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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傲枫咬了咬牙，知道她心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我们待会怎么回去？你让阿坤把车开走了。”
语气里满是妥协和无奈。
她没料想自己只劝了几句宗傲枫就会同意，朝他眨了眨眼，从袋子里掏出几枚硬币。
幸好她早上出门之前带了几枚硬币，不然她和宗傲枫就只能可怜巴巴地在关了门的电影院门前，等着阿坤来接他们。
看来今天这地铁还真是坐定了。
两个人从电影院出来时还早，动画片只放了一个多小时，一整条商业街上跟白天一样人头攒动。
他习惯性地捞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逆着人流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走到那个标志性的建筑物前，音乐喷泉正好响起。
他仰头望了望冲得很高的喷泉，又回过头，朝她神秘开口。
“闭上眼。”
“嗯。”
她顺从地闭上眼，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以表示不会偷看。
他柔软而又有些粗糙的指腹划过她胸前裸露的肌肤，在她胸前轻轻摆弄着什么，大概有一分钟这么久。
“可以看了么？”
她抿起唇笑了起来，轻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温软的触感，他俯身吻了下来，就如同在法国的那个吻，温柔而又缠绵，小心翼翼，轻轻撕咬着她的唇，并不深入。
在眼眶里的泪差点滚落下来，她一动不动捂着双眼，亦轻柔地回应他，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恨，没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和他在一起。
如果当初她遇到的不是顾子城，或者宗傲枫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没有来招惹她。
如果她没有那个从小到大的梦想，爸妈没有出事。
可是人生就是如此，行差踏错一步，她可能就不会遇到宗傲枫。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硬生生压下心中的难受，慢慢放下手，用力回拥住他。
宗傲枫，你可知道我爱你？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慢慢睁开眼，看见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他认真地吻她时眼睛就是闭着的，有人驻足观看，有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想管，她不管身边行人多少，灯光撒在他们身上多吸引人眼球，这样的方式在有些人眼里是多哗众取宠，她只想记着现在。
身上只有几枚硬币的他们曾经有过普通恋人的一个晚上，他不曾对她发脾气，她也没有身不由己地厌恶他，他们假装没发生过任何事。
但是人生一辈子不可能一直这么假装下去。
她的唇被吮得麻木，渐渐松开他，低下头硬生生终止了这个吻，大口大口喘着气窝进他怀中，看着他别在她左胸上的一朵钻石胸花。
“正常的普通人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么？”
她忍不住莞尔，轻声开口。
宗傲枫确实心细，用这个配礼服就不会显得空落落的。
“你假装它是十几块钱买来的假货就行了。”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
“宝贝儿，我有很多用来讨好女人的技巧，可是不知道怎么讨好你，你能喜欢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知道这是宗傲枫的真心话，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宗傲枫当初才会单独对她死缠烂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走吧。”
她轻轻推开他，带着他往地铁站台的方向走。
宗少爷从没坐过地铁，当然不知道在哪里乘地铁。
只是当他们沿着人渐稀少的路走时，前些天被人跟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心里一慌，牵着宗傲枫往前走的步伐不禁变快了些，她不想让宗傲枫和顾子城碰面，特别是在今天。
宗傲枫比她更加警醒，其实早就发现身后有人驱车跟着。
只不过装作不知道，因为不能确定跟在后面的人是敌是友。
纪夏青步伐越来越快，他不由拧紧了眉头，难道后面那个人纪夏青认识？
没等开口发问，后面那辆车子忽然加快油门，他下意识伸手揽住纪夏青，一只手习惯性地往肩上搭着的西装内层掏去。
只听得“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里面的人钻了出来，目光冷冷定在他掏枪的手上，原来是顾子城。
宗傲枫目光随即变得深邃，转过头玩味地看向怀中的纪夏青。
“你知道是他？”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惴惴不安地盯着宗傲枫，暗中伸手压住他掏枪的手，良久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宗傲枫。”
顾子城看着沉默的纪夏青，忽然开口。
“不行！”
她立刻出声反对，顾子城跟着她和宗傲枫就算了，宗傲枫也没有下手杀他的意思就算了。
她不知道顾子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小女人看起来还是护顾子城护得紧，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不在乎啊！
