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主蒙难

楚界汉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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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问起赵高是如何死的,相信不少人都知道,是公子婴设计除掉的,但具体是如何动手的,可能绝大部分的人都说不清楚。

    在除掉赵高的过程中,公子婴的贴身太监韩谈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当然,秦朝时候的“太监”并不一定是指那些有生理缺陷的人,更多的则是指皇帝的近臣,韩谈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当初赵高杀掉秦二世,将公子婴推上王位,急于让他告庙登基。公子婴知道赵高不坏好心,于是便装病不行。赵高气急败坏,独自来到宫中催促公子婴,韩谈与公子婴两子伏于暗处突然发难,韩谈当先冲出,手起刀落,将赵高砍翻在地,二子从后跟上,双刃并举,连下数刀,赵高当即毙命。

    是年夏正十月间,刘邦军抵达霸下,直逼咸阳,公子婴战不能战,守不能守,只得出城投降,至此秦朝灭亡,公子婴总计在位四十六天。

    鸿门宴后,项羽自鸿门入咸阳,屠戮居民,杀死秦降王子婴,韩谈也自那时消失了踪影,让章邯没想到的是,今日他竟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府上。

    “你说你是韩谈前辈,不知可有什么凭证?”章邯对他很是怀疑。

    华服老者似乎早就想到章邯的反应,他慢慢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折叠的黄色绢帛,站起身来递给章邯。

    章邯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满了朱笔题写的小字,他在这段时间内对小篆也进行了恶补,所以勉强能看懂。全篇文字尽是历数赵高的罪恶,并委派韩谈往捕赵高家属,圣旨的一角还盖着触目惊心的玉玺红印。

    章邯缓缓合上圣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能拿出这个东西,足以证明韩谈的身份了。他也不用怀疑这是项羽来试探自己,如果项羽知道韩谈的存在,恐怕早就将他处死了。

    “原来是诛杀赵贼的韩谈前辈,本王久仰了,却不知道前辈今日来本王府上有何贵干?”

    知道韩谈的身份,章邯的语气之间也恭敬了很多,别的不说,此人杀掉奸相赵高,为天下人出了一口恶气,这就足以让自己肃然起敬了。

    可恭敬归恭敬,自己虽然敬重韩谈的忠勇,但现在不清楚他的来意,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韩谈是前朝的官员,所以为了避嫌,章邯只称他前辈,而不称大人。

    韩谈看到章邯脸上的恭敬之色,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黯然道:“老夫徒有匹夫之勇,称得上什么英雄,倒是雍王征战天下,平乱正反,才称得上是一时之雄。唉,若是当初雍王能选择继续效忠大秦,公子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了。”

    章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公子婴虽无过错,但大秦气数已尽,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韩谈前辈也不用高估本王,此乃时也、命也、运也。”

    提起公子婴,韩谈两眼不由得润湿了,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老夫从公子婴少年时代起便侍奉起居,几十年间从未分离,项羽恶贼杀害恩主,残身本该以死追随,只是有未了之事,还请雍王成全。”

    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跪倒在地,章邯的心里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但他还是硬着心肠冷冷站在一边。毕竟他也知道,能让韩谈跪下求自己,这件事绝不会是什么小事,搞不好把自己的政治生涯都得葬送进去,所以一时之间他竟是进退两难。

    犹豫良久,章邯还是开口道:“韩谈前辈,你,先起来吧。把你的要求说出来,若是本王能办到,一定全力去办,如果本王办不到,那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韩谈这才把老脸抬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恩主被项羽杀害,两位公子也无法逃脱,全族皆丧生于屠刀之下,满门香火几近断绝。万幸的是,当日乱军之中我让幼公主装扮为宫女,老奴拼尽全力,终于护得恩主幼女周全……”

    章邯听到此节,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前辈高义,能保全一点秦室香火,也不枉公子婴对您的信任了。”

    谁知韩谈听了他的称赞竟不高兴,反而是捶地大哭,他嚎啕道:“雍王有所不知啊,老夫本是一片好心,谁知竟将幼公主推入了火坑之中……”

    章邯大惊:“此话怎讲?”

    “当日项羽带兵杀入禁宫之中,情况万分危急,我让幼公主混入宫女之中,准备等风头过去后再将她接出来。却没想到项羽将所有秦宫妇女,秦库货币,一古脑儿劫取出来,自己收纳一半,余多分给将士。幼公主姿色妍丽,被那韩王成看上,径直带回了营中,恐怕清白不保啊。”韩谈老泪纵横,显然是十分悔恨。

    章邯看着垂泪的老人,一时间默然无语,自己虽然很想帮助他,让大秦王族好歹留下一点香火,但只可惜是爱莫能助。

    自己与韩王成从未谋过面,但也从历史上知道他的底细。项羽入关之时,韩王成未曾相随,嗣经羽进驻鸿门,号令诸王,韩王成方才往见。项羽虽嫌他无功,终究是无罪可加,不得不许复旧封成。

    虽然自己和韩王成都是藩王,但韩王好歹是六国的王封,比之自己的雍王高贵了不少,自己贸然前去讨要韩王看上的宫女,恐怕韩王绝不会同意。

    再者韩王手下的韩相也让章邯深深忌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足智多谋的张良张子房。如果自己出面此事的话,很可能被张良发现端倪,从而牵扯出幼公主的身份。这样一来不但幼公主性命不保,自己这个秦朝降将也要牵连到底,所以韩谈的要求,章邯只能坚定拒绝。

    “韩谈前辈,此事恕我难以从命。”章邯面上带着遗憾的表情,“我若不出面,幼公主尚且能够保全性命,一旦我介入其中,项王和韩王,还有司马欣董翳,他们几方必然要查清小公主的身份,这样反而是害了你们。”

    “还请雍王再想想办法,此刻咸阳城中,能救幼公主性命的,也只有雍王您一人了。”韩谈满脸的黯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眉目间的皱纹更深了,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章邯站起身来,狠心道:“来人,送客!”

    他是实在没办法,也不想去想办法。自己只是一个秦朝的降将,身份本来就特殊,总不能为了秦室的一点香火,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吧。

    他也没想过把韩谈留下,此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在谁手里爆炸谁倒霉,自己不将他交给项羽已经算是给公子婴面子了。

    章平从屋外走进来,站定在韩谈一侧,恭敬道:“前辈,请吧。”

    韩谈死死地盯着章邯,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失望,随后他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府去。

    章邯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忠心的老奴,会怎么救他的小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