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妖怪

空华少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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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的事情做得干净利落,可后勤的众妖却要承受住社长大人的滔天怒火。

    小妖怪们咧着嘴,一个一个比窦娥还冤,恨不得大声问天,何处还有包青天?他们定要与这欺下瞒上强强民博的贪官污吏死磕到底。

    良妖们绞尽脑汁,声泪俱下的叙述了事情的悲惨经过,社长听罢冷笑一声:“好你个无法无天的妖王永夜,几日不调教,便敢上房揭瓦,欠抽的很嘛!”

    手机前的小妖们都打了个冷战,社长大人还在冷笑。

    而社长口中的妖王永夜,正带着一只小弟一个和尚悠哉游哉的坐在太阳底下喝茶,手还中妆模作样的抱了一本侦探集,字没看进去多少,人却已如痴如醉。

    因为,就在昨天,君隐竟然也转发了那篇**。

    她便忍不住有些多想,是不是君隐好心帮助自己,是不是君隐已经不再生气,是不是,他对自己并非无情……

    梵梦坐在一旁,捧着一杯茶,眼中是深沉如海的孤寂,漆黑的、没有波澜的大海,没有风,没有浪,也没有船只。

    以往,还会有人在远处遥望那份寂寞,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和尚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圆目微闭,老僧入定了般。

    三个人,三个世界。

    即使活在一起,也各有各的孤独。

    人呀,生来孤独。

    安逸的等待着,一天又一天,三人不骄不躁,平凡的过着每一天。

    小花偶尔躲在角落里看三人,那三人的样子,忍不住就让他想起了在他还不是一只妖怪,只是一个小老鼠时,遇见过的猫: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原地,慢慢地等待着猎物上门,然后一扑即中。

    明明在那么压抑的气氛中,他们却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

    每次路过或者偷窥三人时,小花的心脏都在砰砰剧烈的跳动着,好像又回到了被猫追赶的日子。

    只可惜,猎物尚未等到,社长大人却已经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一起陪同他回来的,还有君隐、少司命等人,以及散落在各地的几十只妖怪。

    永夜远远的看到君隐,笑嘻嘻的跑出来迎接,活蹦乱跳的像是完全忘记了不久前的冷战。

    君隐看到她冲出来的时候,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快步越出众人拦住她,往屋内推了推:“快跑……”

    社长双手插在裤兜里,蔑视着永夜冷笑:“我就说过,就算咱们所有人都死光光,她也肯定能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怎么样,是不是看到第一眼,就特别想揍她?”

    几十只妖怪将永夜围在中间,点头:“的确,是挺欠揍的。”

    永夜打量着陌生的脸庞,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妖怪们摩拳擦掌,躲过距离永夜最近的君隐,一哄而上。

    霹雳乓啷之中,瞬间,永夜的叫声凄惨无比:“师父,救命啊……”

    少司命伸手把君隐拉出战圈,冷眼看着一切,仔细的叮嘱:“打得时候小心点,除了心脏不要被打爆了,其他地方随便虐…打人吗,怎么出气怎么打,你们尽兴就好,不用管她的鬼哭狼嚎…”

    “师父……”永夜的叫声更加凄惨。

    等到妖怪们发泄够了,永夜已经大字型躺在地上挺尸,鼻青脸肿的样子,真的可以与猪头沦为一级。好在还不到夏天,穿的还是长衣长裤,身上的样子倒不会露出来。

    因为担心妖王安危匆忙而来的妖怪们在匆匆相聚完这一刻后,又匆忙离去,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把所有的热情,都交付在了那顿拳打脚踢上。

    永夜躺在地上叹息:妖怪的相处方式,就不能温和些吗?再这样下去,到底还能不能友好的一起玩耍了。

    少司命目视前方,抬起一脚在永夜的头发上踏过,施施然离去。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虽然没有像离去的妖怪一样愤怒到拳打脚踢,但也都咬牙切齿,脚下用力。

    但唯有扭着小蛮腰的白雪最狠,脚跟踩在永夜的手背上,另一只脚用力,打了一个转儿,又一个旋转。

    等到他离去,那只手背上的皮都磨掉了。

    “有兽性,没人性,此谓之妖怪是也。”等到耳旁再也没有了声音,永夜这才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坐在地上,抖着被踩的手,那鼻青脸肿的表情实在是狰狞:“白雪,我上辈子一定和你有仇。”

    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是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起来,我带你去擦药。”

    君隐看着她,眼神沉静,好像一眼,千万年那样漫长。

    永夜抬头,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那样愣在了原地:她一直都想,她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这个姿势,这个表情,这个动作。

    许久之后才明白,那是年幼时,第一次相识,他把一包纸巾递给她。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温柔的、怜悯的、安全的,尽管,偶尔会有点小毒舌,会有点喜怒无常,会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君子如玉,初触手时,或许是冷的,但只要你肯贴身佩带,必定是暖的。

    君隐,就是这样的人。

    永夜匆忙收回脸上的表情,眼中带着一种浓浓的自卑与哀叹,用力的摇了摇头,艰难又丑陋的笑:“不用了,反正,明天早上就会好。”

    这个样子的自己,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她不想被他看到。她只想把最好的、最美的留给他。

    大概没有想过会被拒绝,君隐呆了一下,脸上瞬间布满了愠怒:“上药!”

