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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诺诺斯塔家族,本大陆老牌了,数千年来每一代都有中流砥柱一般的高等贵族出现。历代都非常明智地选择擅长阅人和发掘人才的族人继承家主,很少看重实力,甚至不看血统。他们是比较少见的支持平民精英上任国主职位的贵族家族了,支持过相当数量的平民国主,以及平民宰执上位,所以在平民中的支持率一向挺高,也一直把持着南国实际的世俗权力,是南国真正的皇帝家族。和把持西国权力,支持黑说社的拉库布吉斯家族的确不太对眼。吴宁负先生,您如果被这个家族看不起了,可是很亏的啊。”
这时候一心多用的福米尔还抽空给所有人科普了一些洛洛家族的情报,喊出来的,听口气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理福米尔的说学逗唱,我却是瞄了一眼洛洛,想起的却是第一次见她时她的小女儿姿态,叹了口气,也许所有贵族在需要的时候,都是会变一个人格的吧。
现在事情有点乱,我好像一不小心把情报收集工作弄成课题组会议了,开个课题组短会本也无可厚非,现在因为我心血来潮的举动,好像又要变成批斗会,这就有点不妥了。
“也罢,既然难得肆意一会,我就利用一下我的权限开个课题组临时短会,其他人请先安静下来旁观就好。那现在一个个来,多维,你不要介意夏普先生的说话,没有人会是恶性不改的,你的偷窃劣迹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吗?”
“我不知道。”脸色有些晦暗的多维回答得很干脆。
“嗯,那下一个,安格难,你刚进组,情况特殊,你先说说。”我也很干脆。
“我觉得先生在开玩笑,故意试探我们。”这位黑暗系的本应崇尚邪恶的小魔法师却很人性化地为我找了个台阶,“我见过先生的文字,高深到足以列入典籍,我不相信有如此智慧的人不可以列为圣贤,不论你们其他人怎么看,从见识了先生文字之中体现的智慧之后,我都已经决意追随先生。而且,我要在此表示一下对多维的鄙视,先生已经叫我把文字拿给你来入组,你为何还看不出先生的意思——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你不孝知遇之院长,不悌兄弟情之同学,不谨学业之严肃却攀附了贵族之特权,你还言而不信,刚才多么痛彻心扉的陈述,可院长只是稍微试探你一番,你就说不知道!羞耻!”
我听得心肝儿颤!我一开始还以为他给我找台阶呢,这怎么就突然变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了呢?这误会是怎么都掰不回来了怎的?话说安格难你一个黑暗系魔法师,被光明系魔法师甚至正统魔法师所排挤的,被道德贩子和正人君子们黑了个遍的职业背锅男,这么义正词严地批评一个正统魔法师真的好吗?
我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倒是安格难进入了角色,继续站立当场,信手一挥,气势恢宏地哼了一声:“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有些看不起你们的,我自己也有不敬在先,本来是没有脸面驳斥你们的。但是!院长先生已经教育了我,让我认识到自己的热血和骄傲都在错误的方向上,让我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所以,为了院长先生,我就要厚颜来问!我要问你们!夏!潘德鲁!你们知道学院里多少学生羡慕你们吗!你们觉得自己是为什么会被同学们围绕?为什么会被贵族学生们多看一眼多说几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别说多维,就是你们两个,又何尝没有与贵族们接触过!我是谁!我是最喜欢收集小道消息的黑暗系的一员!你们不过是没有走得多维那么远那么错罢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吗!你们难道就没有用脑子想过自己的斤两吗!难道不知道你们的那点才华,那点潜能也许没有院长先生的慧眼,在贵族那边,甚至在其他地方都可能一无是处吗!你们一点没有顾念知遇之恩,真的好吗!?”
