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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一场大雨突如其来,连清澄躺在窗前的软榻上静听雨声,若算计不差,这场雨怕是会一直下着不停歇了,她微微敛起眉,天际边紫微星若隐若现,并非一个好兆头,看来,今夜当真要无眠了。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还没看过去,门口却先飘出一道唯唯诺诺之音。
“世子,这么晚了,您怎么冒着雨来了?”
水灵玉目中含着一抹担忧之色,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篮站起来,自世子因为上次她不小心害公子入狱大怒离去后,她一直未再见过他,确切的说,是世子的眼里心里,从没有过她的影子才是。
想及此,她的脸色又暗下来,不知所措的揉着手中的帕子。
连清流彷如没听见她的话,面上神色平淡,打着伞蹋雨径直走了进来。
“大哥刚从外面回来?”
连清澄见他风尘满身,弯着眉从软榻上起身坐在凳子上,也不细思方才他与水灵玉之间的不自然。
“嗯,皇上病了,文武百官匆匆进宫,折腾了两个时辰,太后见皇上吃了药还在昏睡,便命众大臣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么突然,皇上的身体向来不是很好吗?”
连清流眸中染上几分疲惫之色,低声叹道:“便是再好,也不是轻狂壮年,皇上刚过完五十大寿,这些年为了大昌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体内早有隐疾,如今突然病倒,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连清澄静默一瞬,今夜大雨突袭,紫微星不甚闪亮,她原以为是天色之故,心里虽也抱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皇上真的出事了,这病来的突然,难道真的是天意?
她拧着眉忽然抬起头问:“那朝政怎么办?”
“皇上病的不省人事,太医院的人都在龙榻前守着,沈太医说今夜若小心照料,明日皇上也许会醒过来,所以朝政只能先暂时放下,朝中大臣虽然分作两派,可谁也不敢去问那个例外,如今,只能等了。”
连清澄听着他的话暗暗点头,沈延之是凤归邪的人,他的医术是个中翘楚,若没有九分胜算他也不会对外说出那话,况且依现在的形势,凤归邪被搁置多年,虽已封王,但在朝中的根基尚没有太子和瑕王深,所以,皇上还是醒来的好。
她见连清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浮上几分心疼,温声道:“大哥在宫中候了那么久,现在已近子时,明日一早怕就要随爹进宫,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嗯”,连清流也有些撑不住了,手按在桌子上支着身子站起来,走至门口拿起地上的伞,刚迈出一步又蓦地转过来看着她低问:“澄儿,明日皇上若.......你会怎么做?”
连清澄怔了一下,负手笑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自当洪福齐天,大哥多虑了,皇上明日一定会醒过来。”
“是啊,皇上必当醒来”,连清流静听着她的话苦笑一声,“呵呵,当真是累了,连脑子都混沌了。”
她默声看他撑伞走出去,再没有说一句话,她会怎么做,若无关亲近之人性命之忧,她又能做什么,这天下,终究是姓“凤”的。
“小玉”。
她温声朝门口叫了一声,招手让水灵玉进来。
“公子可是要歇息了?我这就去给您铺床。”
“不用,我还不困,你坐下,我有话说。”
水灵玉闻言一顿,望着她的脸有些拘谨的坐下来,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想。
“怎么这副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
连清澄低笑,一脸的无害。
水灵玉霎时垂眸,苦着脸道:“公子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这样子看着我,小玉心里更紧张了。”
“你倒是会看我脸色,阿二天天这般看你,也不见你有半丝异状。”
“公子说的什么话,您明明清楚,您和他是不.........”
水灵玉心里一急,嘴中话脱口而出,说至一半又忙住了嘴,面上显出愧色。
连清澄也不恼,沉声一笑,看着她说:“我想让你去柔娘那儿帮几天忙,你意下如何?”
“公子这是不要我了吗?还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公子不高兴了?”
水灵玉听她此话面上更慌,柔娘的醉乡楼是烟柳之地,她一个女子过去成何体统。
“你先别急,公子我的话不是没说完嘛,只是帮忙而已,也算幕后之人,又不是让你登台卖唱,你怕什么,况且,就算你真的愿意唱曲,阿二也是要找我拼命的。”
“公子说什么,我和阿二之间,什么都没有。”
水灵玉面色缓了缓,低垂着脸矫正连清澄的话,心里是带了几分不喜的。
连清澄长“哦”一声,眯眼笑道:“是少爷我说错了,你们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既是这样我就更放心了,柔娘那儿我会知会她一声,你若同意,待会儿就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过去吧,我让柔娘派人来接你。”
“可是,我走后,谁来照顾公子呢?”