    仅是二字,冷冷的。

    永夜见他有些生气,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怯怯,默默的垂下头,没敢再反驳,眼睛却微微有些湿润,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活人,会比他更爱自己。

    她把手按在地上,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身上挨下的每一处拳打脚踢,都在叫嚣,忍不住疼的呲牙咧嘴。

    在他没有关心之前,她觉得那些疼痛忍一下也就无所谓了,而在他关心之后,那些所有的忍耐全都成了煎熬。

    “我说过,你可以在我面前哭的。”君隐弯腰,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往楼上走:“疼可以哭,累可以哭,难过可以哭,害怕可以哭,悲伤可以哭,恐惧可以哭,不高兴可以哭,高兴也可以哭,不需要忍耐,也不用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忍耐。”

    永夜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叫他:“阿隐……”

    君隐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永夜仍旧自顾自的说:“我叫你阿隐好不好?”

    “俗!”胸膛微微震动,君隐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

    哪里俗了,明明你还整日叫我阿夜呢。永夜对天翻了个白眼,愁眉苦脸的打着商量:“那叫阿君?嗯,这个名字啊,君字吗,可以代表许多曾含义……”

    永夜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叫出那个名字的,但等到后来,再看到君隐的脸时,却是真的再喊不出口阿君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总像是新婚后的美娇娘再喊自己的夫君。

    阿君……

    夫君……

    每当想到此,永夜就忍不住红了脸,觉得自己当时的脸皮真是太太太太厚了。

    上药的时候忍不住又是一阵呲牙咧嘴,明明想要忍耐,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止不住的落下来,生理上落败,心理却还不甘,抬着头逞强:“社长的朋友都太暴力了,我再也不要和他们做朋友……”

    “阿夜,做错的是你!”君隐托起她的下巴,清冷的眸光一直望到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告诉她。

    永夜的眼光有些躲闪,却又舍不得躲开脸上那双温柔仿似安抚的手。

    “大家都很担心你。”他那么坦言的告诉她,无畏又无惧,轻描淡写般,天地从此都不值一提。

    永夜默默的垂下头,明明想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不忍违背他,还是心存愧疚。

    君隐的手掌贴在她的头顶,那么温暖,那么柔和,又那么安全,就像灵魂的归宿:“阿夜,他们很害怕,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

    永夜将脸埋在双手中,无声的抽噎。

    “我也会害怕……”最后一声叹息,似有似无,又那么哀伤无奈,头顶的手掌收回,他转身离去。

    永夜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抬起的眼中满是泪光:“我一直想问你,君隐,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君隐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许久之后,他才回过头,抬起一只手按在她眉心妖艳的文字,那么平静:“是!”

    抓着衣角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永夜垂下头,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不起!”

    君隐站在她身前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第二句话,缓缓地合上眼眸,转身离开:“阿夜,不要让大家失望,那样的结局,一定非你所要!”

    等到君隐一离开,永夜便跳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门被人用脚踢开,少司命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几日不见,原来不仅蠢事干了不少,脾气也长了不少啊。不过,也好,以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死样,实在是看的晦气!”

    永夜一脸的无精打采,走到门口坐在了地上,抱住少司命的大腿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嚎啕大哭:“师父,阿隐嫌弃我了,怎么办……”

    良好静谧的气氛被打破,少司命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满是嫌弃的踢开扒着自己裤腿的窝囊徒弟:“哭哭哭,不就一个男人嘛,也值得你哭,真丢妖怪的脸。”

    被骂的永夜呆了呆,哭得更加痛彻心扉惨绝人寰:“若是其他人,自然可以不哭,但师父,你看你的徒弟,本来外貌平平无所特长的去追一个漂亮男人,虽然暂时还没追到手,但至少还可以努力啊,可现在呢?她连容都毁了,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哇哇…师父,你说,君隐万一今天找了女朋友明天要结婚,徒儿可怎么办?怎么办?”

    永夜越想越恐怖,越说越痛心,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生不如死,恨不得以头抢地,了此残生。

    少司命面无表情,缓缓的抽出袖中的量天尺,已经有了把她拍死的冲动。

    突然,咯咯的笑声传来。

    “小叶子,你真丢妖怪的脸,结婚算什么,他敢抛弃你结婚,你不会去抢亲吗?”颦颦的声音清脆悦耳。

    永夜抬头看向门外,只见颦颦和一个蓝衣少女站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两人也不知在这看了多久。

    拍了拍腿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永夜自觉有些丢脸,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破是有些无颜相见。

    “你来了。”少司命看向蓝衣女孩,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

    女孩蓝色的衣服,蓝色的大卷发,蓝色的大眼睛,整个人第一眼看起来,都像是水一般做成的。

    那样的蓝,蓝的第一眼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大海,一望无际,波澜壮阔,却又幽深静谧,闲庭静远。

    她点了点头:“我的父母寻了那么久,我想替他们看一眼,传说中的妖王。”

    “现在见到了,是不是特别失望?”