宗傲枫危险地眯起双眸，松开环住她腰际的手，倒退了一步，又冷冷瞥向顾子城。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
顾子城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站在车门处。
“你有的不代表我没有。”
“好，很好。”
他说话间又扫了纪夏青一眼，毫不犹豫转身朝顾子城走去，微扬起下巴，勾起嘴角问道，
“在哪里谈？”
“就在车里。”
顾子城说着，立刻拦住跟上来的纪夏青，低声开口。
“我想单独和他谈。”
宗傲枫已经钻进车里，目光越过顾子城的肩头，冷冷瞥着她。
这种目光只叫她冷到骨子里，也让她明白，今晚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她抿了抿唇，垮下肩头，低垂下眼眸，微不可见地点了两下头。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她坐在路边，盯着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车窗紧紧关着，开着一盏昏黄的灯，里面几乎看不到的两道模糊身影一直很平静。
顾子城会和宗傲枫说什么呢？
两个势不两立的男人碰到了一起，能说什么？
他们已经说了很久了。
“我明白了，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错的。”
顾子城低头看着方向盘，忽然之间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堵上了一切，把什么都输光了，却忽然发现，原来他早就错到离谱，连复仇的方向都错了。
他将目光投向马路边坐着的安静女子，顿了顿轻声开口。
“我可以完全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可是你不能。”
“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想得到的，从来都不会逃脱出我的手掌心，今晚她对我怎么样你也看见了，顾子城，你早就输得一塌糊涂。”
宗傲枫亦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顾子城收回落在纪夏青身上的目光，重新扭过头盯着他。
“就算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到底错在哪里，但是走到这步也只能继续错下去，我绝不会让你。”
“那就看是众叛亲离的顾少本事大，还是我本事大了。”
宗傲枫嘴角的笑越发不屑。
顾子城深吸了一口气，拳头轻轻砸着方向盘，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痛意。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宗傲枫以为他稳操胜券。
但是他前些天一直跟着纪夏青，忽然发现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异常，似乎在做一些瞒着宗傲枫的事。
可是他绝对不会把这些告诉宗傲枫。
“随意。”
宗傲枫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开口。
拉开车门将修长的腿迈出一半，忽然又扭过头朝顾子城笑了起来。
“我很可怜你，可怜你之前被仇恨扭曲了的样子，不过要不是这样，纪夏青也不会乖乖待在我身边。”
甚至把孩子打掉之后，仍旧乖乖等在医院，等他找到她。
顾子城却没有回答他，闭上眼又深吸了一口气，不用宗傲枫可怜他，连他自己都可怜自己。
半分钟之后，他看到纪夏青和宗傲枫平淡地交流了几句。
纪夏青朝他这里看了一眼，慢慢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又和宗傲枫说了句什么，才穿过马路朝他走来。
他之前在广场上看到纪夏青和宗傲枫拥吻的时候，脸上那种笑，甚至从不曾对他展现过。
他们两个人，一直更多的是相依为命，细水长流于是水到渠成。
直到看到她脸上那种笑，他才明白自己和纪夏青之前一直缺的是什么。
他不是没跟她一起看过电影，不是没有送过她礼物。
“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形从车头前走过，没想到她坐进来第一句话就冷得可怕。
“宗傲枫不是你能驾驭得住的。”
他悲哀地望着她，轻声开口。
“你会后悔的。”
纪夏青猛然间扭过头看着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却又忽然笑了起来。
“难道你就比他更可信么？”
这笑声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嘲讽，她的眼神更加悲伤。
“至少宗傲枫不想告诉我的事情不会说，想要伤害我的时候光明正大，他不会骗我，你呢？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被骗所以之前才那么对我，但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爸的死来和宋知书一起对付我？”
他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跟纪夏青坦白，可是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他怎么解释她都会认为他是在狡辩吧？
“是，我承认。”
他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声音也放得更轻。
“我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