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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阵沉默。
张瑞珂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落遇，却没想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愣了会，说：“我想我们已经讨论得够明白了。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多幸福。因为他不够爱你。和我们炎炎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不是我作为母亲自夸，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而且对你已经情根深种。我敢向你保证，你要是跟他在一起，这辈子会幸福的。”
“我是不知足的人，喜欢鱼与熊掌兼得。”落遇回答。
“你看上的男人，你不甘心倒追。你要求那么高，连我们炎炎，都不想给机会。你都这么大了，去哪里遇见一个你能看上，又能看上你的？”张瑞珂语气不善。
“多谢费心，那是我的事。”落遇有些不快。
张瑞珂也很不高兴，说：“你这种油盐不进、不知变通的拧巴性格，很不好。我怕你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上班去了。”落遇口气变硬了。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而且就算她二十岁那会，也不是什么脆弱无助，可以让别人任意拿捏的女孩。
“等一下。”张瑞珂见落遇态度强硬，口气又变软了。她伸手，慢慢摘下墨镜。
落遇愣住——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我只有邵炎一个儿子。他那样如行尸走肉般，我心里难过。他从小就是特别听话的孩子，除了他的婚事，其他事从来都不用我跟他爸爸多操心。当我求你了，行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
落遇迟疑了下，依旧摇头，说：“就算我没有喜欢的人，我跟邵炎也不会幸福。”
“为什么？”
“直觉。我还没有细细思考过为什么。但是我明白，我们两个不合适。”
张瑞珂沉默了会，说：“小落，阿姨就不兜圈子了。我有句话想问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也请见谅。”
落遇摇头，说：“没关系。我这人说话也挺直。您请说。”
张瑞珂盯着落遇的眼睛，说：“我了解了下你们家的情况。你是不是就担心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怕嫁过来会受委屈，所以才拒绝我们炎炎的？我向你保证，这不会是问题。我会像对自己女儿那样对你的。”
落遇说：“我刚才也说了，这确实是我考虑的一个方面。不过，这不是我考虑的重点。我若嫁人，图的是人，不是家境。我赚得，足够我自己吃喝用。男方再有钱，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那你考虑的重点，究竟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感觉！我得尊重我自己内心的感觉。阿姨，同为女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不了！一个女子，心不能那么狠！炎炎为了你，可是快没命了！”张瑞珂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声音哽咽了。
“那只能说，他内心太脆弱了。世上的事，不是这么操作的。我要是喜欢刘德华，不嫁给他我就自杀。那是不是刘德华就要娶我呢？您不觉得这样很荒谬吗？作为日后需要继承家族企业的富家公子哥，受些挫折对邵炎的成长有好处。”落遇淡淡说。
“你——！”张瑞珂想发火，却不知如何发火。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们炎炎可能为了你死了，你也一点机会都不给？”
落遇点头，说：“阿姨，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个缺乏同情心的狠心人。可是在我看来，感情就是感情。如果我因为同情，因为一时心软跟他在一起，只会让我们两人都不幸福。”
“我没有逼你嫁给他。现在情况特殊。我只求你给他一个机会，相处试试。说不定，你俩就成了。作为一个可怜的母亲，我求你，你都不给个机会？”
“我相信我的直觉。我若给邵炎机会，不过是白白浪费我们俩的时间精力。再说了，邵炎有你们，不会真的出事的。”落遇说。
“落小姐，我很欣赏你的自信！不过，也请你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悔！”张瑞珂发了狠话。她张瑞珂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求过人。这么求一个小辈，还被直接拒绝。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是对她的极大侮辱。
