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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崔一眼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齐纨。那潜力第一的小马，他是打算给弄回齐家马场的。
齐纨微微一笑，道：“无妨，你说吧。”
崔一眼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向马棚角落里，满是怜惜道：“最矮小的那匹就是了。”
沐重恩和齐纨同时一怔，最矮的……那匹？那不就是她刚才指名要的那匹又瘦又小跟毛驴似的那匹小马？
它，潜力第一？
沐重恩哈的一声就笑了，道：“崔马师，开玩笑的吧。”就算他相马的本事不精，但也瞧得出，这匹小马压根儿就是先天发育不良，将来能不能拉车都不好说。
崔一眼哼了一声，道：“沐公不信便罢了。”
齐纨却道：“崔马师，劳你细说。”
她也是不大相信，不过她却相信齐家，齐家看重的崔一眼，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看走眼，否则这个崔一眼的外号又是怎么来的。
崔一眼神色立刻恭敬几分，但眼神仍是自信之极，道：“这匹小马虽然卖相不佳，但是郎君请看它的身体，皮毛下骨节嶙峋，每一节的间隔不但比寻常马匹要大，而且筋骨也显得十分精壮，可见它若成年，身架必然比寻常马匹要高大。再看它的腿骨，关节处有如龙蟠，脚掌厚实，这是千里马的标志之一，若让它跑动起来，疾如风，迅如电，日行千里绝非虚言。”
齐纨顺着他的话观察那匹小马，因为它特别瘦小的缘故，被其他小马给挤到了马棚的边缘，所以反而能看清它的全身，只是她眼拙，实在看不出什么骨节间隔、什么关节如龙蟠来，倒是脚掌厚实这话不差，因为地面上一溜的马掌，乍眼看去，这匹小马的脚掌确实是其中最厚实的。
沐重恩却若有所思，他是懂相马的，哪怕只是皮毛，也比齐纨懂得多，崔一眼若不说，他还看不出来，但听了崔一眼的话之后，再观察小马，不由得暗暗点头，确实如此，只是这匹小马一来卖相实在难看，二来它的身量也确实太小，旁人第一眼就对它坏了印象，自然不会细看，所以这些特殊之处也不容易被察觉。
崔一眼这时又继续道：“再看它的头骨，于左右耳根后隐隐有两处凸起，《马经》中将之称为‘龙角’，凡有‘龙角’之相者，必有天马血脉，依我之见，这匹小马应该是生在在西域商人来的路上，多半是母马意外与野马交配而得。”
“什么是天马？”齐纨好奇问道。
沐重恩却只关注着小马的双耳后面，只觉得那边的马毛似乎显得特别浓密，若崔一眼不说，他根本就不会想到那里有两处凸起。
“据说天马为天龙所化。”崔一眼有问必答，“不过《马经》中的天马，其实说的就是生长在雪山之下的野马，野马天生地长，食荒草饮清露，性子最是桀骜不驯，很难被人捕获，就算捕获了也难以驯服它，若长期羁押，它甚至会以头撞地而死。唯一能得到野马的途径，就是在野马发情时，用母马引诱它，几个月后，母马就会生下带有野马血脉的小马。这样的小马，一般会继承野马的桀骜性情，难以驾驭，偶尔有性情温驯的，十有八九天生畸型，不堪大用。”
齐纨啊了一声，道：“那这匹小马生得这么矮小，也是天生畸型吗？”
“若如此，又岂有潜力可言。”崔一眼笑了，有些得意，又有些庆幸，“此马是难得的性情既不桀骜，也没有天生畸型的天马驹，它之所以生得矮小，是给饿的，这些西域商人眼力不足，大概是见它出生时身量不大，以为是天生畸型，就给忽视过去了，后来喂养时又按着它的身量减少了草料，它吃不饱，自然就更长不大了。也幸得如此，不然它早就被这些西域商人当成宝送到盛京的马市了，哪里有机会落入我的眼里。”
沐重恩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反而笑着道：“还是我的外甥眼光好，一早就挑中了潜力最大的马。”
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得齐纨只觉得好笑，想了想，忍不住又问崔一眼道：“它比白雪如何？”
崔一眼迟疑片刻，道：“不好比，白雪是天生异种，百年难得一见，而这匹天马驹虽然具备天马血脉，但先天不良，出生后又没能好生调养，恐怕要再过两年才能确定潜力。”
