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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根烟!”老骗子伸出右手,做出一个夹烟的手势,冲我呶呶嘴。
这老骗子属于自来熟啊,我摇摇头,正儿八经地说:“没有,我还是个大学生,学生守则上说,在校生不能抽烟的!”
“你骗谁啊?病号服里面的T恤右边兜里夹层,有两根‘黄鹤楼1916’,赶紧拿出来,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小气!”老骗子瞪着眼,很不高兴。
这两根烟还是上次罗永庆他们来的时候塞给我的,一百多块一包啊,就剩两根了,我自己都舍不得抽,而且也不敢抽,只能偷偷藏起来。
小护士对抽烟深恶痛绝,上次趁她上卫生间在窗口抽了一支,被她闻见味了,足足教育了我两个小时,主题思想就是“绝对不允许跟自己同居的男人有抽烟的恶习”,而且已经演绎到她的儿子是畸形,孙子也是畸形,而且还翻箱倒柜把我的战略储备全部都给扔了。
我想说没敢说,你儿子是畸形找得到老婆吗?计生委也不给准生证啊!
在老骗子的监督和不断的催促下,我不情不愿地从兜里夹层翻出两根已经皱的像吸管的“黄鹤楼1916”,心说就当给神仙上了香了。还没等递过去,老骗子一把全抢过去,一根都没给我留。
“给我留一根!”我连忙喊。
“留什么留?医院不让抽烟!”老骗子也没掏打火机,两根手指头在烟头上一搓,烟就着了,深深地猛吸了一口,一看就是已经断顿的老烟枪,“味不错啊,这‘未来果’我没办法看到,‘过去因’和‘现时应’,我还是能推演几分的!”
“所以你就只能推演出我兜里藏着烟?”我愤愤地说。
老骗子皱的像树皮一样的老脸微红,赶紧吐出一口烟遮掩,在烟雾缭绕之中不无得意地说:“你叫高潮,今年19岁,本市汉江大学的学生,目前还是童男之身,对不对?”
我有点吃惊,其他的信息在医院病历上都查得到,这童男之身确实不好猜。我立马就想打电话给老三老四,我们在寝室里争论了将近一年之久的重大医学难题“打飞机算不算破身”总算是有了权威解答,而且答案还是来自神仙方面。按照老骗子的说法,我还是童男,那打飞机就不算破身,这可是神仙说的。
但是我还是立刻再次提高了警惕,这老骗子估计又在盘算什么,人老成精,这老骗子都活了两千多年了,放的屁比我呼的气都多,我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混沌开天后,世间万物皆出五行。但八百年前,天界遗失了一样宝贝!”老骗子吐出一个烟圈,等着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看到我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有些失望,就像一个充满了八卦精神的长舌婆,满怀兴奋地对她闺蜜说“隔壁小媳妇怀的是她家隔壁老王的孩子”,结果闺蜜完全不在意。
其实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神仙圈出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孙猴子偷了蟠桃仙丹,三首神蛟偷了龙珠,沉香他娘瑶姬偷了宝莲灯,白娘子偷了灵芝草,大禹他爹鲧偷了息壤,七仙女偷人偷了董永,织女偷人偷了牛郎……神仙里面多的是小偷,而且天界宝贝多,丢个件把两件算什么?
“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功成生死后留下一块头盖骨,叫天衍盘,盘上生出五彩氤氲,化为五行至宝,你脖子上挂的那个吊坠,就是水行至宝‘碧汐珏’!”老骗子的目光又直勾勾地盯着我脖子上的水滴护身符。
我赶紧伸手把水滴护身符护住,用重语气很严肃地说:“这是我的,我的!”
老骗子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说:“是你的,谁也抢不了!”
“你抢也是我的!”我暗地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老骗子要是敢动手抢,我就首先把右臂变成一把水晶大砍刀,小样,劈不死你!
“想不到‘碧汐珏’流落民间八百年,居然在你手上认主了,谁也抢不走了!”老骗子摇摇头,感慨地说,“你机缘巧合,以九世善人童男之身滴血入珏,从此这‘碧汐珏’就变成你的本命法宝了!”
没完全听懂,但听这话的意思,这老骗子好像认可这水滴护身符归我了?莫非是那天郭东山一枪打了我一个血窟窿,我的血流到这水滴护身符上,就让它认我为主了?
