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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终于走到陆家门前。
下溪村的小伙子不是好打发的,纷纷拦在院门口,让新郎官下马过两招,实则是要给点买路钱。
余粮还是懂的,让祁风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封一一分发,一个红封虽然只装两文钱,但小伙子们都愉快的放行了。
张铁牛有些纳闷,为何他当初迎娶苏青时没人拦路要红封呢?
新郎官掏了买路钱,终于来到陆家厅堂,此时的厅堂里坐着白发陆老太,陆福增和陆忠,余粮恭敬的上前行礼。
此时的闺房里,陆小乙被家中女眷们围着哭,哭的最凶的是玉兰,小丁的眼睛也肿成了红桃儿,陆婆子张嘴想说几句,可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口,转过身默默的揩泪。
己萝哭得伤心,陆思媳妇嫌恶的看了己萝一眼,暗暗掐她一把,小声道:“又不是你出嫁,嚎的是个什么劲儿?”
己萝回道:“我把你那份也帮忙哭上了。”
陆思媳妇脸色讪讪,狠狠的剜一眼己萝。
陆小乙把手绢叠成长条按在眼睛上,作怪道:“完了完了,哭不出来了,小丁给我来点辣椒面。”
玉兰苦笑不得,嗔道:“临到出门都要作怪。”
媒婆乘机催促道:“好了好了吉时到了,耽误不得。”
玉兰红着眼把盖头给小乙盖上,陆小乙觉得头上传来轻轻的触感,才把按在眼睛上的手绢拿下,手绢湿的能拧下水来,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顶着红盖头的小乙被人搀扶着往厅房去,入眼是茫茫的红色,垂眼是红红的裙摆和裙摆下偶尔露头的绣花鞋面。
拜别家中长辈,陆小乙被丙榆堂弟背上花轿。
小庚遗憾极了,原本该他背小乙出门的,可惜他十岁不到,且身高矮小乙许多。即使他有信心背起小乙,家人却没信心,一是担心他摔着小乙,二是担心他伤了气力。
陆小乙匍匐在丙榆背上。不知何时,少年郎的背脊变得如此宽厚温暖了,上花轿时,丙榆喊了声堂姐,陆小乙想起甲薇出嫁时。丙榆红着眼喊的那声姐,两个画面重叠在一起,陆小乙又潸然泪下。
在陆婆子的强烈要求下,小乙的四个舅舅、一个叔叔、四个表兄弟外加两个堂兄弟一同送亲。
祁风一看小乙强力的送亲团,默默为余粮捏了一把汗,趁余粮上马时小声道:“粮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往后莫把小乙惹急了,她几个舅舅可不是好惹的,尤其她大舅和小舅。你一定要防着点。”
余粮笑着点头。
新郎官上马,鞭炮响起来,唢呐吹起来,陆小乙只觉身子一晃,花轿就起来了,然后,晃晃悠悠的移动着。
时代不同,命运各异,前世这个年纪,她还是高一的新生。今生的这个年纪,她已是出嫁的新人。陆小乙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展颜一笑,加油!陆小乙。活好,过开心,才不枉异世走一遭!
轿中人在轿中晃,轿外人在疾步走,没想到又招来村民们的打趣,因为接亲的队伍。来时慢如蜗牛,被人质疑成新郎不乐意;回时却快如驰骏,又被人笑话为抢亲的。
看热闹的村民有的散去,有的留下来喝喜酒,没人知道,一直藏在香樟树背后的申强,已经哭花了脸。
人生就是这样吧,得不到的东西太多,爱不得的人也太多,哭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无奈。
申强默默的起身,见刘宝等在某处,两人皆不说话,一同往回走。
余家这边,新娘正在跨火盆,然后跟着余粮一步步往里走,三拜九叩首,最后被送到洞房里。
苏青已把合卺酒和挑盖头的秤杆准备好,然后笑盈盈的问小乙饿不饿。
陆小乙摇头,想把盖头揭开,可还是忍着等余粮来。
因余粮是晚辈,祁山等人没使劲灌他酒,唯独祁风纠缠不放,拉着余粮狠狠的灌下三杯,来帮忙的上溪村小伙子跟余粮不熟,象征性的恭贺一杯酒,便不再纠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媒婆催着时辰不早了,该闹洞房了。
刚还跟余粮不熟的小伙子们一听闹洞房,瞬间就熟络起来,起哄道:“走啰,闹洞房了。”
祁山跟许武和张铁牛打眼色,示意他俩看着点场子,不要闹过分了。
张铁牛忙不迭点头,他成亲闹洞房把门都踹烂了,本就春。宵苦短,他还要把时间浪费在修门上,现在想来都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在余粮身上上演,张铁牛一进新房就大声威胁道:“我说啊,你们这群兔崽子悠着点,谁要是闹过火了,牛叔我当场把他丢山下去。”
原本兴致高涨的小伙子们顿时泄了气,对这个黑塔一般的男人还是畏惧的。
张铁牛见自己恐吓有效,得意的对苏青道:“媳妇,我表现的咋样?”