水灵玉知道她的决定难以更改,况且她们主仆之分,这么多年连王府能给她一席容身之地已经感激不尽,她还敢有什么想法。
“你服侍我这么多年还不知我的习惯嘛,有人伺候没人伺候,没有区别。”
水灵玉闻言点头,起身冲连清澄行了一个礼,有些不舍的说:“那,小玉便下去收拾了,公子得了空,一定要去醉乡楼多看看小玉。”
“放心,连王府离醉乡楼近的很,等她那儿不忙了,我自还会让你回来的。”
连清澄温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着她走出去。
待那身影消失,连清澄嘴角的笑容蓦然收起,这丫头虽跟了自己多年,到底天真了些,自在山行宫一事,别人几句话就让她乱了手脚,从狱中出来后她就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她送走,然一直狠不下心,可是今夜瞧见这丫头对大哥的一分异样之举后,便迫着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一只白鸽突然飞进,她敛起神思坐下,淡笑着摸了摸鸽子身上的白羽,温柔的抽出它脚上的纸条。
大雨突至,卧龙关已塌,水漫龙城。
她看着信上的几行字,目色猛地一紧,卧龙关距离京都有八百里,原以为这场大雨下过一夜后便收,不想竟然下到了百里之外,看来那里的雨势更大。
她走至案牍前拿过一张纸,执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卷好后绑到鸽子腿上,轻轻的点了下它的头笑道:“知道你累了,只是如今千余人的命等着你救,可千万不要懈怠了。”
那鸽子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似的,低叫一声,拍打着翅膀飞了出去,眨眼间已没了影子。
连清澄暗叹一声看向窗外,密雨不歇,今夜的事,当是一件比一件棘手,风消云变,水淹龙城,不知又有多少黎民百姓会丧命水洪流离失所,肃羽的羽骑遍布天下,看来,她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么晚了,三公子为谁风露立中宵呢?”
窗外传来一声调侃之音,连清澄面上一喜,转瞬又抿起唇瓣,状作不悦的走回桌前坐下,隐隐有些赌气的味道。
凤归邪着一袭锦衣玉袍进来,见她负气,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温声笑道:“怎么了,这副样子,倒像是在生我的气。”
“邪王身份尊贵,本公子岂敢。”
凤归邪见她嘟起嘴,伸手捏了捏她温软的脸畔,挑眉道:“既是如此,现在又是为哪般。”
连清澄打掉他的手,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邪王有佳人十年相念之情,此等情意便是我听了都动心,王爷如此亲近,若不小心传进他人耳中,怕是要引来误会吧,本公子虽不怕麻烦,可没必要的麻烦还是不喜的。”
凤归邪听她话里有话,便知今日在御花园中阮芳华与他说的话被她知道了,这个样子,倒像是吃醋了。
他低笑一声,轻抚上她的手,“我虽与阮芳华相识多年,但也仅此而已,母妃对阮休伯有知遇之恩,我多年不得宠,宫中人人对我避而远之,她曾暗中照顾我几次,虽是温情,可我多年来从未有过男女之想,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心动,也只是痴迷了那晚荷园吹笛的玉面少年。”
连清澄面上一动,水目中暗含几丝惊喜,嘴上却咬牙道:“凤凰,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是女的,难道你之前有断袖之癖?”
“男风倒是不喜,只是当时我私心想着,如此少年,男生女相,若换上女装不知会不会别有一番滋味,也如现在这般风华绝代。”
“哼,别以为说了一句好听的就没事了。”
连清澄勾起嘴角,魅惑众生的翻了一个白眼。
凤归邪知道她心里不气了,才转了话锋问道:“来了这么久,却是不曾见到你身边的丫头。”
连清澄顿了顿,开口说:“我让她去柔娘那儿了。”
他听罢,细想一瞬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虽然没有心机,可太过天真不见得是件好事,你从狱中出来时我便想跟你提这件事,又怕你顾着多年主仆情分舍不得,现在倒是省了我一番口舌。”
“我念她身世可怜才百般照护,上次出了那样的事也怪我把她照顾的太好,如今去了柔娘那里,也算是锻炼了。”
凤归邪眸中闪过几分了然,摸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连清澄想起肃羽传来的消息,听着外面的雨声拧眉道:“龙城被淹了,你知道吗?”
“嗯,这场大雨来的突然,龙城堤坝本就不稳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见他面色平静,显然是在来之前已经收到了消息,抿唇笑道:“看来,你的暗桩打的倒是比我还深。”
凤归邪淡笑不语,只静静研摩着她的玉指。
“如此看来,皇上的病,也不全是天意使然了,你应该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吧?”
“这个确实不知,沈延之只告诉我,父皇虽有隐疾,可会陷入昏迷,却是吸了玉兰花的花粉。”
“玉兰花的花粉?”
连清澄闻言一震,凛着眉心暗忖,如今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御花园名花品种繁多,来往之人更是无法计量,谁都能在其中做手脚,想要查出凶手,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