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头

张宝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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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手续都办完,获知可以休息三天,再去市公安局报道,然后就正式脱下军装换上警服。

    林海市地理人文比较特殊,作为我国极北边境线的城市,占地两万三千平方千米,非常的辽阔。但人口却只有稀少的一百来万人。民风彪悍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可杀人越货的勾搭却极少。

    离开组织部,抬头一瞧时间还早,闲着没事干脆漫无目的的压起马路。依稀的童年记忆,于眼前的景物互相重叠,心中充满游子回归故乡的激动。

    走了许久,不知不觉来到我家以前居住的街道,好在离家二十多年我的相貌早已大变,除至亲之人倒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瞧着小时候战斗(淘气)生活的地方,既熟悉又感到陌生,想一想二十年的时间眨眼即过,原本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此刻已快到而立之年,时光如梭不由得满怀感慨。

    恰在这时,路边一处挂着浴池招牌的二层小楼吸引了我,一下子就勾引出童年扮成女孩潜入进女澡堂的美好回忆。

    想起当时种种美妙的景象,我不由得泛起怀念的微笑。唉,也不知道大头还在不在林海,是不是也如同其他年轻人一般,背井离乡前往大城市打拼呢?

    就在我感慨岁月蹉跎人生苦短之际,浴池的门被人猛的撞开,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里面窜出来,后面是一大群老娘们举着笤帚、拖把、椅子,领头的一位大妈甚至还举着一把菜刀!群情激奋的从里面杀了出来。

    冷不丁的,我恍惚间又回到童年偷看被人揭穿追杀的情景,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挡住脸,鬼头鬼脑的就要逃跑。刚抬起脚才醒过神来,奶奶的老子已经好多年没干那勾当了,跑什么跑呀!

    只看领头的那位大妈,膘肥体壮横眉倒竖,一手掐腰另外一只手举着菜刀,摆了一个冲锋陷阵的POSS,张嘴破口大骂:“周大鹏!你这个生孩子没屁眼,损八辈子德才托生成大头鬼的瘪犊子!你缺德带冒烟了,老娘当媳妇的时候被你偷看,现在我的孙女都能打酱油了,你还他娘的偷溜进女澡堂子,也不怕看瞎你那双狗眼!”

    逃跑的这位,别看衣衫撕烂狼狈不堪,但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头,小馒头似的腹肌匀称有力,长胳膊长腿跑起来飞快。只可惜脖子以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比常人要大上三圈,一双偷偷摸摸斜着看人的小眼睛,笑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这么一颗大头色鬼的脑袋,长在这么一副男子汉的躯干上,让人颇为有暴殄天物的味道。

    “哇哈哈,白牡丹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肚皮,还以为是小媳妇时候的白滑水嫩呢!你现在就是倒贴小爷,小爷都不稀罕看呢!小爷今天是特意来替你瞧瞧新媳妇,顺便给俺大卫兄弟张张眼,免得大兄弟娶到如你这样的母老虎,耽误了一生的性福。你不感激我到罢了,还拿着菜刀想砍小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看着这位威武彪悍的大妈,不敢相信这位就是当年这片最水灵漂亮的小媳妇白牡丹。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啊!

    群情激奋恨不能将这位大脑袋的仁兄生吞活剥,奈何这位腿脚太过利索了,跟这帮大妈轻松自如保持着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嬉笑怒骂逗引着这群大妈们七窍生烟,几个心脏不好的差点都背过气去。

    大妈们的战斗力那是举世闻名的,以一人之力单挑群雄,不由得让路人们纷纷翘起大拇指,赞一声真是牛B!

    那个汉子恰巧从我身边跑过,可能我老是盯着他猛瞧,让他有些恼怒,朝着我一瞪眼骂咧咧喊看什么看,我他妈的又不是娘们,有本事你也他娘的也去女澡堂子看啊!

    我乐了,朝着他竖起中指回道,老子在二十年前就看过了,而且还是站在女人堆被抱在怀里看得。

    小时候我长得非常秀气,带上假发几乎就像是小女孩。所以每次都是大头被撵的抱头鼠窜,唯独我被大姑娘小媳妇们抱在怀里调笑嬉闹。为此大头气的差点吐血,回家嚷嚷着要回他妈的肚子里再重生一次。结果他妈直接用棍子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生理课。

    大头都从我身边跑过去了,闻言又转身小跑着回来,上下打量着我,足足有十几秒才猛地指着我的鼻子,惊喜的大喊,郝炎,你大爷的!

