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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齐纨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她虽经历了梦中二世,但两世皆困守于深宅内院,哪有什么出行经验,纵有,也是他人安排妥当。
“师父,我们是要去江南吗?”
透过雕窗看着车外的景色,齐纨认清了马车的方向,出了渡口后,马车就一直在往南走,一连三个交叉路口,皆是转向南面。琼花道人说要带她游历天下,这第一站,莫非就是去江南?听说凉氏如今隐于江南一隅,这是想先带她回凉氏认认门?
“不,我们去伏龙山。”琼花道人半闭凤眼,养神。
“伏龙山?”齐纨一呆,那是哪里?似乎有些耳熟,半晌,她倒抽一口冷气,“西南恶地?”
是了,梦中,她在一本游记中看到过,西南有恶地,山高万丈,壁立千仞,草深林密,虎罴为患,曰“穷山”,山下有黄水淌过,澎湃汹涌,鱼虾不生,落羽不浮,曰“恶水”。
曾经有位帝王,穷途莫路,逃入此地,最终死于山下,尸体被抛入了恶水中,后来便有人将穷山又称为伏龙山,恶水又称为葬江,因葬字太不吉,后来又改成黄龙江。
再后来,世人常以穷山恶水代称险恶之地,却少有人知,真正的穷山恶水位于何处。
琼花道人倒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道:“你倒还有些见识,不错,正是那穷山恶水。”
齐纨醒悟,道:“师父,您是要弟子在穷山恶水间磨剑。”
琼花道人淡淡一笑,道:“穷山恶水,天生地成,算得什么世间险恶。”
“是,世间最险恶的,莫过人心。”齐纨附和。
梦中二世,经历过深宅内院中无形刀箭的血雨腥风,人心之恶,她早已看透。不过,直到她真正的看到白刀子划过血肉,带起一蓬腥血四下飞溅时,她才蓦然醒悟,原来她以为的看透,其实还是肤浅,她经历过的无形血雨腥风,与真正血雨腥风比起来,不值一提。
那是车行十余日后,因错过宿头,一行人不得不在野外露宿,好在许献准备周到,带上了足够的帐篷,如今虽天气渐寒,但有帐篷避风,再生一堆篝火,也不会觉得太冷。
夜半三更,当齐纨睡得正熟时,一声凄厉惨嚎,将她惊醒。
出什么事了?
没等她翻身坐起,耳中又传来数声惨嚎,这一下,她迅速清醒,一跃而起,将衣裳胡乱披上。脚下,金兰还在迷糊的揉眼睛,这小婢睡得比她还死,也更难叫醒,齐纨直接在她的耳朵上用力掐了一把,这是最有效的能迅速让金兰清醒的办法。
“娘子,出什么事了?”
一清醒,金兰就被外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给吓坏了,衣裳套反了都没有注意到。
齐纨将白练剑紧紧束在腰间,道:“你在这里别出去,我去看看师父。”
“娘子,我跟你一起。”金兰哪里敢一个人留在帐篷,连忙跟着一起出来。
一出帐篷,眼前的情形就把她给吓坏了,满地都是死人,满眼都是飞溅的血花,残肢断臂飞起又落下。
“别看。”
齐纨捂住她的眼睛,自己也是脸色煞白,但勉强还能站着面对。深宅内院里,死的人多了,上吊的,投井的,吞金的,服毒的,病死的,饿死的,死的花样着实不少,最惨的莫过于被仗毙。可是,与活生生被砍掉头、割破喉咙、肚子破开一个大洞肠子从里面流出来而死的残酷血腥相比,仗毙似乎也变得仁慈起来。
似乎就是在一个眨眼间,活人就这样变成了死人,惨不忍睹,腥不可闻。她胃里一阵翻腾,但还在强忍着,目光转到守在帐外的“四名剑”身上。
“四名剑”的手中,不时何时都多了一把短匕首,明晃晃的,仔细看去,却是平日插在她们发间的一支长长的鎏银簪子。她们表情平静,眼前的血腥在她们眼中,仿佛与平日里看到的花花草草并无什么区别。
看着她们,齐纨的心蓦然平静了许多,胃里似乎也不那么翻腾了,她经历过梦中二世,算起来人生经历比这四个女婢不知丰富多少,她们都不怕,她又岂能连她们都不如。
“鱼肠,承影,你们快去保护师父。”
四个女婢齐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但毕竟是训练有素,鱼肠和承影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隔壁的帐篷走去。
琼花道人的帐篷内,并无动静,估计这点动静也惊扰不了这位九太族公,不过许沙氏还是亲自守在了帐篷外,手中也执着一支鎏银簪状的短匕首,只是样式比“四名剑”手中的要精致少许。
看到鱼肠和承影过来,许沙氏也是微诧,皱眉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娘子命婢子前来保护九太族公。”
许沙氏脸一沉,道:“胡闹,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娘子。”
“婢子等唯娘子之命是从。”
两个女婢并不害怕,像她们这样的奴婢,永远只认一个主人,这也是许沙氏对她们的教导。
“那也要依情况而定,明知此时娘子身边更需要保护,你们就不该从命。”许沙氏怒道。
“我相信凉氏部曲,不会轻易让贼人闯到我的身边,而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沙娘,勿将怀愉视作弱者。”
齐纨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却是在赤霄和莫邪的保护下,也走了过来,金兰战战兢兢的拉着她的衣角跟在后面,这小婢怕得要死,头都不敢抬,只盯着脚下,但是齐纨的沉稳似乎减轻了她的恐惧,至少,没腿软到不能走。不过到底还是拖累了齐纨的速度,所以两个帐篷隔得虽近,但齐纨过来还是慢了少许,这也是她让鱼肠和承影先过来的缘故,凡事皆怕万一,万一就因为这慢了一步,让贼人闯到了琼花道人的帐篷外怎么办?
虽然贼人来了,估计还不够琼花道人一剑削的,但老人家毕竟年迈,能不惊扰,还是尽量不要惊扰为好。而且,这一路走来,齐纨也越发心安,借着宿营地的火光,她已看清,许献带着一众小厮女婢在杀贼,倒下的基本上都是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