说话间，那匹排名第三的大宛马已经被人以一千一百二十贯的高价成交，听到最后的成交价，齐纨心中只有感慨，想当初她在镇西伯府，一个月才两贯的月钱，要攒多少年才能买下这么一匹良驹。不过能叫出这个价格，可见还是有识货的人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买下那匹小马。
当然，她知道英国公府不差钱，不过花这么多的钱，只为一匹马，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沐重恩到底不是她的舅父。
齐纨还在犹豫的时候，沐重恩却已经兴致勃勃的挽袖子，准备掏钱了。不过西域商人显然是要等成年公马都卖完了，才准备卖母马和小马，等了足足半日，又去马市外的酒楼用过午餐后，才终于等到了母马和小马开卖。
母马不如成年公马值钱，十贯起价，大多在五十贯以下就成交，就算品相极好的，也没有超过百贯。小马中的母马，价格就更低了，小公马的起价就高了些，三十贯起，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差的，基本上成交价都在百贯左右，像那匹黑焰小棕马，因为品相非常好，被人一轮抢夺，成交价直接叫到了三百八十贯，最后又被齐纨一声“六百贯”给终结。
“说好了，送舅父的。”齐纨对沐重恩挤挤眼睛。
沐重恩：“……”
好吧，既然收了“外甥”的重礼，他就更要好好的回礼，沐重恩摩拳擦掌，就等着那只小毛驴……咳，是天马驹了。
谁知西域商人大概是觉得那匹小马的卖相实在是太过惨不忍睹，根本就没打算叫卖，估计拎出来也不会有人叫价，所以直接混在母马里，当成附赠了。
沐重恩只好连那匹母马一起买了回来，好在，跟他竞价的人里面，再没有崔一眼这样的眼力，没叫几轮，就让他得了手，也没费多少钱，可以算是捡了个大漏，赚大发了，最后再加上齐纨之前就相中的那匹枣红母马，总共买下了四匹马。
齐纨想着自己没几日就要回齐家，索性就把天马驹和枣红母马交给崔一眼带回了马场，黑焰小棕马和另一匹母马自然带回英国公府，沐重恩对黑焰小棕马爱不释手，本来想亲自驯养，但跟崔一眼聊了一通驯马术之后，就觉得专业的事还是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索性就把黑焰小棕马也交给崔一眼帮忙驯养了。
“等过几个月驯养好了，我就将这匹小马送给外甥做生辰礼。”
双方在马市外分手，看着崔一眼牵马离开，沐重恩笑着对齐纨说出他的打算。
齐纨一怔，转而反应过来，沐重恩说的是李炎。她和李炎都生在二月头上，出生时间只隔了几个时辰，正想打趣问沐重恩有没有准备她的生辰礼，不料突生惊变，马市的坊门不知怎么的，竟然毫无预兆的坍塌了。
沐重恩和齐纨的位置离得稍远些，并没有受到坍塌的波及，但也难免被惊到，正回首观察情况时，却见马市里一片混乱，不时有尖叫声传出来，还混杂着马嘶声。
“不好，惊马了。”
沐重恩听着声音不大对，又感觉到脚底的地面震动，顿时反应过来，马市里面还有不少的马，坊门坍塌，发出的巨大声响和扬起的尘埃，肯定让里面的马受了惊，一旦让惊马冲出马市，必然会造成无辜伤亡。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随行一众护卫道：“进去帮忙，若遇惊马，直接斩杀。”
护卫们轰然应喏，只留下两人还护在沐重恩的身前，其他人立刻冲回了马市。
齐纨吃惊的看了沐重恩一眼，这道命令果断之极，策略也正确，马一旦受惊，就很难被控制住，何况此时马市里一片混乱，最简单也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斩杀惊马。
“丰都，你带人也去。”
丰都也没犹豫，带着一众部曲进入了马市。
“娘子，这里不太安全，我们退远些。”莫邪轻声道。
齐纨按了按腰间白练，摇头道：“不，我们守在这里。”万一有惊马从里面窜出来，她能及时出手拦截，否则，一旦让惊马冲入人群，后果会非常严重。
莫邪想了想，也就没再劝了，只是不着痕迹的拔下了发间的银簪，一只手又按住了腰间的束带，只要有惊马冲出来，她就会跟着娘子一起出手。
倒是沐重恩开了口，道：“这里有我，你们退开。”他不肯让齐纨涉险。
齐纨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带着莫邪往后出丈余，以她的敏捷和灵活，这个距离足够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