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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的目光落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之上,上面站着两个人,白传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颏下挂着五绺长须,全身上下都露出一股精干的气质。
那名伙计见到此人后,露出恭敬之色,喊了一声“锻老”后便躬身退下。
刚刚踏入二楼的苏御便是一愣,这里完全没有楼下那股灼热与喧嚣之感,而且桌椅家具,都布置的极为大方,仿佛一层楼梯便将楼上楼下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这位便是锻老先生了。”白川主动为苏御介绍道,似乎呆在苏御身边,他就是个为苏御填补江湖知识的角色。
苏御听到他的话朝着锻神锋拱了拱手,那老头却好像不太领情的样子,手一摆,开门见山道:“你要的东西容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苏御还没有说话,似乎他就知道了苏御是要来提条件的。
听到他不客气的话,苏御身后连霸与邬獠二人目光一瞪,连霸直接道:“同为江湖人,就当给我黑虎宗一个面子,大家权当交个朋友不好吗?”
老者不屑冷哼一声,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苏御也是一愣,白川连忙给了他一个颜色,苏御若有所思,说道:“你帮我,我帮你。”
那老者脸色缓了缓,捋了捋他的胡子,顿了顿说道:“五年前,我打造的一柄兵器被他人所盗。”
刚刚开口连霸就不屑道:“要我们找回来不成?”他们黑虎宗怎么说也是可以和玄阴门并称的大派,找件兵器不难。
锻神锋看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我话还未说完,那件兵器随你们处置,我要你们杀了盗兵器之人。”说完后沉默半晌,吐出一个令邬獠连霸二人面色大变的名字,“黑枭!”
“什么!你让我们去找死不成?”两人当即就要开骂。
苏御赶忙制止他们,其中事情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若一件兵器,就值得一名督脉高手的性命,那么没有谁会愿意来这六月楼。他看了白川一眼,见到白川脸色如常,微微点头道:“可以。”
看见他答应的如此畅快,锻神锋呵呵哂笑两声,不屑说道:“若是黑虎宗斩马亲自出手我倒是还相信几分,就凭你?不够!”他语气毫不客气,十分小看苏御的样子。
苏御也笑了笑,走到了白川身旁,说道:“加上他呢?”
锻神锋的脸色突然好了起来,赞扬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儿,你很不错。”他的夸奖令邬獠两人疑惑,白川苦笑。
苏御拱手道:“谢谢前辈了。”
“你们在这里稍等吧。”锻神锋直截了当,也没和白川说话的意思,直接下了楼。
白川见锻神锋离去,面上苦笑更浓,苏御看着他也是一拱手说道:“在魂牵梦萦楼内真是谢谢白兄了。”
白川早就猜到他会知道什么,还是解释道:“苏小兄弟,不要误会,再下没有利用你的意思。”
“是吗?”苏御看了一眼锻神锋下楼的背影,玩味地说道。白川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依旧与锻神锋唱了一出双簧。
见到白川哑口无言,苏御微微凝重地说道:“我能从魂牵梦萦楼内平安走出,恐怕也有白兄的功劳,我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就是不知道白兄是为了什么?”
“我也是想请你帮我杀个人。”白川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苏御闻言,心想着自己到底成了香饽饽了,问道:“是谁呢?”
“漠狼!”白川口中吐出这两个字。邬獠连霸二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时,眼中恨意一闪。
苏御细细看着白川,眉头一挑道:“浪子,黑袍,苍鹰,快刀,漠狼,斩马,白面,黑枭,这些名字一个个所代表着的江湖人物似乎都与我有缘,不知白兄是里面的哪一位呢?”
白川也不隐藏,说道:“浪子。”说完后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的脸色。
苏御没有太过惊讶,若是他没有相对应的实力,有什么资格邀请他去杀漠狼?
