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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次年的夏天,天野和弟弟随宇喜多在幻雾川的城东盘住了下来,这里虽是城中,但大多都是无人开垦的森林,他们住的木屋后还有一个水塘。∈♀頂點說,..
次元纪年594年,白包子两岁,路刚刚走稳,却很会游泳了,在池塘里游得像一条鲤鱼一样。
不远处是十一岁的天野将悉数好的白衣晾晒在屋子后面。
忽然起了一阵风,这风里夹杂着一股杀气。
“宇喜多!!!我叫你住在你的宫殿里,你不住,怎么又住在这个乡下地方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几近咆哮地响起来。
天野抖了抖手,新洗的衣服差掉进地上。她悠悠地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萝莉。
“你是谁?”天野平静地问,声音虽也为稚嫩,但是有一种荣辱不惊感。
相比之下,来者则要傲慢很多:“你又是什么人?不对啊,这是宇喜多直家的住所吗?”
天野结束手里的活,抱起木桶道:“正是宇喜多大人的家啊。作为来访者不是应该先报下家门吗?”
“呵呵呵,宇喜多原来好你这一口啊,这么多年看他神出鬼没的,没想到一眨眼养了个萝莉?”一个萝莉指着对方是“养了萝莉”,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画面很别扭。
“宇喜多大人外出找书商老板去了,有事的话不如进屋喝一口茶再。”
乍看之下,两个差不多同等高的萝莉正用语言做着彼此的试探。
“好吧,进来就进来。”来访者哼哼唧唧地跟着她走了进来。
一走进去,来访者的眼睛唰地一下凉了,整个屋子被搭理的井井有条。原木色的背景给人一种特别清爽的感觉,夏天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照射了进来,形成斑驳的光,林子里的鸟雀们喧嚣不停。
“还、还真是美好的田园风格呢……”
“你叫什么名字?”天野笑着问。
“你有兴趣做观察者么?”
“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出了一声巨响——“风魔!”
来访者的背脊处寒毛乍起。
“宇喜多大人来了?”天野转身为他倒茶,就看着宇喜多一手提着几本书,一手抱着刚从池塘里捞上来的白包子。
“难、难道是……”风魔的眼皮跳了一下,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勾勾地问:“宇喜多直家,你结婚了?孩都这么大了?”
宇喜多听罢,丢下白包子,就见圆滚滚的白包子在地上弹了两下,光着屁股滚到天野身边了。
“瓦尔基里大人,这俩孩子和观察者不会扯上关系的。”宇喜多直言不讳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新的一任观察者吗?”
“找到两个,送往神殿都没有被认可。”风魔坐在桌子前,两条短腿晃啊晃的。
天野听着他们的对话,并不答话。
“话回来,你住回你的宫殿有那么难吗?”
宇喜多细想,相比之下,躲这些任务才是最难的一件事。
“恩……那瓦尔基里大人,你这次来找我……”
“把她送去做观察……”
“不行。”
宇喜多不等她完,直接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神若是能看上……”
“如果选拔过去的人选没有成为审判者就会死亡,不是么?”宇喜多道:“而且,无尽的生命又有和意义?”
他看向背对着他的天野,天野感觉到了什么,默默地牵着白包子走进了里屋。
宇喜多接着道:“被延长的生命又没有什么意义。”
“观察啊!再了活着就是乐趣。”风魔如此道。
“呵呵,可是我更希望那个孩子拥有的是平凡人生,而且,如今异常气象频繁了起来,只怕是审判者将会要出来了。”
“哦呵,你倒也是知道?”风魔反讽了一句:“我以为你就躲在这里门不出户呢。”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天照山,在那里能把四土上的罪孽看的清清楚楚,一些边境处难民或是战争增多了起来。神哪一天一挥手,这些蠕虫般存在的画面就可以消失了呢。”
风魔打了个哈欠:“那又怎么样,有趣的可是眼下。哪算了,本来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早知道这样事不关己,我就绝不会把你选为审判者了。”
“哦?”宇喜多回答:“抱歉让您失望了。”
风魔摆了摆手:“那我会把你带进我的宫殿,天天让你给我书啊!”