“是吗？也许吧。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落遇呷了口茶，慢悠悠说。
张瑞珂猛得站起身，狠狠瞪了眼落遇。她从包里掏出两张毛爷爷扔在桌上，然后戴上墨镜急急走了。
这个长辈不错，没喝一口茶水，居然不忘买单。茶水这么好喝，不喝白不喝。
落遇在茶馆独坐了会，把整壶茶喝完了才回公司。
再见邵炎，是在几个月之后。
邵炎瘦了不少。他在车旁站着，看见落遇从楼里出来，笑着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落遇迟疑着走过去，说：“你今天没开车？”
邵炎往落遇的车身上一靠，刺激得车子的喇叭声滴滴作响。他说：“我打车过来的。最近视力有些下降，不适合开车。”
落遇鼻梁一酸，打开车门，说：“想去哪？”
“听你的。”邵炎坐上副驾驶座，说。
“你身体恢复了吗？”落遇问。
邵炎一愣，说：“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看来，张瑞珂没有告诉邵炎找自己这事。
落遇打着哈哈，说：“看你这么瘦，肯定是病了。”
“聪明！”邵炎咧嘴笑，说，“好得差不多了。”
手机铃声响起，落霄燕打来电话，问下班没，什么时候能到。落遇这才想起，自己约好了跟落霄燕一起去试婚纱。
挂了电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跟燕子之前约好了一起去试婚纱——”
“你去哪我去哪。”邵炎往椅背上一靠，说。
落遇轻轻叹了口气，启动车子。
看见落遇跟邵炎同时出现，落霄燕一愣。她笑着跟邵炎打过招呼后，把落遇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落遇摊手，低声说：“我怎么知道？我一下班，他就在我车旁等我了。”
“听李申说，邵炎一直在生病……”
“管他呢。好饿，我们先叫吃的。”落遇回答。
三人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一顿，就直奔婚纱店。
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
落霄燕一眼就看上了放在展柜里的那件鱼尾婚纱。一字肩，S型收腰设计，胸前精致手工刺绣，花纹处镶着碎钻。性感深V领，后背蕾丝镂空，一直开到尾骨处，露出大半个背。
“怎么样？怎么样？”落霄燕挽着落遇的胳膊，跟小女生般欢呼雀跃。
“你不觉得背露得有些多吗？而且别忘了，现在是冬天。你穿这在酒店门口迎宾，还不冻死你。”落遇泼冷水。
“没劲！”落霄燕失落不已。
邵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说：“我觉得很好看啊，正适合霄燕这样的模特身材。霄燕，你去试。酒店里面有暖气，又不会冻着。迎宾又没有多长时间。我正愁不知送什么礼物呢。回头你把尺寸给李申，让他找我们公司的文员。跟我们合作订制职业装的那家制衣店，还订制貂皮大衣呢。我让他们给你量身定做件白色的貂皮大衣。到时候保证你又好看，又贵气逼人。”
落霄燕大喜，说：“邵总，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导购员取下婚纱，落霄燕欢欢喜喜跟着导购员进试衣间了。
“你不试吗？”邵炎靠近落遇，问。
“又不是我结婚，试什么？”落遇没好气。
“你不是伴娘吗？也得试伴娘礼服啊。虽然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但也不能给伴娘丢脸是不？”邵炎说。
“我不试。”落遇硬着口气。
“你呀——”邵炎叹了口气。
一会，试衣间的门打开了，落霄燕款款走了出来。这款婚纱像是给落霄燕量身定做般，衬得落霄燕高雅大气，美丽无边。
美人，确实是一种稀缺资源。像钻石一样耀眼，像宝石一样夺目，美得让人窒息。
“就这件婚纱了。”邵炎说。
落霄燕笑了，说：“行，就这件。”
这件婚纱过于合身，都不需要再做任何修改。待落霄燕换回自己的衣服，她让导购员直接把婚纱包了。
“这边还有敬酒服……”导购员提醒说。
“改天再看。我们去喝酒庆祝吧。”落霄燕说。
出了门，这三人在车里坐定，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去哪儿？”落遇问。
“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然后去晓白家吧。”落霄燕说。
“李申呢？今天怎么没陪你试婚纱？”邵炎问。
“你还有脸说，我得投诉你。公司你多久没去了？李申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落霄燕说。
邵炎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下周就去上班。放心，肯定让他休够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