“苏兄敢与黑袍为仇,似乎又不在乎多一个黑枭,那么顺手解决漠狼想必也不放在心上。”白川见他并没有露出抗拒之色,继续说道。他说的轻松以极,似乎对他们来说杀几个督脉高手就跟砍瓜切菜似的,若是有其余江湖人在场,听了他们的话恐怕会以为这是两个傻子,却不知道江湖即将因此再掀波澜。
苏御思索了一下,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要取回墨回的尸骨,便要还锻老的人情,要还锻老的人情便要相助白兄的事情,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不过希望完成白兄的事后,还望白兄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对黑枭,漠狼两人,他也是听过一些他们的事情的,这二人一个盗贼,一个马贼,杀了他们,苏御并没有心理障碍。
…………
时间在两人交谈之间流逝,不知多久,脚步声响起,锻神锋上楼,抛出一个一寸长宽的锦盒,苏御接过,打开一看,其内闪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光芒。
“这是?”苏御拿出一根,却是软绵绵的宛若牛毛,随即大喜,“多谢老先生了。”他真挚道。
白川也在一旁啧啧称奇,细如牛毛却是银质,一旦灌输内力恐怕坚硬如铁,正适合他们这种高手使用,不得不说锻神锋的锻工当真是出神入化。
锻神锋面色不变,说道:“只要你们记得答应我的条件便好。”随即就下了逐客令。
苏御几人也不逗留,直接出了六月楼……
这几日江湖之上各个酒楼客栈之中都流传一个个消息,轰动了整个并州武林,黑虎宗与玄阴门正是开战了。
起因正是当初那个名叫苏御的少年,他先杀归不咎,再杀寒不离,连杀了玄阴门两尊大擘后加入黑虎宗,成为了黑虎宗新的魁首——黑虎宗内仅次于宗主的二号人物。
而原本的魁首——蝰蛇也死在了寒不离手下,两方恩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人人都在讨论这一战的结果,不论如何,并州玄阴门与黑虎宗并势称雄的局面必将被打破了。
随着消息的扩散,一个个玄阴门的高手快马加鞭直奔阴断山而去,毕竟是横据并州百年的大派,门下关系错综复杂,在与黑虎宗的较量中暂时占据了上风,一些黑虎宗在外的弟子不断受到格杀,随着他们的反抗,玄阴门的弟子也陨落了不少……而私底下,一股暗流也在慢慢涌动着。
“啊““快跑”“逃啊”并州西北岐山之上惊呼声连连,一盏茶之后,惨叫之声逐渐低迷。山脚之下一个中年人手持长剑快速奔逃着,正是儒正风,他衣袍浸血,不时咳嗽两声,吐出一块块血沫,可见伤势极重。突然前方一道灰影闪过,中年人手中长剑一划,却是落空,随后长剑脱手,“啊”的一声倒下。
“夜雨剑,不过如此。”来人灰衣灰发,灰鞋灰袜,身体无比瘦削,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干尸,此刻手中拿着一把护手钩,月牙刃之上倒挂着一把长剑。
“干尸奇人!”儒正风眼中闪过一缕恨色,却无再无反抗之力,那人看见儒正风眼中神色,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随后钩影一闪,血溅三尺。
无尽山脉外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仓皇逃窜着,气息悠扬却不时剧烈喘息几下,明显是有伤在身,身后两名人影远远吊着。
“老东西,我看你还能跑多久。”一人伸出舌尖舔过嘴角,露出残忍嗜血之色,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剑客,头戴斗笠,笠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目,但其身形自如,移动间丝毫不费力的样子。
阴断山外围百里处,几名身穿黑袍胸口绣着猛虎的黑虎宗汉子正在与一群灰衣人拼杀着,刀光剑影之中不时有人倒下,战斗显得很不公平,基本属于一方面的屠杀,黑袍汉子虽然奋力突围,但灰衣人人多势众,他们一方人影却渐渐稀少,战场之外三名灰袍人物静立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为首一人正是当初将苏御带到归不咎处的那名弟子,山官度。
“师兄干净了”几刻钟后,一名灰衣弟子来报,“我看见了,去下一处。”上官度吩咐道。一群人快速远去。
威远城一处客栈内,桌椅横飞,酒水四溅,几名黑虎宗弟子与几名玄阴门弟子搏杀着,纠缠不下之际,一道枪影突至,人随枪转,枪随人动,几道枪花后,玄阴门弟子捂着胸口倒下,黑虎宗众人收起兵器,对着来人恭敬一拜。赵英长枪滴血,微微抬头,“跟我走!”
江湖纷争不断,黑虎宗与玄阴门之战愈演愈烈,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依旧在酝酿着,阴断山之上,黑袍身后站着几名二代弟子。
“请断肠毒楼的高手。”“是,宗主。”
卧虎山山顶一处明亮的大厅内,黑虎宗宗主,人称斩马的沈麟端坐,身后驾着一柄七尺斩马刀,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幽深的眼瞳之中闪动着淡淡的凶光,随后化为无边的怒火,手中纸张尽碎。
他的前方四名汉子站立,邬獠连霸赫然在内,感受宗主怒火,几人目中战意高昂,连霸前行一步,中气十足道:“宗主,魁首已前往玄阴门,我等也不必再忍耐了。”
“好”沈麟起身,手掌一伸,背后的斩马刀便被强大内力吸附上手……
阴断山百里之外,一行十数人快马加鞭,急速前进着,为首一人四十岁上下,脸上斜划过三条刀疤,眉头微凝,隐有心事,正是玄阴门八名二代弟子之一,仇天哥。
与其余二代弟子不同,他乃是带艺投师,江湖经验丰富,玄阴门与黑虎宗开战的消息他早就听闻,原本玄阴门隐占上风,不料这几日出现一名暗器高手,死在他手上的玄阴门弟子众多,其所用银针无孔不入,细如牛毛,且含有剧毒,防不慎防,想到此处他看向一名被捆绑在在马背上的弟子。
此人毒气攻心,死去多时,而且死法诡异,不同于一般中毒之人,当日他坐镇玄阴门分舵,亲眼看到这名弟子在门外被一招致命,他连出手之人都没看清,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实力,于是带着弟子连夜奔走,只想早日回到宗门以寻求庇护。
就在这时,背后一名弟子哼也不哼一声,突然跌落下马,仇天哥刚想回身查看,不料又有三名弟子倒下,这一刻他眼中映过了几道银光,心生决意,马鞭狠狠一抽,直接冲出,剩余弟子也不管死去之人急忙跟上。
“逃得了吗?”一声戏谑声音传出,仇天哥眼中银光一闪,尚来不及躲避,就觉得肩头一阵刺骨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来不及查看伤势,双腿紧紧夹住马背,疾驰而去。
一阵烟尘过后,原地出现一名少年,整齐的衣衫上略微沾染了一些风尘,正是苏御,他看了一眼几人远去的背影,翻上一匹马,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