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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佑随后跟来,还没到楼梯就听到黎琦的尖叫。
程君佑的心骤然一紧,几步跃了过去。
三楼已经乱成一锅粥,惨叫声,呼救声……无人敢近前。
“黎琦。”程君佑大叫一声。
黎琦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小脸苍白,惊惧不已。
一眼先看到她没事,程君佑的心放下大半;随即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摇摇欲坠的陈敬佟吓了他一跳。
陈敬佟是陈思瑶的亲弟,是他小叔程邵霆未来的小舅子,他怎么能不认识?
“这是……”程君佑倒吸一口凉气。
“别问了,快帮他止血,扶他平躺,别动那把刀子。”黎琦还算镇定,顾不上跟他的别扭,先救人要紧。
程君佑眼疾手快的点了道口周围的几处穴道,两人一起扶着陈敬佟慢慢平躺到地上,。
喷涌的血渐渐止住,只是陈敬佟人早已陷入昏迷,地上大片的鲜血极为骇人。
胡进秦观等人紧随其后急急忙忙赶来,见状也是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帮忙。
人们七手八脚的抢救,还有人去找大夫,有的去报官。
黎琦抽身出来,发现门口围满人。
有什么不对?
仔细一想,原来晓晓不见了!
“一起死了吧……”
想起晓晓绝望的哭喊,黎琦心慌意乱。
“晓晓!”她喊道,哪里有人回应?
不行,必须赶紧找到她!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妙!
黎琦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门口看热闹的人堆里挤了出来。
走廊哪还有人影?
她匆忙跑向楼梯,几步之后又停下了。
楼梯不断有人上来,晓晓此刻双手鲜血,神情大变,被人看到肯定下不去。
她努力平静下来,抽身退回,沿着走廊看,干净的地板上,每隔不远便有几滴鲜血,沿着走廊转弯,竟顺着楼梯往上了。
房顶两侧的山墙高出屋面大约一米左右的样子,这个时代叫做马头墙(封火墙)。(中国传统建筑中的墙垣形式,是人字形坡顶,房屋两端的山墙,一般高出屋面三到六尺,有防止火灾蔓延的作用。)
黎琦攀爬上房顶,慢慢扶着封火墙站稳身子,抬头望去,不由一阵眩晕。
她所站的地方侧面呈阶梯型,每个阶梯面不过一平米见方。
望月楼属于较大的民居建筑,所以房顶的屋面是多檐的形势,从中间横向正脊为界分开的前后两个面坡也较大,自屋顶沿着坡度呈水平阶梯型跌落,四叠式结构,也就是四个平整的大台阶。
晓晓正站在最下面的的阶梯边上。
屋顶的风极大,吹起晓晓的衣裙。
她素白的衣裙沾染了斑斑的血迹,像一只斑斓的蝴蝶;衣裙飒飒,仿佛停伫的蝴蝶抖动着羽翅,准备展翅而飞!
黎琦几乎失声尖叫,但还是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屏息凝气的悄悄靠近,晓晓正泣然低语;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霖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理当日愿!”
为了不惊到她,黎琦预定平缓的接过下面的诗句。
晓晓缓缓回头,泪眼模糊的望过来,
“姐姐也知道……”这首诗……
黎琦心神巨震,绕是有心理准备,仍是被骇了一大跳——这个晓晓,果真是跟她一样的人,她更不能见死不救!
“嗯,”黎琦淡淡应下,语调平和,尽量不去刺激她,“既然知道了他‘薄幸’,又何必再去计较——我们跟他们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没了他们,我们照样活得更好,不是吗?”
“两个世界吗?那里已经抛弃了我,这里也已经塌了,我连退路都没有!”
低沉绝望的声音让黎琦心里一沉。
望着她,黎琦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碰触着晓晓的指尖,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一点一点的凑近,将那个冰凉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
“怎么会?”黎琦小心的引导,“咱要活得更好才是对负心人的报复……”
“报复?”
