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走

有凤来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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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家中小厮鲁莽,请将军勿要见怪。此案孰是孰非,自有节度使大人评判,想来将军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许献对那为首之人又揖了揖手,因那人一身副将装扮,所以他口称将军。

    “哼。”为首之人重重哼了一声,才道,“本将李重山,奉大将军令,押送北营冒匪兵丁到都卫府审讯,尔等弃车上马,跟我走吧。”

    其实早在三日前,钱德礼就自己绑了自己,押着张虎和季普到了都卫府,而孟太守的案卷比他们三个人还早一步到了何沫的手上,张虎和季普被押入都卫府大牢,钱德礼自己直挺挺的跪到节度使府的大门前请罪时,何沫正好看完案卷的最后一个字。

    “混帐!”

    才骂完,亲兵来报,钱德礼跪在门前负荆请罪。

    “让他滚进来。”

    没一会儿,钱德礼就痛哭流涕的滚进来了,真的是滚进来的,荆条还绑在身上,细细的荆刺刺进肉里,渗出的血丝染红了衣衫,看上去又是狼狈又是可怜。

    钱德礼不是一个有大谋略的人,但不缺小聪明,否则对何沫忠心不二的人不止他一个,为何独他能坐上北营都卫使这个位子。虽然他现在的模样是丢脸丢到家了,但这正是表明了他对大将军的忠心不二。

    果然,看到他这个样子,何沫是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能耐啊,真是个王八羔子。”骂完,还重重踹了一脚,又道,“还不赶紧起来,把身上那玩意儿扔了,哪儿找来的,十根刺拔掉了一大半,装都装不出个正经样子。”

    “末将有罪,末将特来请罪,岂敢糊弄大将军。”钱德礼一看何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过关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解下荆条,又扑通一声跪下了,诚惶诚恐的请罪。

    “行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平日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将北营交到你手上,怎么这回就让两个手下联手给糊弄了?”

    钱德礼一脸的懊恼,道:“大将军,末将这次真的是疏忽了,几个月前,末将的小妾给末将生了个儿子,大将军,末将家里的事您是知道的,虽然之前有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早夭,二儿子又是个药罐子,将来指望不上,末将四十好几的人了,好不容易又得了一个儿子,是个哭声有力的虎小子,末将心里一时高兴,这几个月待在营中的时间就少了,将营中诸事交到副将张虎手上,谁曾想,张虎和季普竟然如此大胆……”

    说起来,也是时机凑巧,往日张虎和季普想糊弄他也没这么容易,偏就这几个月,他对北营事务就放了手,只顾着在家陪儿子,竟然就出事了,也合该是他倒霉。

    “张虎和季普已经押送都卫府大牢,该如何处置,还请将军定夺。”

    “罪魁祸首呢?”何沫眉头一挑,案卷上写得很清楚,此事全是季普那个儿子因私怨引发。张虎和季普押来了,季普那个儿子呢?

    钱德礼气恨道:“末将已经派人去抓,谁料到那小子精滑,一早就跑了。”

    其实早在那百余兵丁全军覆没的时候,季普就知道不好,为防万一,他让季丘林连夜溜到外祖家去暂避了,等事情解决了再让儿子回来,所以钱德礼派去的人扑了个空,只能在季家乱翻一通,金银财宝偷拿了不少,还把季家那些女人、仆役们吓得够呛。

    “那齐家是什么来历?”何沫又问。

    孟太守送来的案卷上将事情始末写得十分清楚,相比手下人私调兵丁这件事,他更感兴趣的是齐家人。孟太守是文官,对北营兵丁的战斗力并不十分清楚,但何沫身为大将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北营兵丁的战斗力,钱德礼别的不行,练兵还是有一套的,以少对多,全歼北营百余训练有素的兵丁,这个齐家,大有来历啊。

    钱德礼被问懵了,这个他还真不清楚,只得小心翼翼道:“末将尚未查明,只是听孟太守话里的意思,似乎很是不凡,对了,齐家之人随同那几个被活捉的北营兵丁被黔安府公人押送至都卫府,再有七八日大概便到了,大将军不妨亲自见一见齐家之人。”

    何沫是个急脾气,知道囚车押送慢,哪里等得,当即就派了副将李重山率领几十兵丁去接人了。这些人弃车上马,一路疾行,两天后就抵达都卫府。可此时何沫却没了见许献的心思,因为节度使府的后院出事了,何家大娘子跑了,对外宣称是出城狩猎,其实是离家出走。

