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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使者将众人带到迎宾的房屋,转身离去后,章邯将章平也打发出去,让他去安置一下随行的士兵。
待得章平甫一走出屋子,章邯一下子瘫坐在了房间之中。
他在之前都是强忍着,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到了此刻,章邯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闭着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万人战阵的气势绝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想象的,章邯在刚才毫无准备,近距离感受了一次之后,不由得气血翻涌,到现在还是胸闷无比,几欲吐血。
虽然之前在土匪攻击咸阳城之时,章邯也见识过军队冲杀的气势,但那一次毕竟是小规模的战斗,和这一次的所见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一次章邯受到的冲击,绝对比之前他受到的其他刺激更甚。近距离见识军队这种翻山倒海,气吞山河的气势,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就算到了此刻,他还是心悸不已。
有了今天的经历,章邯的心态又丰富了不少,他心里不由得感叹:铁血军团,当真恐怖如斯!
不过,在万分感慨的同时,章邯也不由得生出了对自己的不满之情。
要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是身经百战的大秦战神,若是一直是如此的胆怯,那以后在战场之上还如何服人。
想到这一点,章邯也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尽可能提高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今天这样的事情,决不能让它第二次出现。
当然,这也是个慢事,需要逐渐地改变。等到心态一点点的成长起来,才能成为叱咤风云的战将,光凭章邯一时的决心,当然改变不了什么。
在席上坐了好一会儿,章邯这才感觉好了一点。正当他想要起身出去走走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司马将军,此地就是项王迎接客人的地方,请您在此暂歇,待得项王召集,我们会来通知的。”
屋子外面传来人声,似乎是使者带领着新的诸侯到达了此地。章邯最初还在猜测来人的身份,但等到使者喊出司马将军这个称呼,章邯对对方的身份当即了然。
在他们这些接到项羽的召集,来到项羽军营之中的人中,姓司马的还真是不多,除了司马欣之外,章邯很难再想出有谁了。
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首,没想到自己竟在此地和司马欣遇上了。
说起来,自己和司马欣的关系本来就不甚好,再加上最近的暗中争斗,关系已经算是恶化到了极点,两人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不过章邯也是想不到,这也太巧了,居然恰好在这里遇到。想必司马欣得知自己再这里,也会万分惊讶吧。
得知了来者的身份,章邯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自己见了司马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徒增尴尬罢了,还不如就躲着不见。
正在章邯打定主意不出去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浮现上了心头。
自己本来一直想顺其自然,听从项羽的分封,但若是像自己知道的那样,项羽将汉中地划给刘邦的话,对自己倒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若是能够集合起三秦,对这个提议表示反对,那是不是能够让项羽做出改变呢?
想到这里,章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若是此事能成的话,倒是能为他剪除掉很大的麻烦。
不过这个事自己还得得到司马欣的协助,只有和司马欣事先达成一致,才能确保有更大的胜算。
屋子外面,使者将司马欣带至休息处之后,便转身离去了。司马欣向四处打量一番,正待进屋,突然对门的屋子房门开了。
“司马将军,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司马欣不由得瞳孔缩紧,停下了脚步。与章邯共事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声音他绝不会听错,他猛地转过身来,面前竟然真的是章邯。
“你……”
章邯的突然出现太过出人意料,就如司马欣这样的老狐狸,此刻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更别提其他的侍从了。
“怎么?难道司马将军如此不想见本王吗?”章邯看着司马欣吃瘪,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不敢,末将司马欣参见大王。末将不知大王来得这么早,未能前来拜见,还请大王恕罪。”
司马欣终究还是老油条,片刻之间便反应过来,向着章邯躬身行礼。
司马欣是上将军,说起来也算是章邯的直系下属,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和章邯在暗地里有不小的过节,但在明面之上,该少的礼数一点也不能少。
“不必多礼,司马将军请起。”
司马欣如此恭敬,章邯自然什么毛病也挑不出来,不过章邯本就不是为了挑毛病,他是要和司马欣商议这件重要的事情。
“自从进入咸阳之后,咱们二人也有好久没见了,今日碰巧相遇,我有一件要事想与将军商议,不知司马将军可否赏脸?”章邯看似无意,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听到章邯的邀请,司马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章邯要在此地对自己下毒手?
其实也无怪他如此惊讶,经过前段时间的贸易斗争之后,就是普通的百姓,也都能看得出两方的冲突。此刻章邯突然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提议,司马欣不起疑心才怪了。
不过随后司马欣又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里毕竟是项羽的地盘,就算章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对自己动手的。但他还是想不到,章邯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王相召,末将岂敢推塞,一切请大王做主。”
既然想不明白,司马欣也不再去想,索性一口答应下来。
司马欣如此豁达,倒是出乎章邯的意料,见到司马欣如此,他也不再废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中,司马欣也跟着走进来。
“有什么事情,还请大王言明。”司马欣来到屋子里,却不肯坐下,反而是站在屋子中央冷冷地问道。
他知道章邯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突然一反常规将自己叫进来,自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和你商量的,无非就是这一次分封的事情。你也不用怀疑我有什么恶意,我所要说的这件事,对咱们三个秦将都有好处。”
“愿闻其详。”听到章邯提到此次分封,司马欣原本黯淡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几天来,项王的近臣放出了不少消息。项王想背弃当初的约定,把沛公封至蜀地,而这秦地,便分给我们几个秦将,此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司马欣静静听着章邯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看来章邯所说的这一切,他都早已经知道了。
“但根据我得到的最新的情报,沛公已经买通了项伯,让他说服项王将汉中地加封于他。”章邯说完这个消息,便停下来,看着司马欣的表情。
司马欣略略皱了一下眉头,看向章邯的目光也变得莫测起来,他思索片刻,轻声问道:“那不知大王准备如何做?”
章邯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戏,他不忙着回答,反而是看着司马欣笑道:“你觉得项王私自违背约定,剥夺沛公秦地的封土,是不是很不公平?”
司马欣古怪地地看看章邯,嗤笑道:“呵,公平?现在的哪一个诸侯不是各自为己?若是沛公坐到项王的位置,他说不定做的更出格呢。大家都是一般人物,通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谁也不要说谁。”
“好!我就等你这一句话。我要你做的很简单,那就是与我一同反对划分汉中的进谏。”章邯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双目发出慑人的精光,“我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别人如何,但我们自身的利益绝不能受到侵害。北至上郡,南至汉中,这都是我们三个秦故人的地盘,决不能容许别人染指!”
司马欣看着面前意气奋发的章邯,突然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候。眼前的章邯依稀便是当初那个少年意气的大秦少府,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感。
“末将遵命!若是大王率先站出来反对刘邦此议,司马欣也必定跟从。”司马欣深深地抱拳行了一礼,答应了章邯的要求。
“好,那此事便这样定了,不过你可要记住,若是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站出来,那便很有可能驳不倒刘邦,你可不要为了不得罪刘邦,反而因小失大,将汉中地失陷了。”
司马欣毕竟和自己还是有过节,章邯可不想对方在自己身后捅刀子,所以此刻也是叮嘱道。
“大王放心,末将自然识得轻重。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当站出来反对。”
司马欣自然知道章邯在担心什么,他微微一笑,向着章邯做出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