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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开始就有蛛丝马迹。
落遇给陈葭倒了杯水,陈葭喝了几口,叨叨开了。
黄宇的爸爸是个中学老师,黄宇的妈妈自己开了家服装店。黄宇从小就是个乖乖男,一口气读到博士,毕业后在一家科研所上班。给黄宇跟陈葭牵线搭桥的,是陈葭的一个同事。那个同事跟黄宇是同学。
因为是同龄人介绍的,相起亲来反而没那么着急。两人都是慢热型的。虽然一开始就看对了眼,但还是有一茬没一茬,了解了很长一段时间。
先见了女方父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陈葭的老妈第一次见面,就给了黄宇三千八百八十八的见面礼。当时,陈葭的老妈私下跟陈葭强调了,让陈葭告诉黄宇,他们那的风俗,是女方先给见面礼;男方给女方双倍。双倍也没有多少,不到八千;图个吉利,一般都给个八千。
陈葭照实跟黄宇说了。黄宇点头,说他会跟他妈妈说。
到了见面的日子,陈葭提着礼物,跟着黄宇去黄宇家。刚一进门,就听见黄宇的妈妈,也就是董紫芩在厨房大声喊:“黄宇,让你女朋友换鞋!”
陈葭当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就是个瓷砖地面,又不是什么高级实木地板。而且,当时她已经在换鞋了。
吃饭的时候,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手撕包菜,没了。董紫芩笑眯眯说:“黄宇的爸爸有高血脂,吃不了油腻的。我们一家三口,饭量都小。做多了,浪费。”
好歹是第一回上门。黄宇第一回上陈葭家的时候,陈葭的妈妈可是准备了五菜一汤,白切鸡、糖醋鲤鱼、水煮肉片、香菇青菜、木耳山药、西湖牛肉羹。
陈葭倒也没说什么。勤俭节约也是美德,说明黄宇的妈妈是过日子能手。饭刚开始吃,黄宇的妈妈就盘问开了。黄宇说:“妈,这些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董紫芩回答:“我验证下。”盘问完陈葭,黄宇的妈妈开始介绍黄宇的情况,不对,是吹嘘。
黄宇的单位,陈葭是知道的。稳定是稳定,待遇不咋滴。当然,如果能独立带科研项目的话,很有钱途。可那得熬到什么时候?
董紫芩说:“说起我们家宇,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模样就不说了,长得那叫一个俊。成绩也顶呱呱。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状元郎。喜欢我们宇的姑娘,能从德康门排到安宁门……”
大家都是越阳市长大的,这些话唬不了人。黄宇念的是普通的小学、初中、高中。他说,考上大学的同学都不多。再怎么状元,跟重点学校的同学一比,就被比成渣渣。黄宇还跟陈葭讨论过,当时什么什么考试,考了多少分。SORRY,还没陈葭分高。
黄宇试图岔开话题多次,都没有成功。董紫芩愣是成功地把黄宇夸成文武双全、天下无双的绝世好男儿;谁都想嫁给黄宇,谁能嫁给黄宇,是上辈子积善行德修来的。
谁都觉得自己家孩子最好,尤其是孩子确实有可夸点的时候。
陈葭朝黄宇笑笑,示意他别紧张,她能理解。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她就笑不出来了。
董紫芩见陈葭吃了一碗就不吃了,就说现在的小姑娘为了减肥,不好好吃饭,瘦得跟麻杆似的;不知以后能不能怀得上孩子。她说,黄宇念书的时候,一堆的女孩子暗恋他;到现在,还有好几个女孩为他“守身如玉”。她又说,邻居谁家的儿子,哪哪都不如黄宇,前段时间结婚了,女方房子车子全包了,还不是上门女婿。她又说……聊了一大堆毁陈葭三观的事,却直到陈葭告辞了,还是没提到见面礼的事。
黄宇送陈葭回家。在车上,陈葭忍不住问,他究竟有没有跟他妈妈讲见面礼的事。黄宇回答:“讲了。”他沉默了会,说:“现在怎么办?你家那么慷慨,可我家——我是想自己出这钱的,可是工资卡在我妈那里,一个月就给五百的零花钱;这样,我这有两千多,剩下的你能不能先垫着,回头我攒够钱,还给你?”
陈葭还能怎么办?她当时觉得,她嫁的人是黄宇,只要黄宇对她好,一切都是值得的。别的,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她就把剩下的见面礼掏了,封了个大红包亮给自己的父母看,说这是黄宇的妈妈封的。
陈葭的爸爸问:“他们家没有为难你吧?”
陈葭的妈妈回答:“见面礼都给了,怎么可能不满意?”
之后,一切都看似顺利,其实每件事都不顺心。讲订婚给三金,董紫芩讨价还价就给买了一个戒指。讲彩礼,这是什么年头了,还这么老土?最后一毛钱都没给。房子是全款买的,写的陈葭、黄宇、黄宇爸爸、黄宇妈妈四个人的名字,不过一半的钱是陈葭爸妈给的,一半的钱是黄宇爸妈给的。
黄宇爸妈给的钱,怎么说呢。黄宇自打工作后,工资卡就在他妈妈手中;他妈妈发话了,以后工资卡也得在她手中拽着,怕陈葭乱花钱。婚纱照、度蜜月,都是陈葭的爸妈给的钱。陈葭用她工作攒的钱,买了辆二十万的车子,当嫁妆。
嫁妆不准备不行啊。嫁妆这玩意儿,多是实物,家电啊、车子啊之类的,大家都能看得见。而彩礼,多是暗的。多了人家说是卖女儿,少了人家说是女儿嫁不出去。
本来陈葭不想刚一结婚就生孩子,但是黄宇说,他爸妈年纪大了,就惦记这。陈葭想了想,反正没打算当丁克一族,那就生吧。刚一怀孕,董紫芩就叫小两口回家住,她来照顾孕妇。好家伙,居然是顿顿一个素菜,还逼陈葭一定要吃两碗米饭,不然陈葭长不胖,别人会说她这个当婆婆不尽心。
……
落遇听完了,说:“我很佩服,能忍到现在。”
陈葭说:“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发飙。有些人,只会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