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尚可

有凤来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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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齐纨有些茫然,昨天那些人,除了赵云中,她对其他人甚至包括宋孝之都没有太大的印象。

    孟巧君道:“就是昨日反驳赵十一郎的那人。”顿一顿又道,“怀愉妹妹你别听表姐瞎说,季公子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但也没那么下作,他爹是西南都卫北营的营使官,家中就他一根独苗,所以素日行事有些骄纵,不过他与宋大表哥关系极好,宋大表哥既然不与你计较,他也不会做什么,不然岂不是落了宋大表哥的面子。”

    宋二冷哼一声,道:“大哥和你都被他给骗了,那个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算了,反正我提醒过了。”说着,就摆出了一副不打算多说的表情。

    “宋二姐姐的心意,我是知道了。”

    齐纨笑了笑,看了鱼肠一眼,鱼肠会意,转身对侍立在门外的一个女婢低语了几句,那女婢立时就去找许献,将宋二的话复述了一遍。

    许献挥手打发了她,然后就唤来七杀,让他领着两个小厮出门去打探季丘林的底细。以凉氏部曲的底气来说,没人会把区区一个季丘林当回事,不过凡事都怕万一,出门在外谨慎些总无大错。

    撇开了季丘林,内花厅里的气氛就热烈起来,齐纨和孟巧君都是沉稳的性子,但宋二娘子性情开朗活泼又健谈,她一个人就能将气氛推上去,茶水换了三轮后,齐纨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彻底放松下去,面上笑意盈盈,再也没有了当初与狼王拼命搏杀的那股子刚毅英气。

    三女正聊得高兴,许沙氏从外头进来,垂手一礼,道:“娘子,该学古礼了。”

    齐纨还没怎么着,孟巧君已是精神一振,双目放光。宋二娘子的表情恰与她相反,惊呼一声,道:“怎么还要上课?”一脸的颓色,惹人好笑。

    孟巧君嗔怪的看她一眼,道:“这可是古礼,能有机会学,你还叫什么。”

    宋二娘子也不是蠢的,呆滞片刻,方惊讶道:“原来……”原来什么,她没说下去,此时,倒是真的明白徐氏为什么让她跟孟巧君来了。再看齐纨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起先她只以齐纨的出身与她差不多,现在看来,是她小看人了。

    “之前说好,今日巧君姐姐与我一道学,宋二姐姐若有兴趣,不妨也一起,若是没有兴趣,就留在这里吃吃茶,或是走走看看都成。”齐纨笑道。

    宋二娘子叹了口气,道:“学,怎么不学,不学回去跟我娘没法儿交待,她非抽死我不可。”

    孟巧君噗哧一笑,道:“世伯母从来就没动过你一根指头。”

    三女说笑几句,就在许沙氏的带领下,到了隔壁的偏厅,这间偏厅的面积只有内花厅的一半大,里头的布置早就改换成了坐席矮案。

    “今日授传家宴之礼。”

    待三女各自入席跪坐下来,许沙氏才缓缓道,孟巧君顿时面露感激之色,昨日她向鱼肠请教不少筵席礼仪,但因为被宋孝之那些人给打断,心中大为遗憾,此时见许沙氏说授传家宴之礼,便知是特地照顾她。

    “宴有大宴小宴,大宴之最重者,莫过国宴,小宴之最重者,莫过家宴,故宴之礼亦有大小之别……”

    许沙氏的声音略带沙哑,不动听,但舒缓的节奏却让她的声音显得有种特殊的韵律感,宋二娘子是典型的不好学,但听着这样的声音,竟然也渐渐入了神。

    一个时辰后,许沙氏结束了传授,让三女将整个家宴礼仪展示一遍,竟然是宋二娘子展示最为完美。

    孟巧君也不嫉妒,只对齐纨悄声道:“表姐最是聪明不过的,只是性子懒,不好学,世伯母不知为这愁过多少回,若让她知道了今日这情形,只怕哭着求着要请沙先生回去当女师呢。”

    她不知许沙氏是管事娘子,只当成是齐纨的女师,所以尊称为沙先生。

    齐纨点点头,道:“我瞧得出,沙娘子也喜欢宋二姐姐。”哪个先生不喜欢聪明的学生,今日有宋二娘子在,许沙氏对她都没往日那么严格了。

    许沙氏勉励了宋二娘子几句,然后道:“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传宴。”

    齐纨看看沙漏,再过半个时辰,恰是午时,正是用午食的时候,这是要她们现学现卖啊。不过,午后将会变天,到时大雨倾盆,路上就不好走了。但既然许沙氏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只得将这话闷在肚子里,不然倒像她舍不得留人用饭似的,反正太守府离这里也不远,路上再不好走也不用走多久。