    我吓了一跳,赶紧做手势让他小点声,别喊,我是偷跑回来的!

    还没等我俩说上几句话呢,一柄菜刀夹杂着凌厉的劲风,从我们两的双眼间飞了过去。我吓一跳,不用问这肯定是当年的白牡丹,现在白牡丹她奶奶甩的。我的妈呀,这小媳妇变成老娘们,战斗力那是直线飙升啊!

    白牡丹是恨极了大头,指着我们俩人一挥手大喊,这瘪犊子还有同伙,不能让他们跑了,抓住就割掉他们的骚根,让这帮杀千刀的玩应在浪!

    我下意识的一夹裤裆,吓得脸都绿了。这帮老娘们绝对说的出就做得到。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呀,跑吧!

    我们俩不管不顾也不看方向,只管低着头猛跑,后面是一大群喊打喊杀的大妈们,整条马路瞬间被点燃了。围观看热闹呐喊助威的,其壮观场景不亚于过年扭大秧歌。我心中哀叹,但愿别被家里的亲人认出来!

    大头一边跑一边看着我只乐,嘴里不停叨念着你大爷的,你大爷的。恨得我都想大义灭亲,干脆就投降大妈一起将他阉掉。

    七转八绕的,很快就将大妈们甩掉了,一待停下脚步大头上来就照着我的肩头打一拳,嚷嚷着郝炎你个扯犊子的玩应,怎么知道死回来了。

    我捂着肩头直苦笑,看来时光未必什么都能改变,起码大头还是那么直爽的二。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说的,俩人找了一家饭馆,叫上一桌子硬菜来上一提溜啤酒,撒开膀子一边吃喝一边聊。我们先是回忆童年时一起战斗(偷看女澡堂)的光荣事迹,结果大头越想越不是滋味,貌似记忆里都是我被抱在小媳妇大姑娘的怀里,而他则被撵的跟狗一样。悲从心中来,不由得滴下几滴伤心泪。

    不得已,又聊我离开后的事。这个时候大头才告诉我,那天我从山上下来昏迷不醒,不禁吓坏了我的家人,连大头的父母都吓坏了。把他吊起来,着实狠狠揍一顿,禁止他再出门胡闹作祸。

    可我和大头是天生臭味相投的损友,按照我老爸的话来说,两个小子就是上辈子一起吃屎投胎转世的狗。大头被揍得脑袋大了三圈,依然惦记着我,每天都偷偷的过来瞧我好了没。当时看见我出气多进气少真跟死人一样,他没少哭鼻子。

    听到这里我非常感动。

    虽然快至而立之年,但说实话我真没交下几个朋友。童年时忙于学习练武,没有业余时间跟小朋友玩。参军后训练更加艰苦,战友情固然浓郁,可跟真正一起撒尿和泥的朋友相比,还是差了几分遗憾。

    唯独大头,他是人生第一位朋友,哪怕过了二十年,我们再次相见依然如同童年般那么自然,就好像我们分开的不是二十年,而是才两天而已。

    想起刚才被大妈们追杀的场面,我不禁嘲笑道:“人家都说,越大才越有出息。唯独你小子,白长了这么大的脑袋,越活越回旋。现在**到这种地步,连大妈奶级别都不放过,也太不给我们俩混世小犊子长脸了。”

    听我提起童年的名号,大头先是猥琐的一笑,随即又变成苦笑,跟我是大吐苦水:“你个死鬼一竿子溜到大城市逍遥自在,哪里知道咱们小地方的苦啊!就从你们全家离开那年,咱们林海的日子就是老光棍过年,一年苦似一年。先是国有企业纷纷倒闭,大街上全是撂地摆摊的下岗职工,十家买卖能有八家倒闭,剩下两家也是赔钱赚吆喝。”

    我讶然:“这么惨!”

    大头伸手一指外面的街道,满脸悲愤:“你瞧瞧,你瞧瞧!外面大街上别说年轻的姑娘了,就连小学生都没几个,全都去外地上学工作了。苦呀,我也不想去瞧那帮老娘们,这不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寻思着能碰到个年轻点的嘛。”

    我叹口气,喝口酒,的确是挺苦的,难为大头这个天赋异禀的色鬼啦。

    谈完过去就该谈现在,我问他,你现在做什么呢?

    哪知道大头面色瞬间大变,满脸阴沉鬼气,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心中发毛,他才阴测测一笑说:“我现在……做……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