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匆匆而别

有凤来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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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齐纨点点头,道:“求医事大,不能耽搁,柳太白,李郎君,后会有期。”

    李炎奇道:“你要去哪里?”

    “我与狼王恩怨未解,此次出城,本来就是为了寻它。此事不解决,后患无穷。”

    齐纨也不瞒他,这一日夜的相处,她对李炎的好感渐深,能在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保持乐观开朗的少年郎,谁见了都会喜欢,更不要说李炎还有一张与她相像到了极点的脸,看到他,她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觉。

    “你疯了,昨夜你差点死在它的手上。”李炎大惊。

    齐纨笑了笑,眉眼间坚毅骄傲,道:“昨夜地形于我不利,若在平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柳太白心中一动,道:“狼王额上那块疤,是你所为?”昨夜月下看得不是太清楚,当时只觉得不像是猛兽所伤,现在回想,倒有几分像剑削的。

    齐纨点头,又随手从怀中掏出那半块狼王皮毛,道:“西南境内多狼,你们一路上难免会被狼群延误行程,这半块狼王皮毛,可保你们一路畅行。”

    李炎一把抓住她的手,感动道:“怀愉,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咱们撮土为香,结拜吧。”

    齐纨:“……”

    “好吧,结拜的事先不说……”李炎看着她的表情,脸垮了下去,“不过你一人对付狼王不行,我们帮你。”

    齐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好意心领。不过你确定你能抵挡住数万狼群?”

    李炎一呆,道:“哪来的数万?狼王手下有几百只狼就算是多的吧?”

    “那是普通的狼王。”齐纨斜眼睨他,“这一只……来自伏龙山。”

    一瞬间,李炎的表情,几乎完美的呈现出“呆若木鸡”的意境。

    “穷山恶水,丰沛之地,野狼十万,人不敢居,中有狼王,承天禀异,铜头铁骨,力盖九牛,勇胜虎罴……”柳太白喃喃自语,念着不知从哪本古籍中看到的记载。怪不得,昨夜他那一石子只是惊退了狼王,若是普通的野狼,早就被击穿了头颅当场死掉。

    齐纨继续道:“我在伏龙山中饶过狼王一次,只是当时用的是计,狼王高傲,不肯服输,追出山来,要与我再分胜负,独我一人时,它才现身,人若多了,它不出来,若是哪****没了耐性,召唤万狼前来,恐怕只有出动整个西南都卫府的兵马,才能击退狼群吧。”

    西南境内,设置西南都卫府统御西南三州兵马,设一位节度使及三位都卫使,节度使总领军务,直统一万二千兵马。都卫使则各率一营兵马整编八千人,分别驻守西南三州。整个都卫府的兵马加起来,还不到四万人。

    西南有多少狼?别的地方不说,光是伏龙山,十万或许有些夸张了,但六七万大概是有的。狼王要是真的发了狂,恐怕整个西南境内都得遭大祸。

    人多,架不住狼更多,当然,如果把整个西南三州百姓全部动员起来灭狼,估计也能让西南境内的野狼绝种,不过那样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值。更不要说,夷人崇狼,如果西南三州真的发出灭狼令,估计狼还没灭掉,夷人就先反了。事实上,纵观史书,每个王朝大厦将倾时,西南夷叛乱都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土著,从骨子里就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中原王朝,只要中原王朝对西南的统治力减弱,他们必反。

    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齐纨觉得如果仅因为她跟狼王结怨,就闹到这等地步,那她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所以,她只能只身犯险,以最小的代价解决狼王。

    柳太白是饱学之士,身无功名,胸怀天下,李炎是他的学生,自然也不乏长远的目光,齐纨的话不用说得太详细,他们稍一斟酌,也能想到很多。

    “如此,我与三郎……只能祝你马到功成,降伏狼王。”柳太白此时看齐纨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之前只是看她如小辈,现在则是多出少许敬意,也不再将她视为普通小辈。

    齐纨欠身表达感谢,然后就在茶店外,彼此分道扬镳,她目送柳太白背着李炎远去,少年坐在竹筐里对她挥手,声音远远传来。

    “怀愉,他日到建康,一定要来找我,到玄武湖一问李三郎便知我在哪里……”