晓晓已经回身,这让黎琦看到了希望;可晓晓在听到“报复”俩字时,空洞的眼神立即染满惊恐和痛色。
血色在她眼前展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敬佟哥哥——你骗我!”晓晓凄然的笑,想起适才那决然一刀,她的声音陡然尖利,“那就一起死吧!”
“不要!”一直观察着她的黎琦一把抱住她的腰身,焦急道:“晓晓,我们能重生实属不易,这是上天的眷顾,再苦再痛我们都要坚持活下去,岂能因为些许打击就轻生呢?”
望月楼外传来嘈杂的吆喝声。
她们居高临下,看见围在门口的百姓左右闪避,一队官差衙役鱼贯而入。
“他死我需偿命……”晓晓收回视线,绽放出一个凄婉的笑,“不如一起赴死,两不相负!”
“不!”黎琦的手臂收紧。
瘦小的晓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将她挣开。
黎琦站立不稳,向后跌倒,后脑大力的撞击在阶梯上。
剧痛和眩晕袭来,黎琦几乎当下昏死过去。
“黎琦!”有人急切的喊着她的名字奔过来。
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翠竹气息。
黎琦勉强张开眼,她还记得要救晓晓,想要努力要撑起自己的神智。
模糊中,只看到那对斑斓的羽翅轻轻舒展,一跃而起——
不要!
她使劲伸手,却是摸不着,拉不住……
有人握着她的手,正试图托起她——为什么不先去救晓晓?
黎琦已经发不出声,一着急,整个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晓晓身穿斑驳血迹的白衣,
“不能同生,索性一起赴死,两不相负!”
说完,凄婉的一笑,缓缓舒展双臂,像一只舒展羽翅的蝴蝶,直直的向后仰躺,整个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晓晓!”
黎琦陡然翻身坐起,头上一阵剧痛,带着阵阵眩晕。
“小琦!”
一个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干燥温暖,很是舒心。
黎政华温和的问,
“你醒了?好些没有?”
*
黎琦停下脚步,望了望前面程君佑颀长的背影,心中暗暗叹口气,缓步跟上。
到了中京牢狱的后门,早有一个狱卒等在那里,一见他们赶紧迎了上来。
程君佑将他带到一旁,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塞了一包东西。
他回过头来,黎琦正木然的望着牢狱的大门,茫然没有神采。
程君佑的心一痛,到底是哪里不对,使他们之间疏离至此;若不是为了眼前的事,她恐是连半句话也不愿跟他说吧。
“程少您请,说完了赶紧出来,别让小的为难——这可是……”重犯!
程君佑摆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牢狱里面昏暗阴沉,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一间间狱房走过,不时传来各种声音。
虚弱的呻-吟,无力的咒骂,繁琐的唠叨,尖利的吼叫让人毛骨悚然。
若不是跟着程君佑,黎琦恐怕早就掉头跑了出去。
她心惊胆战的步步向前,一个个牢房小心的查看。
“放我出去!”伴着嘶哑的吼叫,旁边牢狱里猛然冲过一人,搁着栅栏一把抓住了黎琦的衣裳。
“啊!”黎琦尖叫一声,魂都要吓飞了。
程君佑迅速转身,拥住她一旋,隔开那个让她恐惧的手抓。
黎琦几乎当场吓哭,惊魂未定的抬头,看清是他,怔了下,便坚定的推开。
其他牢狱像是得了某种信号,不约而同的伸出一个个手臂。
“放了我吧……”
“给我点吃的。”
“求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黎琦浑身颤抖,躲闪着,又不得不看,一边将扑在牢房门柱上的面孔仔细辨认,一边心惊胆战的前行。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啊!”鬼一样的气息,嘶哑怨毒的咒骂,吓得黎琦再次抱头惊叫。
“别怕,有我在!”
