？
别说秦阳完全没有道上的常识，就是有了，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低头，忽然注意到面前的一个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