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梦生死

文刀客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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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河弯弯,柳绿笼烟。

    柳林深处,粉墙黛瓦,有一面青布酒旗斜斜的挑了出来。

    河依柳眼睛立刻一亮:“这地方看来很雅!”

    刀小魁道:“酒也很好,好极了!”

    河依柳道:“良辰美景,把酒临欢,绝对是人生一件美事。”

    刀小魁看着河依柳发亮的眼睛,忍不住一笑:“看来你是一个酒鬼。”

    河依柳嘻道:“人死为鬼,我现在是一个大大的活人,称不上鬼,我也不会为酒而死的。”

    “那好,今天我俩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一定要给足我的面子。”刀小魁道。

    “喝一千杯酒当然不可能,但今天你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河依柳道。

    刀小魁偷瞟一眼河依柳,道:“你有喝醉酒的时候么?”

    “没有?”

    “真没有?”

    “若有也只是在梦里。”

    “醉生梦死也很不错!”

    “醉生和梦死是两个概念,一个太现实,一个又太虚无,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醉梦生死!”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喝酒的地方。

    有几顶蓬布张开,底下都摆上了酒桌,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兴致地推杯换盏,边上还种植了一些正绽放的各色秋菊,这地方的确是个喝酒的雅所。

    伙计走了过来,粗手粗脚,却伶牙俐齿,看着刀小魁道:“这位客官好面熟,一定是常客吧,这里一定有你喜欢的酒菜,不妨按老套路来吧。”

    刀小魁露出三条笑纹道:“如果你不按老套路来,你就不配当伙计。”

    伙计笑道:“如果我不能按照老套路给您上酒菜,我就是乌龟王八蛋!”道完就进店张罗去了。

    河依柳肯定刀小魁不是第一次来,他居然都不用点酒菜,伙计也居然不用报酒菜。

    细细一想,刀小魁是这里的捕头,出入这样的场所必定不少,鸟大的地方,认识刀小魁的居民一定很多,应该是个名人了。

    两盘冷菜,两盘热炒,三五斤竹叶青,酒桌上已是满满当当的了。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河依柳坐在刀小魁对面淡淡而问。

    刀小魁一笑:“你可以不认识我,但我绝对认识你。”

    他忽然把身子凑到桌前,小声道:“你是麒麟帮大护法河依柳吧!”

    河依柳一怔,又淡淡道:“你是捕头,对江湖中的事似乎也很熟悉。”

    刀小魁为河依柳斟一杯酒:“江湖中的人经常犯下案子,我抓审的多了,自然对江湖也知道个子丑寅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河依柳问道。

    “不认识人,难道还不认识柳叶刀?”

    河依柳又一怔,下意识地将露在衣袍外面的柳叶刀柄掩了进去。

    自从江湖出了个河依柳,几乎没人敢身佩柳叶刀。

    刀小魁的眼光不可谓不毒。

    河依柳也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一放,用手指头指点两下,刀小魁便赶忙又斟满。如此三巡。

    河依柳这才开口:“我先饶你三杯。”

    刀小魁剑眉一起一扬,赞道:“豪爽!认识河大侠真是三生有幸。”

    刀小魁也不甘示弱,张开五指,在指缝间夹了三只酒杯,一一倒满酒,在自己的四方阔嘴前一扫而过,三盏满杯酒顿然被饮空。

    “说吧,请我喝酒的目的。”河依柳盯着菜道。

    “交友,纯粹想交你这个朋友。”刀小魁道。

    河依柳送口菜进嘴:“天下没有亏本的买卖,你不是在用软刀子逼供吧。”

    “逼供?逼什么供?”

    “逼我交待杀死丁班头的事。”

    刀小魁的剑眉乱跳了一下,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是你杀死丁班头的么,堂堂河依柳若想杀一个区区丁班头,根本无需用刀。”

    “你说对了,干一杯。”河依柳与刀小魁碰一下酒杯。

    刀小魁悄声道:“能告诉我昨晚你看见的太平湖夜景么?”

    河依柳瞥了眼刀小魁:“有只木船在燃烧,然后爆炸……”

    “还看见了什么?”刀小魁似乎很感兴趣。

    “还有一船的死人。”

    “还有呢?”

