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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宫改名为养心殿后,林宣已经被这奢靡的生活弄得有些乐不思蜀了。这里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单是一道简单到极致的白菜豆腐汤,居然要经过十几个厨师上百道工序,才能端到林宣的餐桌上。轻敲一下汤盆,盆中的豆腐都会瞬间化掉,彻底融入汤中。喝一口汤,恨不得连舌头都想吞进肚去,甚至于林宣能够在这道汤里喝出一种似鲜虾似鸡汤似麝香的鲜美味道。这倒是让素来清心寡欲的林宣结结实实满足了一把口腹之欲。好在他食量宏大,倒也不怕撑着。其实,真正被美食吸引的,反而是红果,三天不见,居然又胖了一圈,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几分婴儿肥,更显娇憨。每天起床第一句话都变成了:“上菜上菜!”在她的带领下,那只元气大伤的白狗近来也滋养得逐渐恢复了精气神,天天跟在红果屁股后面摇尾撒欢,上窜下跳讨吃的。
如果说,红果是被美食收买,那么最能打动林宣的就是美色了。在入住的当晚,一个自称内监总管的老太监领来了十位太监,每个太监的背上都背着一位妙龄少女。这十位少女个个轻披薄纱,身材曼妙,体态动人,无一不是个中绝色。林宣强忍着喷薄而出的鼻血,将这老太监打发走,一同被送走的,还有那些太监和他们后背上的少女。
老太监临走之时,也不多说,只是他成竹在胸的眼神让林宣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林宣知道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果不其然,次日晚宴过后,又有十位少女轻披薄纱在老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林宣殿前,只是这一次的十位少女虽然依旧美艳,却与昨日那十位少女不是同一批,更让林宣感到意外的是,这十位少女的眼神里除了似水柔情之外还多了一种类似于绝望哀求悲凉的情绪。林宣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依旧没有多说,本能地再次拒绝了老太监的进贡。
那太监一声轻叹,带着被太监背负着的少女再次离开,只是背影却多了几分萧索之意。尤其是当林宣出言拒绝的一瞬间,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些少女心中的恐慌,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甚至是恨意。
林宣心下好奇,便一路悄悄跟随着众人的行踪,身为炼体境六重境界的他,做这种尾行的小事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于他的内心还有几分激动。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林宣的意料。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这十名少女被带到了一座深院之中,打开院门,正中是一口大钟,上面篆刻着花蟒虎豹,各种凶兽,少女们见到那口大钟,顿时开始了挣扎,叫喊,但很快被老太监点晕过去。
随着老太监一声令下,十几名护卫全力摇下了轮形木桩,捆绑在木桩上的缆绳,紧连着那口大钟的顶部。于是,那钟便被打开了。
这一刻,林宣的眼睛登时眯了起来,那是一股血肉的腥臭味道,里面,满满一口钟的蛇蝎蜈蚣在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爬来爬去,而从那尸身上残留的轻纱来判断,这几具尸体,极有可能是昨天那十位少女。
这是虿盆!
林宣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一股怒火瞬间被点燃,几乎在第一时间,他从半空中跃下,一脚踢飞了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将那老太监的脖子提在手中,他的声音带着酷烈的杀意:“为什么这么做?”
老太监虽然被巨大的力量扼得喘不上气,但他居然在笑:“无他,这是皇命。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取悦于你,既然不能让你满意,那就等于忤逆了皇帝。毕竟皇宫里谁不知道你降服了战无不胜的王远大将军。皇帝想要保命,只能向你示好。这些女子的下场,完全取决于你。”
林宣冷笑道:“如果我杀了那狗皇帝呢?”
“你早该杀了他”老太监脖子一伸,一道黑血从口中流出,顷刻间气息全无,竟然是服毒死去。
林宣大惊,随即便要丢开老太监的尸首,不料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那老太监的尸体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了林宣的五指上,怎么也甩不掉,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刺痛伴随着一股黑气传递到他的手上。
林宣一声痛喝,祭出蓝玉冰霜剑一剑将那老太监脖子之下的部分尽数斩断,但是与他五指接触的地方依旧紧紧粘在他的手上,甚至一股麻痒过后,他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而且这股麻痒之感还在向他的手臂蔓延开去。
形势一片危急。
“谁他娘告诉我熬过化仙青蟒的毒之后便可百毒不浸?”林宣心头一阵慌乱,就在这时,那老太监原本紧闭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道幽光从他的眼中激射而出,直射在林宣的眼睛里,林宣仿佛被大锤抡过的细柳树,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悠悠醒转,林宣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力气,仿佛被掏空一般,沉重的眼皮让他的睁眼变得吃力无比。
几次努力之后,面前的世界终于变得清晰。两个柔弱貌美的侍女一左一右侍立在侧,为林宣驱赶着并不存在的蚊虫。
“启禀陛下,他醒了。”尖音响起,正是那老太监瘦长的脸,此刻正毕恭毕敬地向一位背对着林宣的人行礼。
那人缓缓转身,一双眼中透出的威凛不凡,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那个只知道唯唯诺诺的皇帝,陈玉空。
“小道长,你很幸运,也很不幸。”陈玉空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少他娘的废话。”林宣哼道,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觉悟,结果脸上挨了那老太监重重一鞭。
陈玉空制止了那老太监的动作,轻声说道:“寡人的这一招诱敌深入,使得怎么样?”
“很不赖。”林宣赞道,“先是以十名少女的性命勾起我的兴趣,然后诱使我一路追踪,接着让这个老阉狗装作自尽,扰乱我心神,最后趁我不备一击制敌。不赖,真不赖。”
“有一句,你说错了,”那老太监并不因为一句“老阉狗”而生气,而是缓缓解开了自己宽大的斗篷,只见他从脖子以下,赫然只剩白骨,没有一丝血肉。老太监苦笑道:“我不是装自尽,而是真自尽。我付出了这么多,原本是为了对付王远这匹恶狼,没想到,他却带回来四头猛虎,而你,身为猛虎之首,居然还没有到达天人境,实在让人忍不住对你下手。”
“为了这一天,寡人足足忍了十年!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自从王远位列威远候之后,寡人一刻也不能安睡!一刻也不能!”陈玉空恶狠狠地吼道,脸上现出兴奋的潮红,他一摆手,门外进来十几名黑衣大汉,抬着四个沉重的铁笼缓缓来到林宣的面前。
看那笼内,赫然便是林宣的四大渡灵,红果,刘青鹤,陈小枝,王远。每个人的神色都萎靡不振,颈间都套着一个赤色项圈,但凡有一道灵气透过,都会被项圈尽数吸纳。
“连困灵锁都准备好了,而且是一下子就是四个!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笔。”林宣一脸虚弱地笑道。
“不对,是五个!”陈玉空得意地指了指林宣的颈间,那里,一个赤色项圈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五个困灵锁,你知道寡人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得来吗?整整八千八百八十八名童男童女的阴魂,就冲这个,你们死得也值了。”
“我说,是四个!”林宣的脸,虚弱而坚定。
陈玉空与老太监对望一眼,心头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