    果然,午时还差一刻,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就飘来阵阵乌云,紧接着又起了风,刮得树摇枝晃,天色瞬间就暗了下去。

    “哎呀,要下雨了,这什么天儿啊,说变就变。”宋二娘子探头出窗,只看了一眼,就缩回头一脸悻色,明明之前还太阳亮晃晃的。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孟巧君倒是无所谓。

    “此言大不吉。”齐纨皱眉,这话的下一句便是人有旦夕祸福,冥冥有感,她又有些心神不宁了。

    孟巧君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话不好,就闭上了嘴。

    宋二娘子又把头从窗口探出去,道:“时辰快到了,什么时候传宴啊?”她竟比孟巧君还急,若说是好学,那肯定不可能,多半是肚子饿了。

    齐纨又乐了,抛开刚才的心神不宁,转头看了看沙漏,笑道:“差不多了,大家先入席,准备着。”

    三女才刚坐定,就听到外面突然雨声大作,雨水从天而降,打在屋檐上、树叶上,青石地面上,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响,或轻或重,或密或疏,交织出一片天地间独有的韵律。

    孟巧君突然叹了口气,道:“天公不作美,风雨中不宜作宴。”

    宋二娘子一摸肚子,撇嘴道:“得了,你就酸吧,谁不得一日三餐,还管什么天气,有吃就好。”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孟巧君被她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齐纨越发喜欢起宋二来,这小娘子是个痛快人。

    等到家宴真的开始,宋二娘子的表现直接让许沙氏黑了脸,她只顾吃,哪里还记得先前学的种种礼仪,要不是看在她是客的份上,许沙氏直接就要下逐客令了。

    宋二娘子大概也知道自己招人恨了,吃饱喝足,拽着孟巧君的胳膊道:“巧君妹妹,你看雨这么大,瞧这样子,得下到夜里去,咱们赶早回吧,不然越晚路上越不好走。”

    孟巧君再好的教养,也终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自己也觉得讪讪,想了想,还是决定向齐纨告辞。

    “雨天应留客,此为礼。”许沙氏幽幽的提醒。

    齐纨本来已经打算送客了,被许沙氏这么一说,眼睛眨巴好几下,才道:“要不,再坐坐,等用过晚宴再走?”

    孟、宋俩姐妹互视一眼,同声道:“不了,咱们是地主,你才是客,留步……留步,不用送了。”

    学古礼是挺好,但若衣食住行样样都依着古礼来,她们也吃不消,刚才一顿午宴,宋二娘子不算,孟巧君可吃得累死了,今日收获颇多,她还想回去细细琢磨回味,此时告辞,正刚好。

    齐纨又挽留了她们两次,二人坚辞,三留三辞正合礼数,这才彼此一笑,送客的送客,走人的走人。

    宋二娘子一登车,就催促车夫快行,然后拍着胸口道:“怀愉妹妹人不错,就是她家的礼数太让人吃不消,难道那些大世家们,都是这么大的规矩?”一副幸好自己生在普通百年世家的表情。

    孟巧君笑道:“咱们今天不是来学古礼的么,这是赶上了,所以人家才正礼以待,若是日常串门子,哪有那么大的规矩。”她可是亲耳听齐纨说过“入乡随俗”的话。

    宋二叹了口气,道:“这就好,不然怀愉妹妹就太可怜了,天天学那些繁复的古礼,还不得累死。”

    这话惹得孟巧君又甩她一个白眼。

    却说齐纨送走二女后,转身就去了正房,扯着裙摆在琼花道人身前转了一圈,笑道:“师父,看我现在如何?”

    这一转,翩若蝴蝶,少女的青春朝气与柔美娇俏尽在其中,与当日伏龙山中死斗狼王的英气少女几乎判若两人。

    琼花道人眯着凤眼瞧了她一会儿,突兀喝道:“拔剑。”

    齐纨一呆,突然恍悟,右手在腰间一搭一抹,白练化做寒光,一刺一削,瞬间割断了屋中一道帷幔,再一闪,已是回剑归鞘。

    “尚可。”琼花道缓缓论断。

    齐纨却有些不满足,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不够自如。”

    从人畜无害的少女,突然转变成英气刚毅的巾帼,中间这一顿就代表了她还是没做到收放自如,两者间的转换,需要一个过程。

    “老身对你期望颇大,但也不想你好高骛远,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琼花道人倒是难得的夸了她一句,转而又问道,“这雨何时停?”

    齐纨随口道:“总要落个三五日,弟子能力不足,只能判断两日内的天象,再多就不准了。”

    所以是三日还是五****说不准,但两日内,她能肯定,这雨不会停。

    “那就索性再多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