她认真地扎着眼道。
她想起了过去,为什么她会将他的名字呈现在创世神的面前,还不是因为她路过他的身边时,听到他在给那些饥寒交迫的孩子们讲着一个个有趣的故事,风魔想起来,那天她为了听那些有趣的故事,和那些脏兮兮的难民们挨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走出门,决定找另外一个审判者唠嗑去,在这里一意思都没有,只是风魔自己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有一的吃醋,吃那个叫做天野的孩子的醋。如果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的话,指不定会更生气了吧。
天野躲在屋里,一边照顾白包子吃东西,屋外的声音起起伏伏,她看着弟弟红润的脸蛋,忍不住想起所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这其实也没有多久,只能是一年多前吧,要是让宇喜多知道这都能算很久一定会笑话的,可是就是这短短一年前的事对于天野来,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幻雾川因为天气变化,难以生产粮食,加之政权变动,产生了大量难民。
“姐姐……吃!吃!”幼童正是呀呀学语之时,对着一切都好奇,他一口咬住了天野的裙角。
天野将他搂入了怀里。
“白包子……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啊?”天野和手里的这团白包子缓缓地起了过往。
“你刚刚出生的那年,姐姐几岁?九岁~对不对?”
天野逗孩子一般地将他的手比划出九的手势,继续下去:“还记得啊,那一天夜里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我们举家就住在河边的林子里,一到下雨,搭建起来的帐子就漏雨漏风,摇摇欲坠的……”
天野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淋着大雨站在帐子外,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她不知道原来生弟弟这么痛苦,她不知道自己出生是不是也让人遭受了这么多罪。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有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包裹住了她。
她总觉得这个可怕的夜晚会让她在今晚失去什么了。
是夜,母亲诞下了弟弟,不久后长辞于世,那可怕的预感得到了验证。天野颤抖着肩膀,跪倒在母亲的身边,帐子外漏进来的雨水和她的汗夹杂在她的脸上,她发现她父亲的脸色煞白。
天野记得很很的时候,父亲曾经和她过,她母亲曾经是城里的富户人家女儿,而自己是城主的左膀右臂,只是城主某乱,似是一夜之间,没落至此。
天野抱着皮肤还有一些些发青的婴儿,手臂仍然颤抖着,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把失去母亲的怨恨撒在他的身上。
天野望着和彼时截然不同的白包子,发青的皮肤此时已经长成白白嫩嫩的摸样,她道:“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厌恶你吗?恨不得你死,因为,我总觉得是你嗨了我们的娘。”
白包子支支吾吾地哼唧,忽然笑起来了,他正为天野的衣角感到有趣,也许那些他什么都不懂。
直到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天野不得不把白包子当做亲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父亲曾是幻雾川城主的谋士,本是养尊处优,只是恍惚之间流落至此,对于他来,或多或少无法接受,更为恐怖的是难民之间大多不是好相处的人。
为了一口饭给姐弟俩吃,曾经的谋士吃了太多他认为不该承受的苦难,直到某一天清晨,一个普通的清晨,天野发现父亲离开了他们。
难民之中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穿着邋遢的破衣服,冲他们喝喝道:“你爹不要你们了,你爹不要你们了,你爹不要你们了,哈哈哈。”
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
天野抱着弟弟闷声地回到了漏风漏雨的家,夜里她一人来到那糟老头睡觉的地方,手里还有一块大石头……那时,她就想着一石头砸死那个手舞足蹈兴奋的糟老头。
老头从梦里咂巴记嘴醒过来,天野一把捂住他的嘴,丢下石头,顺手摸出平时备在身上的刀子,她掏出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这浑身散发腥臭味的老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这么一遭,挣扎起来也没有多大力气——
“唔唔唔!”老头手脚蜷曲地挣扎。
“别动!你个没子没女的糟老头!”天野压着嗓音威胁道:“你死了也没个活人来替你收尸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取笑我和我弟弟,就等着被我拿刀子一片一片把肉割下来吧!”
