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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算得上奇峰迭起,嵩山派诸人固然没有落得好处,华山派也并未占到实在的便宜,虽然岳不群声威更盛、岳兴名声鹊起,但毕竟与嵩山派几近撕破脸皮,对岳不群韬光养晦的策略实则是不小的妨碍。
而刘正风与嵩山派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如此算来三方都没有一个利益获得者。不过嵩山派的离去,总体对于刘正风一家而言,还是一件大喜之事。群雄吃吃喝喝了一番,告辞而去,只剩下华山、泰山、恒山三派的人留了下来。
“左盟主号令咱们五派,没想到行事竟然这样下作,这次多亏了有岳贤弟劝解开导刘贤弟,让刘贤弟及时悔悟,否则……”天门道长坐在上首,看着岳不群与刘正风,朗声说道,记起嵩山派的蛮横行径,不由一阵后怕。倘若刘正风没被岳不群劝服,执意要退隐江湖,以嵩山派众人的行事作风,刘门诸位怕是当真要血溅当场。
“刘贤弟,咱们是好朋友,说话也就不必藏着掖着,咱们五岳剑派虽说同气连枝,但这些年来,嵩山派渐渐变得颐指气使,仿佛我等全是他们手下一般。左盟主武功高强,非你我可敌,嵩山派又人才济济,派内询是盛况,左盟主对我们四派的心思怕是不小。你衡山派虽然有莫大师兄主持,但他向来孤僻,而且料想与我等也不过在伯仲之间,绝非左盟主的对手。刘贤弟你若当真弃派归隐,那么莫师兄独木难支,衡山派怕是要第一个遭到左盟主对付的。”
刘正风沉重地点头,看向岳不群,甚为感激,道:“岳师兄,多亏了你与贤侄,小弟这才未曾铸成大错,小弟实在感激不尽。”
岳不群连忙摆手,道:“刘贤弟言重了。咱们五派结盟之处,便说定了要同气连枝,刘贤弟行差踏错一步,为兄的怎能见而不问?”说着神色变得十分唏嘘,又道:“只是左师兄行事也未免太过。我华山派如今只剩下区区在下与拙荆,东岳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门内都是人才凋零,比之嵩山派实在是差了不止一筹,岳某时常担心,左师兄什么时候起了念头,要五派归一,自己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那你我可万难抵挡,咱们师门长辈的心血,可就在咱们手上断送了。”
天门与刘正风相视沉默,定逸沉声道:“左盟主此事做的虽然不太地道,但也不至于要强行断了我等门派的传承吧?我等五岳剑派眼下已经尊他为盟主,听从他的号令,他又何必劳师动众,蓄意吞并我等?”
过了许久,天门怒哼一声,道:“咱们只是在对付魔教的事宜上,奉左冷禅为盟主,但是在其他事务上,他左冷禅却管不着我们。实际上我们各门各派,与他嵩山派是平起平坐,与左冷禅也是平等相交。但是若他真的吞并了我们,我等变成他的门人下属,可以随意喝令指使,与眼前的境况怎会相同?”
定逸沉默下来,刘正风与岳不群对视一眼,眼中颇有忧虑。
“我现在终于知道莫师哥为什么向来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差错,想来定是担心让左盟主寻到借口,借机对付我衡山派,小弟我往日浑浑噩噩,全然没想到师哥的苦心,只道他因我家财富裕,而他自身清贫而与我合不到一起,原来他是背负太多,我这个做师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太过失望。”过了许久,刘正风怅然叹息一声,摇头低声说道。
岳不群与天门以及定逸纷纷轻叹一声。忽然屋外传来一阵阵哀怨以及的二胡声,声音极是细微,却又连绵不断,仿佛一根根细细的蛛丝一般,慢慢钻进众人的耳中。
刘正风霍然站起来,三两步跑到屋外,大声叫道:“莫师哥,师哥,是你来了吗?”
岳不群等人纷纷走了出来,便见一个消瘦老者,托着一把二胡,似缓实快地飘然而来。
“师哥……”刘正风神色极为激动,跑到老者面前,噗通跪了下来,道:“小弟……”
莫大重重的叹息一声,对着岳不群等人点点头,伸手将刘正风扶了起来,打量他许久,道:“师弟莫要如此。”
岳不群等人走了上来,与莫大相互寒暄一番。
“岳师兄,此番多亏了你,否则我这个师弟身败名裂固然不在话下,满门老小怕也要尽数命丧嵩山派手中。”莫大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一道森冷的神光,随后颇是庆幸地向岳不群道谢。
说着不等岳不群答话,目光径直转向岳兴,向他招招手,道:“贤侄果然丰神俊朗,在回雁楼的所作所为,更是大快人心,咱们五岳剑派的后期之秀当以岳贤侄你为首。”
岳兴谦逊的笑了笑,天门道长好奇问道:“贤侄做了甚子事,竟让莫大师兄这般称赞?”
莫大微微一笑,消瘦的脸庞显得更是难看,将岳兴在回雁楼制服田伯光一事娓娓道来,连带着田伯光对仪琳不敬的话语也一句没漏。
定逸乍听之下,极是恼怒,连忙向仪琳喝问起来,仪琳惊慌之下,将事情从遇到田伯光开始,如何被令狐冲所救,后来又蒙岳兴出手相救,一一道来。众人知晓横行江湖的田伯光竟然被岳兴制服,不由心底长叹:岳不群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又想到今日间,岳兴与费彬、丁勉交手的情景,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门派弟子中可没有这般杰出的人物。
定逸渐渐平息了怒火,目光紧紧盯着岳兴,不时看看自己心爱的小弟子,忽然道:“岳贤侄,虽然仪琳此次蒙你援手相救,老尼姑十分承你的情,但你可千万不能起了什么非分之想,否则老尼姑仍要大耳瓜子教训你。”
岳兴苦笑着说道:“师伯多虑了,在下相救仪琳师妹只因同道之情,绝无它意。”
定逸点点头,随后众人畅谈不停,岳兴等晚辈弟子渐渐听得没什么精神,纷纷告辞离去。到了晚宴时,大伙在一起吃喝一顿,又散了去,各自回房歇息,准备次日一早告辞回程。
到了酉时末分,刘正风府内忽然嘈杂起来,向大年身为不安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跌跌撞撞敲响刘正风的房门,叫道:“师傅不好了,嵩山派的费师伯被人杀死在衡阳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