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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手中紧握一把薄剑,剑薄且利,可削可割,长约三尺六寸,比长剑短,比短剑长。
“秋兄?!”河依柳有点吃惊。
“河兄,我来帮你打架。”
正是秋叶飞赶到。
谷梁子和黄柏松同时收了势子。
谷梁子道:“哈哈,这位秋兄是鬼见愁秋叶飞么?”
黄柏松冷冷道:“我们可不是鬼,管你什么鬼见愁,你愿意陪死就成全你!”
秋叶飞道:“在这夜黑风高之时,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个人,实在不忍看见三大护法之间如此这般地夺命厮杀,看来麒麟帮是个不讲仁义的帮,帮主徐老大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
黄柏松干咳两声,唬道:“这是我们麒麟帮的内务之事,劝你少管闲事最好,管多了连你们青阳帮一并斩了!”
“哼,江湖上貌似都怕麒麟帮,青阳帮可不怕,我秋叶飞更不会怕,你们在这以多欺少不讲江湖规矩,遇见了,我就得管!”秋叶飞瞪着黄柏松道。
“哈哈哈哈,秋叶飞的确算条好汉,说话很拽啊!”谷梁子一旁乐道。
黄柏松道:“河依柳杀了本帮副帮主,人人得而诛之,杀他难道还用得着讲江湖规矩么?”道完,又拿出手帕捂住嘴干咳两声,意思似乎是一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湖传说秋叶飞武功高强,尤其轻功绝顶天下,今日得以相见,秋叶飞果然是一个气宇轩昂、甘洒热血的英雄少年,老夫虽然老了,但真的很想讨教讨教。”谷梁子的话无不带有赞叹之意,也充斥着一点点的好奇心和不信服。
河依柳忽然找到了一个稀释现场气氛的办法,呱唧呱唧拍了两巴掌,道:“我看你们是不是单独比试比试,切磋切磋,让在场我等弟兄一饱眼福啊。”
“哼,河依柳,不要转移主题,今晚是要杀你,不是来跟谁比武的。”黄柏松道。
“要杀我随时来便是,死在本帮弟兄之手里,河某绝无怨言。只是,秋兄他不答应,他一定会帮我的,因为我和他是患难之交的弟兄。是不是,秋兄?”
“不错!”
等得秋叶飞一声允诺,河依柳接着道:“所以,要想杀掉我,你们必要先杀掉秋叶飞,是不是,老谷?”河依柳转问谷梁子。
“说的也不错!”谷梁子应道。
“如果一旦让我和秋叶飞联手,你们虽然人多,要杀掉我们想必就十分地困难了。是不是,黄大护法?”河依柳又转而问黄柏松,表情似有挪揄。
黄柏松脸一阵发青:“我黄某岂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轻言退却之人,即使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为了维护帮规,遵循帮主的指令,我也一样会与你战斗到底,绝无畏惧。在一起的这几年,你河依柳应该知道我黄柏松是怎样一个人。”
“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我向来无冤无仇,共谋帮务多年,彼此相敬,今日相见,黄叔何必那么较真非置我于死地呢?”河依柳似笑非笑,其实在他心里,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结果。
“堂堂麒麟帮大护法河依柳莫不是在讨饶吧。”黄柏松冷道。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莫不是过眼烟云,爱恨仇杀何时才有尽头?更何况我们是同门兄弟呢?能不用刀剑说话岂不最好?”
“哼,当你杀梅副帮主的时候怎没想到这些?”
“对啊对啊,梅副帮主难道不是你的同门兄弟么,为什么要杀了他?”谷梁子在一旁跟道。
“因为,因为梅副帮主该杀。”河依柳只挤出这几个字。
黄柏松气道:“他该杀你就该死!”
忽然,他又像个孩子似地道:“你杀了他,今后再也没人和我下棋了。”
“是啊是啊,难怪自从梅副帮主死后老黄整日一筹莫展的,原来是没了对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总是赢你,他死了,你棋艺天下无敌,你正好可以高兴了才是啊。”谷梁子见黄柏松突然象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顿时打趣道。
黄柏松没好气地回道:“你懂什么,老梅棋艺精湛,出神入化,我就是心甘情愿输棋给他,世上不光赢棋开心,输棋也是很爽的一件乐事,越是输越要下,越下越输,越输就越爽……咳咳!正是河依柳杀了他,让我这些日子爽不起来了!所以,河依柳确实该杀!”道完,黄柏松赶紧用手帕捂着嘴继续干咳,这回似乎真咳咳了。
河依柳回想起来梅芳清与黄柏松每每有空在一起下棋的情景,每盘棋中间,黄柏松总是喜欢拍一下大腿直呼“过瘾”!“精妙”!那多半怕正是黄柏松输棋的时刻吧,如果说世上真有甘愿以输棋为乐的人,黄柏松便是其中之一了。想到自己杀了梅芳清,使黄柏松的日子爽不起来了,河依柳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怜惜。
河依柳借势道:“今后我河依柳可以陪黄叔下棋,以解郁闷。”
“切,不是小瞧你,你能赢得了我么?赢不了我只能让我更加郁闷。”黄柏松忽然很像一个孩子在撒娇。
“黄老头,那你说想要怎样?”谷梁子哄道。
黄柏松又干咳两声,冷眼看着河依柳道:“还是想杀了这小子!”