苏青横他一眼,“规矩点。”
张铁牛立即噤声,笑起来温柔的像只小猫。
余粮当初可是亲自观摩过闹洞房的,所以当媒婆高喊着:“称心如意!称心如意!”他便心领神会的拿过秤杆挑盖头,颤微微的挑起来,露出陆小乙的脸,余粮有片刻的楞神,很快又微笑起来。
陆小乙喜滋滋的暗忖:化妆后的我美美哒,你竟被惊艳住了。
小伙子们也被惊艳住了,高声鼓掌喊着:“漂亮!”“美!”
小乙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看来化了妆还是有效果的,苏青捂嘴笑,然后催着新人喝合卺酒。
在媒婆的恭贺声中,程序快快走完,然后张铁牛开始赶人,小伙子们沮丧极了,纷纷表示这是他们参加过的最无趣的闹洞房。
祁风赖着不走,嚷嚷道:“亲一个,亲一个再走!”刚还沮丧的小伙子们又来了激情,纷纷鼓吹亲一个。
余粮红着脸,在陆小乙额头蜻蜓点水来一下,陆小乙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祁风又起哄:“亲嘴!不亲嘴不走人!”
祁山这个镇场子的出手了,上前拍了祁风后脑勺一把,“滚你个小兔崽子,在哪儿学的花花招子!”
祁风指了指张铁牛,“张叔成亲,你不是也这样喊吗?”
张铁牛和苏青闹个大红脸,祁山气的咬牙切齿,揪着祁风的耳朵就往外拽,嘴里还威胁着:“信不信老子把你丢下山去。”
祁山父子领头,后面的人也赶紧退出洞房,苏青打来一铜壶温水,笑道:“洗洗早点歇下吧!”
苏青走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余粮走过去把门栓紧,竟停在门边不过来,直呆呆的看着小乙。
“过来呀,站那儿干啥?”
余粮微笑道:“感觉像做梦。”
陆小乙朝他勾勾小指头,余粮慢慢走过来,陆小乙掐他手背一下,“疼不?”
余粮点头又摇头,看着小乙道:“洗洗脸吧,瞧你跟个花猫似得。”
陆小乙把陪嫁的铜镜翻出来,凑到烛台下一照,我的神,画眉的黛粉已经稀里糊涂一团黑,面脂也被眼泪冲出了泪漕,口脂就更不用说了,一副美美哒妆容被眼泪毁了。
陆小乙咬牙恨道:“刚那群小伙子是在喝倒彩吧!”
余粮从铜壶里倒出热水,笑着把棉布巾子递给她,“洗洗吧!”
两人洗漱完毕,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陆小乙想起她娘给的传家宝,贼兮兮的从箱子里翻出来,然后背着余粮悉悉索索的拆开。
包裹太紧实,红布就包了三层,紧接着是一方白布,白布里露出一个小瓷盘,瓷盘上画的就是一副春。宫图,瓷盘约莫手掌大小,上面的图更小了,陆小乙看不清,往灯下凑了凑,好吧,除了两条畸形的白腿儿什么也瞧不见,这样的性启蒙也太晦涩了吧。
陆小乙把小瓷盘递给余粮,故意道:“呐,你看个这是啥?”
余粮接过来,看清上面的画时,惊得差点把小瓷盘摔地上,幸亏他眼疾手快,终于在小瓷盘落地前接住了,然后好似手握滚烫的烙铁,迅速塞回到小乙手里。
这样晦涩的画风都能看懂,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嘛!
陆小乙憋着笑,把小瓷盘递到余粮面前,装着不懂的样子继续问:“粮哥,画的啥?”
余粮一张脸涨的通红,见陆小乙身边放着包裹用的红布,赶紧拿过来把小瓷盘包个紧密,又帮她塞回箱子里。
陆小乙噗嗤笑出声,“干嘛呢?”
余粮揉揉鼻子,咳一声,“明天再告诉你。”
陆小乙暗道:明天啥都知道了,还用你告诉么?哼!就这样敷衍我呢!
余粮被小瓷盘上的一对人儿刺激到,脸上的火烫迟迟不消退,反而有越来越热之势,暗暗鼓足劲儿,捏紧拳头坐到陆小乙身边,身子虽然僵直,却还是很主动的环在小乙的肩头,轻声道:“睡吧!”
睡?太直接了吧,不先亲亲么?
陆小乙看着余粮棱角分明的嘴,想起上次他那轻轻软软的吻,有些心动,竟急色的咽下一口唾沫。
见余粮心知肚明的笑,陆小乙脸唰的红了,又羞又嗔,反问:“你笑什么?”
余粮不解释,只低头吻下来,先是浅尝则止,后是锲而不舍,吻着吻着两人就滚一起了,至于洞房之夜该做的事一样也没落下,美与不美看过才知道,和不和谐试试就明了,总得来说:初次不畅,后续和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