    “不,只是有些诧异,她比我们任何一只妖,都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呵,大概是生前的某些恶习还没有改变吧。”少司命嗤笑,引着两人向远处走去。

    永夜抬脚跟上,还在想这个海里的精灵有些面熟,也不知是只什么妖。

    一把尺子就捅在了她的胸口,又把人推进了门内,少司命的声音虚无缥缈:“你,回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过了,什么时候出来。”

    永夜瞪圆了眼睛,傻了。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挣扎着往门外扑:“师父,抛弃徒弟的师父不是好师父,就算你要找师娘谈情说爱,也不能嫌弃徒弟碍手碍脚啊…大不了我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是,但也不能把我关起来啊…”

    “闭嘴!”少司命又用尺子敲了敲永夜的脑门,破是宽宏大量的叮嘱:“门可以不关起来,但是,你要是敢走出房门一步,嘿嘿……一定会生不如死!”

    少司命向来面瘫,此刻皮笑肉不笑,很是狰狞。

    颦颦在一旁缩了缩脖子:“小叶子,你还是乖乖的在里面吧。你这次做的有些过,色色和白雪特别生气,关你禁闭还是少司命努力争取来的结果,你可千万别出来,小心色色白雪他们找到理由揍你。”

    永夜从门内艰难的伸出一只手:“颦颦,我们是好朋友吧,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抱歉,小叶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真的打不过他们!”颦颦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永夜泪流满面:“你们不能这样子对我,你们这是私法囚禁,是犯法的……”

    “在妖怪的国度,没有这样一条法规,很抱歉,申诉无效。”少司命长袖垂地,伸出两根手指,面无表情的卖萌:“哦也,少司命,萌萌哒,最棒了!”

    永夜跪地,欲哭无泪,有着这样的二缺师父,实在是妖生一大不幸。

    “小叶子,你刚才说什么?”少司命冷冷的回过头来,再次从长袖里掏出量天尺。

    永夜一把捂住嘴,糟糕,刚才貌似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眼看着少司命有往回走的趋势,赶紧讨好,恨不得舌绽金花:“徒儿是说,师父你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气逼人风流倜傥风姿天成风风华绝代才高八斗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哦也,少司命,萌萌哒,最爱了。”

    少司命冷笑一声,终于还是走了。

    颦颦回头,给了永夜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永夜泪光闪闪,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毫无期待可言。

    君隐果然还是生气了,毕竟,他的心眼只有那么一丁点大。

    永夜坐在门口暗叹一声,就在刚才,君隐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永夜喊了他三声,他都假装没有听到。

    小心眼的男人,果然不能招惹,但自己,还是特特特特,贼喜欢他,情路漫漫其修远兮,只能不要脸皮的继续求索。

    你看,爱一个人,多不容易啊。

    永夜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看门口的两只妖怪打扑克牌。

    两只妖玩排火车,实在是无聊透了。

    便忍不住道:“喂,你们两个,无聊不?”

    两只妖怪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为是因为谁?若不是被派来监视你,我们会沦落到坐地板睡门口吗?

    永夜讪讪的抿了把鼻子,建议:“要不然,咱们三人玩?”

    妖怪看了她一眼:“那你只能把手伸出来,不能把脚伸出来。”

    永夜点头如捣蒜。

    三只无聊的妖从上午玩到中午又玩到傍晚,竟然还能玩的兴致高昂。

    梵梦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永夜抬头看他:“小梦梦,要不要一起玩?四个人可以斗地主了。”

    梵梦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地上:“好啊!”

    妖生太过漫长,漫长到,一日一日,都不知该如何度过才好。

    四人还没玩上几把,社长已经带着几人满脸凶煞的走了过来。

    永夜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把梵梦拉到了门口,瑟缩的躲在梵梦身后,满身满眼的心虚。

    跟在社长身后的狐王瞬间暴跳如雷:“妖王永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妖王,妖王不是遇到危险躲到妖怪的后面,而是挺胸站在妖的前面。妖王不应该接受妖怪的保护,只能保护妖,你到底明不明白,有没有这个觉悟?”

    颦颦拉了狐王一把,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狐王狠狠地瞪了颦颦一眼,仍旧继续:“你除了惹是生非,让所有妖怪为你担忧,你还做了什么?你能不能替所有的妖怪想一下,能不能不要总是以人的思维去做事……”

    “小黑,闭嘴!”白雪冷声呵斥,上前用指甲狠狠掐了一把永夜的脸:“给七星打电话,明天深夜12点,长江入海口见。若是敢迟到,把他丢到海里喂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