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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邱阿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变得郑重其事的样子,让现场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邱文超原本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夹菜,一听邱阿姨说有事情宣布,便将筷子放下,悄声问:“妈,怎么了?”很显然,邱文超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说什么,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奇怪地看着邱阿姨。
而我更是糊涂了,看着邱阿姨死死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我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安静的一刻,邱阿姨开口说话了。
“今天大家过来陪我吃饭,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我想你们都清楚我的情况,我自己也很清楚,人活一辈子,总有一天是要走的,是早是晚,都有离开的那一天……”听邱阿姨这么一说,我的心情沉重起来。我很明白阿姨的状况,虽然现在她的病情有了好转,但这只是暂时性的,没人知道什么时候癌细胞会再次扩散,我们都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但这是无人能控制的事。所以在此之前,庄医生已经跟我们打了预防针,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我和邱文超都清楚这些,但如今听到邱阿姨这么一说,我的鼻子便开始发酸了,好像死神随时会带走邱阿姨,我们随时都要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一样。
我低下了头,不说话,继续听邱阿姨讲。
“在我走之前,有一个人我放心不下……”说完,邱阿姨转头看着我,眼睛充满慈爱,她继续说:“薇薇,超超第一次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自己家的孩子,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就是眼缘吧,你总是这么讨人喜爱,让我想做好吃的菜给你吃,买好看的裙子你穿……”
听到这里,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双眼热涨起来,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邱文超见我泪眼婆娑的模样,也是心疼,说:“妈,你就别说了……”
“不,先让我把话说完。”邱阿姨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你是我最舍不得的孩子,我多么希望能看见你穿着婚纱和超超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多么希望能见到你的孩子出生,喊我一声奶奶?虽然以前我总说,我们家超超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甚至还让你选择更好的伴侣……但其实,我多想你成为我们邱家的媳妇,跟我一起生活?”
邱阿姨抚摸着我的脑袋,顺着我的头发安抚着我。但我的眼泪不听使唤,它不停地往下掉,我满脸都是泪水,鼻子塞得不行,根本无法呼吸,只能用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我奔溃地说:“阿姨,我,我不想你离开,你不要,不要再说了。”
“傻孩子,阿姨也想陪你们一辈子,但是老天要让我走,就不会让我多留一分钟,但是,只要我还能活一分钟,我都会向老天爷祷告,让他好好保佑你和超超,一定要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这也是阿姨我的愿望,你知道吗?”
邱阿姨扶起我低下的头,用手帮我抹去脸上的眼泪,安慰道:“只有你们平安,我才会放心地走,知道吗?”
“妈~我会照顾好薇薇的。”一旁的邱文超双眼已经泛红湿润,男子汉不到伤心处不落泪,邱文超的心情一定比我还难受,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一个即将要离开自己的母亲啊。
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便离开了,让我过早地失去母爱。但自从认识邱阿姨后,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邱阿姨待我就如对待亲生孩子一般,有时候连邱文超也会吃醋,说自己的妈妈爱别人家的孩子去了。因为邱阿姨,我心中对母爱的渴望又回来了,这一切温暖如初,让我心里久久隐藏的伤口又得到填补。
然后,为什么美好的人总是得不到老天爷的宠爱?为什么像邱阿姨这么好的一个人要被死神选中,被病痛折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邱阿姨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看着邱文超,认真地说:“昨天晚上我对你说过的话,答应阿妈要做到,知道吗?从现在开始,薇薇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你一定要把她照顾好,还有未来你们的孩子,你都要照顾好,你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守护自己的家庭,守护我们母子俩的承诺,不要让任何人破坏,你清楚了吗?这是阿妈生前唯一的愿望。”
“妈~我答应你,我会的。”他哽咽着说,低下了头,一滴眼泪滑落他的脸庞,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邱文超伤心落泪的样子。
邱阿姨见到儿子这般,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欣慰地笑了。
我也抹干眼泪,虽然双眼还是很红肿,但为了让大家从伤心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我只能咬咬牙,强忍着泪水,笑着说:“大家快吃吧,难得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冷了就糟蹋了,快吃吧!”
大家开始动筷,不料悲伤情绪蔓延,这一餐午饭吃得很安静,我也一样,有一种食不知味的感觉。原本想做一餐好吃的让大家开心开心,没想到竟会如此沉重。邱阿姨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交付给自己的儿子。这让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是自己即将离世的母亲,将最心肝宝贝的女儿托付给信赖的男人一样,邱阿姨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我亲生母亲未完成的责任,这不免令我感到唏嘘。
吃完饭后,我和陈小萍负责洗碗。我的心情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仍不太愿意说话,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但陈小萍本身就是话痨,一刻不说话嘴巴就发痒,即便经历过刚才那种场面,单身为局外人的她,心情自然不像我。
她开始询问我跟邱文超过去的事情:“听说你和超哥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算来,也快十年了啊!你们就没打算结婚吗?”
结婚?我心想,我是会结婚的,但是对方一定不会是邱文超。
陈小萍见我不吭声,也就识趣不再说话,帮我擦干碗筷后便出去了。她刚一走,邱阿姨就进来了,她看我哭红的双眼,心里也很是内疚,不断地跟我道歉。
我并不责怪她,其实我很明白她的心情,为人父母者,总有很多冷暖自知的心酸无奈。
我连说没事,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养病。原本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没想到阿姨回过头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后,走进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薇薇,我给你提个醒,小心那个庄于雁,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