老头听罢,不敢再动弹了。
天野冷笑了一声,隐藏进黑暗中,消失。
之后,那老头便病倒了。
去年年初,难民大迁徙了一番,她随着他们带弟弟一路南下,来到了距离零魂市最近的川边,这里有诸多的难民不断地想找到入城的办法,可因为戒备森严而被官兵们从城墙上扔了下来。
在天野的世界里,要么在城外风餐露宿,不是受野兽、疾病的威胁,就是在林子里艰难地寻觅食物,亦或者赌上一切进入城池。
不久前就有两个难民被活捉之后,当众被守卫活活打死,以杀鸡儆猴。
但在饥饿和贫穷之下,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要坐以待毙呢?就算是这些残暴的例子面前,天野始终想要进入城池。天公作美,让她遇见了这个叫做“宇喜多直家”的奇能异士。
直觉里,天野就知道他会带她离开,哪怕赤着脚,背着白包子走上一整天的山路,只要能达到目的,天野都觉得值得。
果不其然,天野的韧劲最终打动了宇喜多,一切便如她所愿,如一个不过十来岁少女的计划所想。
门“吱——”响起,天野回头看到宇喜多走了进来:“天野,给我沏一杯茶过来。”
罢,他习惯性地坐回长廊的固定位置上看书,盘腿而坐于屋檐阴凉下,此时正值夏季,户外皆为林木,林中蛙鸣蝉噪,鸟声不绝于耳,虽聒噪但也闲然自得的有趣。
天野沏了杯抹茶,倒入侘寂风的杯,放于托盘上端给宇喜多直家身边。宇喜多搁下书,看向天野,此时她正穿着一席雪白振袖,袖至背中央绣有白鹤与松,前幅是祥云,宇喜多视线往上,袖上是天野白净的颈脖。
宇喜多心里略惊了一惊:“这件衣服选的不错。”
“谢谢大人。”天野垂目,脸红了些许。
“听,前面一条街搬来一个有名的裁缝,改日叫他来给你做几套。”
宇喜多道,他视线游走在天野凝脂一般的脸颊。
“谢谢大人……”
天野笑起来,笑声里带一些孩子气的开心,只道是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之间有了少女的气息,正是这样的气息让宇喜多有些恍然,他本不想和她们有牵连,既然有了牵连,也只是想等他们百年之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所以他才会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风魔的邀请,但是,潜移默化之时,他似乎很希望这个少女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大人,你在想什么?”天野又端上来和果子:“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不甜不腻。”
“天野,你不好奇刚才我和那姑娘聊什么?”
“大人的事,我从不过问。”
尽管如此,宇喜多反而很渴望把心里的事全盘告诉她,于是自顾自地了下去:“南方边境因为难民问题愈发乱了,我想带你往北走,或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大人去哪儿我和白包子,就跟着去哪儿。”
宇喜多摇着扇子,没有答话。
“若是可以,永生永世地跟随在大人身边,也都可以。”天野平静地出这话,反倒让宇喜多心里起了波澜,她的没错,就这么长长久久地陪伴下去也是挺好的事。
“哈哈哈。”宇喜多笑道:“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有时候想法还真不少。难道你也想多活个几百年吗?”
“恩。”天野平静地回答,是的,从难民里爬出来的人就是想活的久一,活的好一。
“且不这个了,过一段时间,城主将邀我们去长屋喝茶,我估摸就是刚才的难民的事,你且又是熟悉那边的事,想必也为难民着想,不如一起去了?”
天野头,不再作声,两人商定后,各看各的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