我都差点没忍住要鼓掌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伟大,真是把我惊了个呆。
安格难还在扩大战场,又开始点名:“我今天还要斗胆,再说说,说……说一下您可以吗?夏普大人……”夏普威力真大,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安格难腰都弯了。
似乎瞪了一眼安格难的夏普却并没有开口,应该算是默认了吧。和夏普说话还是很辛苦的,察言观色那套根本没用,即便是我,也得他看着我眼睛发亮了,才知道他瞪我了。
安格难就呵呵了,楞了一会,看所有人好像都进入了看戏模式,才咳了咳嗓子直起腰说话,只是声音就小多了:“其实……我觉得夏普大人对院长先生太苛刻了,不能因为院长先生修为的问题而……其实,可能是我误会了,呵呵,您和院长先生的交流方式也许不一样呢……当我没说,其实我只是想说,夏普先生应该更尊重和信任院长先生一点……”
小伙子冷汗虚汗齐下,身上都开始有蒸汽氤氲了,看来实在紧张得不行不行的,最后说的话我都要听不清了。他的眼眶湿润了,这时候他终于斜着眼睛下意识地看着洛洛,胸膛剧烈起伏,一时挺起,一时又起不来。我这才明白,这货一直是在意中人面前显摆呢?
好机会啊,在高层面前露脸让意中人加分的好机会啊,我应该给他鼓鼓劲加加油?
没有我表现的机会,夏这孩子已经走到安格难身边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却骂了一句:“你真怂蛋,还眼瞎。好意思说自己是喜欢小道消息的黑暗系,没听说过小道消息不可靠啊?我还有你交了几个前女友的小道消息呢。”
“真的?连我的死党奎恩都不知道,你能知道?额……我的意思是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死党奎恩最知道我的为人了,我哪里有几个前女友,不不不,我哪里有什么前女友。”安格难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这么前言不搭后语,我都替他害臊。
夏倒是有“我打了你一耙算是报了你诬蔑我的仇了”这种觉悟,又拍了拍安格难的肩膀,笑一笑退了下去。安格难又四下看了眼,所有人好像都眼巴巴看着他,可算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了。他也有点滚刀肉潜质,居然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上了一个“夜迷术”。这是黑暗系一种中级的魔法,可以让人产生独处于静谧而没有一丝光亮的深夜的幻觉,可以短暂地屏蔽视听,还可以让身体控制力未臻上境的武者暂时陷入手脚不协调的境地,和正统魔法师中一些封闭感知的辅助魔法倒是异曲同工,但只要中了这个“夜迷术”的人身体受到任何击打甚至触碰,都会即时退出这种幻觉,所以可以说是不实用的,但它却是失眠患者的福利,效果几乎比光明系的“安宁咒”还好,而且毫无副作用,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实用。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发明这个魔法的,正是晚年失眠少睡的佐格拉斯先生。虽然安格难把自己作为施法对象并非因为失眠少睡,只是让自己冷静的办法,不过,这样的别出心裁,依然让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佐格拉斯先生的影子。
不过,我又想起了一个建筑在“夜迷术”基础上的黑暗系魔法——“迷睡咒”,这个可以在幻觉的基础上将人的意识陷入迷睡从而彻底失去身体控制权的魔法,让黑暗系魔法师们戴了很多次迷jian犯的帽子。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会把一切侮辱女性的案子都安在黑暗系魔法师身上,掀起了类似“白色恐怖”的“黑色恐怖”时期,也让自此黑暗系再也无法与光明系,哪怕是与正统魔法师相抗衡。殊不知这个魔法起码要八级魔法师才能施展,更不说世间有多少市井yin贼?而且,公主贵女还好说,哪个高级魔法师会贪食一个农妇而用上这样的魔法?说句不客气的,再漂亮的农妇你丢个金币一样来。
