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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望着高呼万岁的百姓,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自己这总算是因祸得福,因为土匪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反而收获了咸阳城的人心。
不光是他,始成、章平和众将士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自从投降项羽回到咸阳后,自章邯之下,每个人都时刻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父老乡亲们鄙夷的目光时时让他们无地自容。
可到了这一刻,以前的所有隔阂都焕然消逝,一如不曾有过,记忆中秦地百姓的爱戴又回来了。
对于众将士来说,再次得到百姓们的拥戴,这简直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章邯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当前最大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民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面临的最大危机,只有取得秦地百姓的信任,他的计划才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一旦不能尽早获得百姓的信任,那在将来的楚汉争霸之中,自己就会处于完全的被动地位,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让他万分欣慰的是,在这一场恶战之后,咸阳百姓终于接纳了自己。换句话说,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至于能走多远,那就要看接下来的努力了。
天色此刻完全的暗下来,在章邯的请求下,聚集的百姓终于开始向外撤离。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热切的表情,想必今夜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眠之夜吧。
走出府门之后,只有一小部分百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更多的人则是彻夜不眠,自发走上街头,成群结队地在咸阳城中巡逻,搜寻制造混乱的土匪。
城里有了百姓自发维持秩序,其他在城内各处值勤的士兵都赶了回来,有了他们的支援,章邯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整个咸阳城此刻都成了灯火的海洋,无数火把照耀得街道如白昼一般,这座破败城市的每一个人都被调动起来了,他们激动得四处奔走,来回呼号。这是在咸阳沦陷之后,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此刻在王府之内,同样是万分忙碌的景象。安顿好投降的土匪后,章平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清扫工作,这个工程可谓是耗时费力,王府内外到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估计忙完得到第二天了。
得了,反正今天晚上睡也睡不好了,章邯索性一个人在大厅里坐着开始等待,他已经命令始成去统计损失情况了,应该不久之后就可以汇报,他想知道这一战自己到底损失了多少。
独坐在空旷的大厅里,章邯想了很多,从他对历史发展的记忆,再到这一段时间亲身经历的一些事,还有今天这意想不到的一幕。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对于这个时代有些许了解的话,那到了现在,他可以说是真正融入了这个社会。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置身于政治斗争的漩涡里,虽然情况万分凶险,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时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弱小了,根本谈不上能与其他藩王抗衡,今夜的事情也让他彻底明白,在现在这个阶段,只有广泛地发动人民的力量,自己这个雍王才能做得稳。
在今天之前,章邯能保证自己的权威,完全是因为项羽在背后撑腰的原因。如果没有了项羽的支持,不论是起义军还是老百姓,谁都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这样的尴尬局面当然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这一段时间以来,章邯做出种种收服民心的努力,就是为了收到如今的成效。现在就算项羽明天离开秦地,那他也完全有信心靠自己维持统治。
事实上,章邯现在迫不及待想让义军离开了,原因无它,项羽刘邦的存在已经严重阻碍了他的发展。
项羽在一天,自己的征兵练兵工作就得拖一天,一些稳定民心的举措也无法施展,章邯始终是一个傀儡王。
而刘邦则更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刘邦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项羽会遵守义帝的承诺,将自己封为汉王,所以一个劲地与民友好,倒是笼络了不少人心。
这让章邯如何坐得住,八百里秦川将来是自己的地盘,岂容他人染指?刘邦这样的举动,无异于间接地在拆自己的台,怎能不让章邯恨得牙痒痒。
项羽和刘邦两人不走,章邯的一番宏图大业就无法展开,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着急这个事。
正在思索间,始成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了他的跟前,看得出来,始成此刻的心情也必定是沉重无比。
“统计结果出来了?来,坐,给我详细说说。”章邯挪挪身子,让局促不安的始成来到他的身旁。
“禀告大王,此战王府的亲兵战死五十三人,百姓死亡七十人,共杀敌一百二十一人。”始成一脸的凝重,缓缓报告道。
他跟随着章邯经历了无数恶战,再大的伤亡都见到过,但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想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七十个平民,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闻听到这个数据,章邯也是忍不住哀叹一声,今日若不是这些英勇的百姓,恐怕王府早就要失陷了。
而且除开百姓,光是自己的亲兵就阵亡了五十余人,自己原本就是个光杆司令,这下可好,连光杆都被削了一头。如果再这样下去,没有兵员的补充,那咸阳城他都呆不安稳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长叹一声嘱咐道:“厚葬所有保卫王府的亲兵和百姓,他们死的光荣,也要走得风光。”
“遵命!”
始成恭敬应命,章邯的吩咐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士兵和百姓为了抵御土匪失去了性命,如果再不把他们的身后事办好,那如何都说不过去。
“还有,战死士兵的抚恤双倍发还,丧生的百姓也要做好善后工作。”
章邯现在不差钱,虽然比不上项羽这些人豪富,但拿出这么点钱还是很容易的,如果为了节省这一点钱,反而寒了人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始成去连夜确认丧生百姓的身份去了,大厅之内又剩下了章邯一个人,但他还远远没有到了休息的时候。除了当场杀死的土匪外,还有三四十人正关在王府之中,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一批恶徒,这个难题又摆在了章邯面前。
按照始成和章平的意见,这些恶人就直接处死好了,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为战死的战友们报仇,百姓也一定拍手称快,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章邯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将这一伙悍匪收为己用。
当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自己的势力仅限于咸阳城内,远一点的地方就无法顾及了,但这些土匪却可谓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有了他们就能干很多以前干不成的事情。
更重要的一点,土匪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的话,不但不会对己方又任何损害,甚至可以借机对竞争对手造成很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