清晰的翠竹气息压过了牢狱的腐臭,黎琦抬头,程君佑正揪着眉头痛心的望着她。
黎琦因为恐惧,眼眸左右闪个不停。
他扶着她的双肩,他们紧紧贴在一起,他身上的温暖,让她安心,安心的想要依赖。
可是……
黎琦定定神,再次伸手。
这一次,程君佑没有依她,侧过身,坚定的拢住她的肩膀,
“别看了,她不在这里。”
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躲开那些骷髅般的脏手碰触,一步步向前。
黎琦蹙眉,抬头望去,只看见他线条坚毅的侧脸,还是那么俊逸,冷酷,这一看,几乎让她移不开眼。
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面,仿佛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这种漠然,对她来说是另外一种安心,安心到不用看路,不用多想,只需跟上他的脚步,他就能带着她安全的到达。
越往里囚犯越少,有的接连几个牢房都没有人,没有声音,反倒安静阴暗的有些渗人。
突然,里面不知哪个牢房被他们的脚步惊倒,有一女子嘶哑着尖叫起来。
“不干我的事啊!”
“大人,大人!”
“我没有杀人。”
“……”
“死牢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兰桂芳的头牌,你们老爷都要卖我面子!”
“快放我出去!”
程君佑再次将黎琦发抖的身躯拢了拢,却是停下了脚步,望向前面。
前面左右两个牢房对着。
右边像是空着,仔细看,有个模糊的小人窝在最里面的草窝里。
左边的牢房栅门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辨不清面目。
女子衣着华丽鲜艳,却脏乱不堪。
见到他们,女子绝望的双眼突然并发出了光彩,
“程少?!程少,真的是你啊!”
她激动万分,规矩的站稳身子,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自我感觉满意了,重新抬起头,露出娇媚的笑容,
“程少不认识了,我是胭脂啊——兰桂坊的胭脂!”
“程少是来接我出去的吧?呵呵,真是谢谢程少啊!奴婢出去后,一定会做牛做马好好伺候程少!”
从听到她的声音,黎琦的身子就一直僵硬着,尤其是最后一句,黎琦当下挣开程君佑的手臂,鄙夷的冷哼一声走向一旁。
这烟花女子如此熟悉的称呼他,程君佑十分恼火,本来还想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黎琦的反应……
陡然空下的怀抱,让他无比的失落,满腔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胭脂身上。
他抬手用力一弹,手中一物带着风声狠狠的打在胭脂身上,胭脂随之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程君佑看得出黎琦对她的轻视。
胭脂的身份谁人不知?
能让黎琦鄙视的人少之又少,胭脂就是一个极品!
程君佑又想起那天,他听到黎琦的惊叫,赶过去抢救陈敬佟;同时发现胭脂昏死在地上,陈敬佟的外袍就压在她的身下,人就那么四仰八叉的仰躺,白花花的肉全露着,姿势难看之极。
程君佑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本不想理会,听得外面凌乱的脚步,知道用不了片刻,这里就会围满了人。
而黎琦的性子,因为看到这样的女人不知会有多么的堵心!
他的眼神一冷,随手扯了床幔丢到她的身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屋里进来一堆人,包括秦观和胡进他们,却不见了黎琦。
程君佑一阵心慌。
当在楼顶找到人的时候,黎琦跟晓晓的对话让人疑惑又心惊,他只愣神片刻,黎琦就差点被摔下楼去。
跳楼的晓晓毫发无伤,是胡进及时出现救了她。
黎琦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的头磕在阶梯上,还差点滚下楼;虽然抢救及时,后脑还是磕了个大包,脑子里有了淤血,这一下就昏迷了三四天。
现在想起那天的事情,他还是一阵阵的后怕。
眼前的胭脂更让他恼恨!
程君佑正考虑着如何处置这个胭脂的时候,黎琦已经看到了人,一下子扑到对面牢房。
“晓晓?晓晓你怎么样?”
“你……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晓晓还穿着那天的衣服,素白的衣裙变得脏兮兮的,上面斑驳的血迹干涸后成了深褐色;她蹲在最里面,双臂抱膝,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镣铐,双眼怔怔的望着外面,眼神空洞,像失去了魂魄的布娃娃。
想起陈敬佟拉着晓晓到她那里买花,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两个青葱稚嫩的笑脸,洋溢着真挚的幸福;那一瞬,黎琦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最真实的爱情。
两个洋瓷娃娃般的玉人,黎琦看着喜欢又羡慕。
可是,这真实的可触摸的爱情保质期,不过才两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