    “再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刀小魁蹙蹙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王都尉把你带走。”

    河依柳答道:“不知道。”

    刀小魁道:“因为你看见了那只木船,看见的人都要死。”

    河依柳呵呵一笑:“河依柳有那么容易死么?”

    刀小魁道:“你当然不会,但岂不麻烦?”

    河依柳道:“这么说,你在帮我?”

    刀小魁道:“我不忍看见一个江湖豪杰落在官兵的手里,像你这样的对手,我请都难请。”

    “对手?”

    “当然是喝酒的对手。”

    刀小魁露出了三条笑纹。

    河依柳亦一笑,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已喝得醉醺醺的人,摇摇摆摆一路走过来,走到刀小魁身边,一只手拿着个酒杯,一只手拍着他,醉意迷蒙,嘻嘻道:“我认识你,你是大名鼎鼎的刀捕头,对不对。”

    刀小魁也只好笑笑。因为他的确也认识这个人。

    “刘八仙,你是不是喝多了。”

    来人叫刘八仙,名字想必一定跟酒有关,一醉成仙。

    刘八仙两眼发直,吐着大舌头道:“不多,不多,我跟丁班头是好朋友,他一直叫我替他办事,昨天竟然还要我去杀一个人,我有事,没答应,没想到,没想到他昨晚却被人杀了。”

    刀小魁面色一暗,觉得在这种场合下实在不宜谈这些。

    刀小魁最不愿意喝醉了酒的人惹他,自己清醒的时候也不愿意惹喝醉了酒的人。据说刘八仙也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但每次见到他,总是这副醉醺醺的模态。

    刘八仙不愿走,还在说:“听说,昨晚州府的一船军饷遭人抢劫了,押运官兵没一个活着回来。刀捕头,是不是呀。”

    河依柳听罢,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昨晚看见的太平湖上那只船是一艘军船,而且是一艘押运军饷的军船,昨晚那场浩劫,想必该是多大一笔军饷遭劫啊。

    刘八仙忽然扭过头,直着眼睛瞪向河依柳:“这位老弟,五百万两军饷,三万只金叶子,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头晕?”

    此时,刀小魁叹了一口气,道:“你老兄才头晕吧,好像喝醉了,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歇歇去?”他实在不愿意刘八仙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些都是机密,作为专门办案的捕头,当然要做到对案件保密。

    不过,五百万辆军饷,三万只金叶子,这案子也忒大了,难怪州府要下令封人封胡了。

    想当初飞贼朱雨盗劫了青阳帮三十万两镖银,就引发了一场江湖争斗,跟这宗军饷案子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甚至连小巫都不是。

    河依柳确实是感到了头晕。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只要沾上钱财,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谁知刘八仙却象完全没听见刀小魁在说什么,还是直着眼瞪着河依柳,用一开始拍刀小魁的手用力一拍河依柳的肩,道:“老弟,知道我为什么叫八仙么,在太平县没我不知道的事,你若是请我喝酒,以后在江湖中出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姓刘的。”

    河依柳一笑,道:“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来却快要出事了!”

    只见刀小魁的脸一阵发白,似乎早已忍无可忍,夹起一块牛肉“啪”掷在刘八仙的脸上,那块牛肉分明替他狠狠地扇了刘八仙一嘴巴。

    “快滚!再罗里吧嗦胡说八道就让你蹲班房!”刀小魁唬道。

    喝醉了的人反应慢,一旦有了反应,酒就醒了。

    刘八仙好像突然真正认识了刀小魁,手捂着麻辣辣的脸,慌张四望,看见附近有个棋摊,找了个借口:“我去看人下棋去!”便快速溜走了。

    他一溜走,河依柳与刀小魁不禁会心一笑。

    类似刘八仙这种嗜酒吹牛之人,江湖比比皆是。

    刘八仙声称自己是江湖仙人,可他不会知道江湖的深浅,更不会知道河依柳在江湖中是怎样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敢在河依柳面前托大,别说河依柳犯脾气,官府的人也不答应。

    刀小魁就是官府之人。

    “一个喝醉的人就爱说胡话,就连做梦都是醉的!”

    刀小魁嘿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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