“迷睡咒”是谁发明的,众说纷纭,不巧,我知道真相,只是说出是谁来可能会令人非常意外。撇开这些杂念,我眯起眼睛,看着在自己的魔法里调整着状态的安格难,突然觉得一再拖延与黑羊们的说话,我有点过于不负责了,毕竟渊源还是挺深的。
没有人知道我的小九九,都似乎挺有兴趣地看着安格难这个其实刚刚加入了课题组不到几小时的家伙自由发挥。安格难花了并不多的时间,然后开始缓缓开口:“请各位听听我的话。我其实一直非常羡慕赤子先生手下能有几位队长佐佑,其实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魔法师,不,应该是所有人的想法。几位都是非常特殊的人才,夏普大人是追击能手,福米尔大人是情报达人,雷大人是忠诚臂膀,且不提各位的实力,任何人得其一,也可成就一番霸业。可任何人得了全部,都只有一败涂地,为什么?因为除了赤子先生的经天纬地,没有任何人可以调和你们,也没有人可以让你们在各个方面形成互补,从而形成难以撼动的整体。我读过很多研究赤子先生御人之术的著作,却依然无法明白皮毛,更别说三位只是赤子先生其中一部分的佐佑。而院长先生呢?我羞颜说一句,在赤子先生的任命下达之前,我对院长先生的了解也止于可供耻笑和吓唬小朋友的魔法肖像。与其他有资格公布肖像为世人共知的强者相比,院长先生的光芒实在太隐晦,晦暗得无法在意,晦暗得无法寻到。比我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黑暗系魔法师还晦暗,比最底层的贫民们还晦暗。
“再请各位听听我的故事。我是一个很特殊的魔法师,我出身贫民,八岁时却在贵族政务司例行的抽查中,获得了D级的贵族血统编号,但我的身份太特殊了,我可以如平民一样出入教堂,可以如贵族一样出入贵政司,也获得了一些半尴不尬的贵族特权,但是我没有获得加缀编号的权力。但我依然是我们家庭的所有希望,是牧师眼中有魔法师天赋可以争取上级补贴的好孩子。可就是那时候的我,知道了佐格拉斯先生,认识了黑羊社。我相信,每一个选择了黑暗系的魔法师内心都是桀骜的,每一个仰慕佐格拉斯先生的孩子都是孤独的,每一个愿意在教习自己识字读书的牧师甚至对自己殷勤盼切的亲人面前说自己将选择黑暗系的小魔法师都是骄傲的。可是院长先生只需要一次的见面和几句批语,他就收服了我这颗桀骜的心。而这点,除了赤子先生,哪怕是经常瞻仰威仪的夏普队长,每晚都能远远观望的福米尔副队长,为我们攫取了无数的材料争取了无数条件的雷副队长,都没有做到。任何人得了院长先生这样的人,不,应该说得了院长先生这样的明师,都会有一番成就。院长先生也许会不喜我这么多闲话来吹捧他,他是一个如此韬光养晦又愿意自黑自贬以试炼人心的人。
“这些都是我一个小人物的说法,于夏普大人来说可能有些可笑,但是我也请您能尊重一下院长先生,如果院长先生有任何罪过,包括对多维的不教之过,我也愿意为其分担。也许我的肩膀太小,可以说没有这个权力,但即便只能分担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惩罚,我心中也会乐意。为此,还请夏普大人明鉴!”
不得不说我有些感动,四下看了一眼,众人起码是尊重地沉默着。我特意看了眼洛洛,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十分平静,于是有些失望。
又沉默了一会,场间依然安静,安格难突然苦笑一声说:“谁有空来打我一下?”
离他最近的夏嘿然一笑,使劲飞起一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然后以魔法师不应该有的敏捷缩了回去,一副刚才的是我双胞胎哥哥干的不关我事的鸟样。摔了一个狗啃泥的安格难还有些迷糊,爬起来后四下一望说:“我刚才已经很努力地控制手脚了啊,难道还是摔了?是我自己控制不住重心摔的还是谁踹了我?”