    齐纨只是笑着向他挥挥手,没应声。有没有机会去建康,她现在心里没准儿。不过建康也在江南,江南又有多大,凉氏隐居之地应该不会离得太远,她想去也方便得很。

    当柳太白与李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驿道尽头,齐纨才转身,再一次走入山林,她相信,狼王离她不会太远。这一次,她要自己选择战场。

    “太白先生,怀愉能战胜狼王吗?”李炎趴在柳太白的背上轻声问。

    “应该吧……”柳太白答道。

    高傲是狼王的优点,也是它最大的弱点,齐怀愉身怀绝世剑术,为人又机敏,有勇有谋,不会抓不到狼王的弱点,只要善加利用,他的胜算很大,毕竟,他胜过一次,有一就会有二,这世间的事有时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李炎放心了,安静了许久,直到黔安城城门在望时,他才突然又道:“太白先生,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是我亲弟弟?”

    “等我百年后,会到地下替你问的。”

    “问谁?”

    “令堂。”

    “……”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柳太白背着少年走进了黔安城,不到半刻,一群黑衣护卫迎上前来。柳太白带着李炎出外寻医,自然不会只有他和李炎,只是夷人排外,所以才柳太白把护卫都留在了黔安城内。护卫们日夜有人守在城门口,他们一入城就得了消息,纷拥上来将李炎抬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然后迅速出城,急行而去。

    “九太族公,娘子已有两日未归,要不……派个人出去探探?”

    孟家宅内,许沙氏忧心冲冲的来到琼花道人面前。

    “不必。”琼花道人眉眼低垂,神情肃穆。

    许沙氏无奈,只得退下,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妥,又去寻许献,道:“九太族公对娘子未免太严苛了,咱们族中嫡支出身的娘子都不曾被这样苛求过,若娘子有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许献是男子,想法自然与她不同,道:“玉不琢不成器,正是因为九太族公对娘子寄予厚望,所以才这般严苛。你莫担忧,我猜娘子身边一定有暗卫相随,真到了生死关头,暗卫必定出手。否则九太族公也不会如此铁石心肠,若娘子就这么没了,九太族公又去哪里再寻一个越女剑传人来。”

    许沙氏一想也是,越女剑的传承是不能断绝的,九太族公又看不上凉氏如今的年轻一辈,好不容易才寻得娘子,岂会轻易就让娘子折于狼王口下,倒是自己关心则乱,看不通透。

    这样一想,她才将将放下心来,自去忙事,不知觉便已到了日头西坠时,堪要掌灯,蓦然间,一声凄厉狼嚎遥遥传来,整个孟家宅院中,所有人都同时放下手中的事,转头东望,片刻间,又有无数的狼嚎自四面八方传入黔安城,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却渐渐遥远。

    许沙氏心中一颤,转身就匆匆来到琼花道人的屋外,才掀了帘子进去,就见金兰那妮子早在她前面就来了,正跪在琼花道人的脚下,扒着道袍下摆哭求道:“琼道婆,快救救我家娘子……”

    狼王一声嚎,群狼相和,摆明是事大了,齐纨就是越女再世,估计也逃不了。

    “冷静,我素日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你虽是关怀娘子,但也不应失了体统,还不快把眼泪擦了……”许沙氏连忙上前将金兰拉开,半日斥责,半是开脱。

    琼花道人面无表情,安坐于榻上,淡淡道:“收拾行囊。”

    许沙氏顿时顾不上金兰了,惊道:“九太族公,难道真的不管娘子了?”

    琼花道人凤目微抬,道:“新狼王诞生,万狼应和,还用管什么。”

    别人听不出狼嚎中夹杂的意思,但琼花道人少年时,也曾在伏龙山待过两年,如何听不出来,那是老狼王向新狼王俯首臣服。新狼王是谁,还用说吗?总不会是另一只狼吧。琼花道人由衷的欢喜,也就没计较金兰的有失体统的行为。

    许沙氏呆住,不敢置信,但对琼花道人的话又不得不信。

    “我去接娘子。”

    金兰扭头就冲了出去。

    “等等,叫上鱼肠她们……”许沙氏在她身后追喊了一句。

    琼花道人微微摇头,还是不够沉稳啊,天色已黑,又出了万狼齐嚎的事情,此时此刻,城门必然已经关闭了,哪里还出得去。

    果然,没过多久,金兰和“三名剑”怏怏的回来了。狼嚎来得太突然,整个黔安城都人心惶惶,大街上比往时冷清了许多,城门更是紧闭,许多城卫军都在城墙上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