    何家大娘子小字明珠,是何沫唯一的女儿,从她的小字就能看出来,何沫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何沫有六个儿子,女儿却独这一个,还是妾室所生。一般人都重男轻女,可何沫这个大老爷们偏例外,对儿子动辄打打骂骂,没有好声气,对女儿却是千依百顺,甚至爱女及母,就连何明珠的生母都因此而被何沫特别偏爱几分,此事在整个西北都一度传为笑谈,别人家是女以母贵,在何家,却是母以女贵。

    不过何明珠也对得起何沫的偏爱,她不但容貌酷似何沫,就连脾性也随了何沫,自小对女红不感兴趣,就喜欢舞刀弄枪,到今年她正好及笄,把何沫的马上功夫学了个七八成,对战阵兵法也精通,沙盘演兵时,她竟然能跟何沫斗上几个回合,虽然没胜过,但已经让何沫觉得自家女儿了不得,将来未必不是又一位红豫夫人。

    红豫夫人是一位传奇女子,她之于西南,便如太祖武德皇后之于大周。

    在大周一统天下之前,西南三州陷于混乱状态,大大小小有七个小国各据一地,其中有一个虞国,国主名叫莫格干,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虞国国主的先祖,是归附于中原的夷人,虽然他们抛弃了很多夷人原本的习俗,而学习了中原的礼仪,但是夷人骨子里还是和中原人不一样,至少对女子的约束,不像中原人那么多,女子的地位,也相当的高。红豫夫人是虞国国主的女儿,虞国国主没有儿子,膝下只有红豫一个女儿,在一次邻国的偷袭中,虞国国主战死,临终前留下遗命,传位给红豫,红豫就成了虞国女主。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主国,虞国顿时就成了其他几个小国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就是虞国内部,反对声也不小,然后这位红豫女国主却当真不一般,她不但精通治国之道,还是位上马能战的女将军,虞国在她的手中,不但国力蒸蒸日上,而且十余年间她亲率大军四处征战,大小不下三百余战,竟然统一了西南将近五分之四的疆域。

    也就她即将彻底统一西南三州时,大周的征西大军来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时,红豫为百姓安宁计,不愿见西南之地生灵涂炭,于是决定归附大周,不战而降。随后,不到一个月,整个西南三州都彻底纳入大周的版图,西南从此平息战乱,开始休养生息。

    没有人认为红豫的决定是错的,因为当时的西南三州,历经数十年的战乱,早已是不堪重负,若再与大周征西大军大战一场,纵胜,恐怕西南三州也剩不了几个活人了。

    大周朝为表彰红豫的功绩,下诏封她为一品安国夫人,封地就是原本的虞国都城南关,另外还留出一个安国侯的爵位,由她的儿子继承,但是红豫夫人终生未嫁,并无子嗣,膝下只有一个收养的义女。后来,红豫夫人临终之前,将安国夫人连同安国侯的爵位一并封还朝庭。

    大周的太祖武德皇后是一代传奇,自她身故之后,天下许多女子都想效仿,但无人能及她一二,唯有红豫夫人,世所公认,是继武德皇后之后,又一位传奇女子,她的功绩、她的成就仅次于武德皇后,甚至还有人把她在战场上的战绩拿来与武德皇后相比,认为其兵法谋略完全不下于武德皇后,唯一不及武德皇后的,就是她的舞台仅限于西南三州,而武德皇后征服的却是大半个大周天下。

    据说,红豫夫人一生之憾事,在于未能与武德皇后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她成为虞国女主时,武德皇后正好于同年病逝于大周后宫紫宸殿中,两位传奇女子无缘相逢较量,但是在世人心中,却同享盛名。

    何明珠没有见过那位太祖武德皇后,但她见过红豫夫人的玉像,就立在南关城的安国夫人祠内,那年,何明珠才只有六岁,却立志要成为第二个红豫夫人,事实上,她也确实隐约有几分红豫夫人当年的风姿。

    只是光有风姿并不够,这位何大娘子在胸襟眼光上,却差了红豫夫人不是一丁半点,红豫夫人一生未嫁,不是没人要,而是她眼光太高,终其一生,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入她的眼,何明珠却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了。

    纵是在民风开放的西南境内,何明珠的行为也堪称离经叛道,何沫被气得不轻,自然严令家人闭嘴不得外传半个字,然后亲自带着一队亲兵去追,当然,对外一样是宣称打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