嗯,大家依然沉默,心照不宣地装了一波无辜,“夜迷术”还真是适合打闷棍。
这时候的我很想念应该已经熟睡的谢尔顿,他的严谨或者说固执可以把一切走歪了的会议给掰正了,这种领导潜质实在不是我等俗人可比。我脑子其实有些迷糊和跑偏,抿了抿嘴唇,看了眼偷偷扯着七号的袖子嘀咕什么的潘德鲁,好歹想起了原本的会议主题。
“我们这是课题组会议,不是表彰会。”我自己都有些心虚没底气地说了一句。
“而且你真的没有那么伟大?”福米尔和夏普这对配合默契的武者同时补刀。
“谢院长先生教诲,学生铭记在心!”所有学生互望一眼,包括洛洛在内,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因为这是世界通用的谢师礼,连福米尔这货也来凑了一波热闹。
我只有呵呵了,你们自己那么优秀,还非得把自我解剖自我批评的成果归纳到我头上来,我还能说啥?再不坦然受之,我就矫情了不是?
突然我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重新变得沉默无比的夏普,有了一些猜测。这些猜测有一些根据,却觉得没有理由。在证实这个猜测之前,我真的不想让第一次课题组会议就成为歌功颂德洗涤心灵的范本,那不变成佛经了?那边负责做会议记录的七号可不会把我当成佛,其实之前那么对她,我还不知道她会把我记成什么样的妖魔呢。
我怎么她了?这就得列一个数万字的单章来慢慢写了。嗯……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如果是我来做会议记录,就是一开始多维胡闹,加上我的胡闹,再加上所有人的胡闹,促成了此次胡闹的课题组会议,造就了此次胡闹的会议主题,然后安格难的为爱爆发全力胡闹,顺利促成了众人表面上的和谐团结,会议圆满落幕。
这边是搞来搞去热闹无比反正一件正事没办成,福米尔那边只有扑棱棱的魔法乌鸦上下飞舞,倒是搞出了惊人的成效——在我们都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的时候,福米尔对着我们嘿了一声说:“成了,我组织了好几拨的暗哨,可算摸到了那位魔族二代皇帝石勒的踪迹,这位准圣射手还盘桓着似乎在找东西,夏普队长有兴趣追不?”
夏普没有对运用精英武力就找到了一位准圣射手踪迹的福米尔说什么,当然我们这些可以想见其厉害之处的俗人就是彻底傻了。夏普只是问了一句:“伤亡?”
“没有。”福米尔说,“他看起来很在意他在找的东西,所以防备有些松懈,攻击欲望也不强,还与黑说社的人接触了,不过初步估计那些都是黑说社的叛徒。所以我猜测,他可能是在找那位死翘翘了的阿西巴另外藏起来的龙蛋。现在,他在东国的多勒镇。”
“几成把握?”夏普的语言重新开始简练起来,看来他真的很在意劳斯拉卡的崽龙。
“一成不到。如果普罗贤者已经看完了您送进去的那枚龙蛋并确认不是,那就可以升到三成。”福米尔哼哼了一声说。
夏普没有再说话,而是突然又消失了。我抬头看岩壁,果然每数十米就泛起了一丝的烟尘——夏普又钻通风口抄捷径去了,真是个胡闹的孩子。
不过十秒左右,夏普再次出现在福米尔身边,破烂的脸面上居然让我清晰地看出了郑重和紧张。他对福米尔说了一句:“通知雷。”然后很不客气弯腰把福米尔腰间的“秋水”抢了过去,微微一屈膝,呼一声化为一条光带,熄灭了几乎半数火把,往东边去了。
我们有些冷场,还是潘德鲁捏着七号的袖子流着口水说了一句:“每次瞻仰夏普先生的英姿和威仪,都感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已经拿出了墨水的福米尔闻言抽空说了一声:“知道夏普队长为什么每次都飞着走却不用传送吗?就是要在你们这些嫩娃子面前显摆,当然,也可以说是激励你们。”
我听着就觉得福米尔有些过了,反驳他:“别对孩子们瞎说,夏普队长那是热身。”
“哦,那就是激励所有人了,善哉善哉。”福米尔死不悔改。
“福米尔你有些胡闹了啊,小心我找夏普队长打你小报告。”我必须拿出自己当年做三好学生时的风范了。
“胡闹。”福米尔写完字,擦了几把,嘿嘿一笑,指着早已不见踪影的光带消失的地方说,“夏普队长才是胡闹,您,才是胡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