此时,漆黑的夜空突然闪现三朵烟花,接着传来“啪啪啪”三声爆响,把漆黑的夜晚惊扰得神色顿失。
“响箭!”
谷梁子与黄柏松一见,顿时面露惊色。
河依柳知道,那正是麒麟帮特有的响箭,是麒麟帮紧急呼救的信号,麒麟帮任何一个弟子听见看见这响箭,只要尚能战斗,都必须无条件地迅速赶往相救,否则,帮规重杖。
麒麟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一向只有欺负人的时刻,却不知还有谁让麒麟帮难堪到需要紧急呼救的地步。
今夜,江湖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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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谷梁子与黄柏松领着麒麟帮一干杀手直奔响箭的方向,将河依柳和秋叶飞孤零零地扔下不管。
但河依柳明白他们还会找上他的。
江湖之事一向就如同救火,哪里最急往哪里扑,很像飞蛾扑灯,到头来往往会适得其反,被整得一地鸡毛,焦头烂额。
这就是江湖,水越浑浪越高。
河依柳一想到这些天来自己的处境,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逃亡日子,与自己在麒麟帮担任大护法时呼风唤雨的那份豪情相比,便情不自禁地摇摇头,深感江湖里的翻脸不认人。
险恶与凶残就像一把利刃,时刻高悬在头顶,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消弭于江湖。
“你为什么来帮我?”河依柳撇头问。
“不想你死,虽然你不一定会死。”秋叶飞道。
“我无缘无故杀了本帮副帮主,难道罪不该诛?”
“该诛!只是,我把你当朋友看待,朋友与朋友之间心肠有时会突然变得柔软。”
“怜悯我?”
“不是。”
秋叶飞瞅着河依柳认真道:“当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身边如果站着一个朋友一起并肩战斗,至少他不会感到孤独。换做你河依柳,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河依柳温暖地笑了,道:“既然是朋友,河某就不言谢啦。”
江湖人四海为家,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之间的一颔首一投足,都会深入彼此的心怀。
这就是江湖情吧。
“不得不佩服陈寡妇的嗅觉真灵,她一听就知道是你在与人打架,把我支过来,结果她跑了。”秋叶飞叹道,然后将自己今晚与陈寡妇的交锋说与了河依柳听。
“那三十万两银票你断定在她身上么?”河依柳听完问。
“断定。”
“这么说,朱雨一定不是陈寡妇杀的了,她抢尸就是为了要抢走那张银票?”
“那天晚上,我去赵府调查朱雨的死因,无意中看见了赵震山与茶帮交谈运送一具尸体的买卖,便感到事情蹊跷,你想,一具尸体怎会需要花那么大代价去承运呢,这两天城里又没有死了什么有名望之人,于是我断定那具尸体一定有鬼,便立刻想到了朱雨,而朱雨不值钱,值钱的应该是朱雨身上的那张三十万两的银票。”
秋叶飞缓了缓,这才去回答河依柳的问话:“朱雨当然不是陈寡妇杀的,杀朱雨的应该是一个穿着锦衣的人,而且应该是个男人,这个嘛,朱雨临死时已经告诉了我们。至于陈寡妇抢尸,不为那张银票,难道我还真相信,她是为了一己私情把朱雨抢去而亲手去埋葬了他么?”
“哦,你是说——杀朱雨的会是赵府里的人干的?”河依柳颇感兴趣道。
“朱雨手里的交领与赵公子身上的衣着确实一模一样,但我就疑惑了,一个连一只公鸡都招架不了的人你看能杀得了朱雨吗?”
秋叶飞反问道,接着又踱步自言自语道:“至于赵公子他爹赵震山根本不懂武功,那晚我在赵府后门试探过他,一点不具有内力,完全没练过功夫,我一推他就倒。朱雨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足以从容应付几个不会武功者了,因此,杀朱雨的即使是赵府的人,也一定不会是他们父子俩。况且,朱雨的尸体是茶帮托付给赵震山的,这证明了朱雨的尸体是由茶帮掌控的。唉,我有点后悔,那晚在吴沟村就该把朱雨给埋了,也不至于让这些人来利用他的尸体干这些龌龊的勾当。惨的更是朱雨啊,死得惨,死后更惨!”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现在,三十万两银票肯定在陈寡妇的手里,我们只要弄清朱雨被何人所杀,这件案子就可真相大白了。可是,谁是杀朱雨的凶手呢?”河依柳吐出这几个字,用拳头捶捶额头,他感到累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晚上的风云不显山不露水地溜走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知个中的酸涩。
“太烦太烦!太困太困!”河依柳冲着天边嚷道:“我现在只想睡个大大的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