老骗子烟瘾真大,一根抽完了又续上一根,让我夺回一根存货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老骗子接着说:“我二千年前得道飞升天界,职责就是在‘天衍道宫’守护这‘碧汐珏’。快活了一千二百年多年,结果宝贝一丢,我也被贬下凡间,我这么大年纪了,哪里找得到工作,八百年都过着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
说到情浓伤心处,老骗子还挤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我有些不解,就问:“你不是神仙吗?可以点石成金,或者用法宝除暴安良,最不济在医院门口摆个摊算命也能混两个钱啊!”
老骗子苦笑了一下,悻悻地说:“我是被贬下来的神仙,法力不可随意使用,不然惊动了持法天神,要用天雷轰我的,搞不好烟消云散!刚才为了让你相信我是神仙,硬着头皮动了仙术,都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我也是心生感概,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七仙女织女之类的估计贬下凡尘后还有办法当“鸡”,这贬下来的男神仙想当“鸡”都没资格……
老骗子又看了一眼我的水滴护身符,问:“我说高潮,你大概还不知道这‘碧汐珏’的用法吧?”
我伸出右臂,心神一动变了个水晶平底锅给他看,又一闪,变了个水晶锅铲,很得意地说:“怎么样?千变万化!”
没想到老骗子看见我变出的平底锅,暴跳如雷,就像我侮辱了他老婆一样跺脚嚎叫:“你个猪,你个笨蛋,堂堂天界至宝怎么可以让你这样糟蹋?至宝啊——”
我听老骗子骂我,气得就是一水晶平底锅拍过去,“嘭”的一声就把老骗子拍哑了。红太狼这样拍了灰太狼几千集,仗锅横扫青青草原,我还拍不死你个老骗子?
老骗子见我持械斗殴,他自己手无寸铁,又不太敢用仙术,只好躲得远远的,心里火冒三丈气也不顺,伸手捡起地上的烟屁股,又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
“老骗……老神仙,徐大真人,”我觉得打了一下还是应该再摸一下,“我是不是用错了?这玩意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法?”
老骗子气鼓鼓地不做声,看见我脸色一变,右臂又变成水晶菜刀,这才跳起来:“不要动!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过刚摸到点皮毛,这宝贝是要有仙家术法驱动的!”
“仙家术法?”我有了兴趣。
老骗子好像就等着我问,赶紧又凑过来,急不可待地说:“‘天衍道宫’有一卷真经名为‘天衍氤氲经’,分为五卷,驱动‘碧汐珏’的就是‘淼’字卷!”
“那老骗……老神仙,你会不会这什么经?”我激动地问,心理却想这天界神仙也太没文化了,水行就是“淼”字卷,其他四卷估计是“鑫森焱垚”。
老骗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没说话,昂首挺胸地坐着,眼神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你到底会不会?”我还没搞清楚老骗子是什么意思。
老骗子有些失望,发现我完全不上道以后,这才唧唧歪歪地说:“经,不可轻传!当年唐三藏师徒四人去灵山取经,也是交了一个紫金钵盂当‘人事’的!”
我这才明白这老骗子想索贿,奶奶的,在人间混了八百年,不正之风全学会了。
不过看这老骗子过得确实惨,不像我还“傍”了一个小护士当靠山,衣食无忧的,我只好把兜里的钱全部拿出来,连兜底都翻过来给他看,“就四十六块钱,没了!”
老骗子也知道我没钱,不情不愿地接过我的全部家产,顺手还把我手腕上一块地摊上买的电子表给顺走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纸,递给我说:“这是我下凡后,凭记忆写下来的前三篇,后面的记起来了再写给你!”
我一看这张纸,破破烂烂的,皱的像刚擦过屁股,上面写着几个黑体大字“专治性病,梅毒尖锐湿疣,一针见效”,就是从电线杆子上揭下来的。一下子心中冒火,直接就把右手变成了水晶锅铲,老骗子一看,连声大叫:“看背面,看背面!”
我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背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写着几千字,圆珠笔,铅笔,水性笔,红的蓝的黑的,简体繁体篆体各种笔迹都有,气就不打一处来:“神仙就写这么一手烂字?”
老骗子赔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解放前画符画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