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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月儿’不是贪恋富贵的人!”霁日霆犹自喃喃。
“哼,那圣旨都已经通传三国四地了,一会儿,你就能听到了!”说着,便指挥着侍卫把霁日霆塞入了马车。
霁日霆只是喃喃“不会的,不会的……”,也就没再挣扎,被押入了马车。
“你们,”柳丞相点了一大堆侍卫,“小心护送霆王爷到湑杭,与霈星国的使者见面!”
“是。”
与此同时,身在明宫的青蔓铃也在抗旨:“父皇,那道旨意我无法接受。”
“是因为后面那几句吗?”霁日霖了然地询问。
“是。”青蔓铃点点头。
“可是,那是你母亲与我共同的愿望。”霁日霖摘下青蔓铃的帷帽,深深地望进那双墨中带碧的眼。在这里,他所看到的全都是霜月铃,高傲的、温柔的、俏皮的、聪慧的……那一幕幕往事,像美酒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醇,让人深深迷醉,难以自拔。
青蔓铃看着霁日霖愈来愈沉迷的表情,淡淡地垂眼,继续着原先的话题:“可是,那不是我的愿望。再者,你若是执意如此,那霁日森又该怎么办?”
“霁日森?”重回清明的霁日霖闻言却是冷冷一哼,“鬼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姓霁日!”
“什么?”青蔓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难道他不是父皇与贵妃所生?”
“什么?”青蔓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难道他不是父皇与贵妃所生?”
霁日霖却没有回答,话音一转,道:“月儿,来,随我去画室。让我好好地为你画一幅画。”
青蔓铃一时没转过弯来,楞楞地被他引去了一旁的画室。
他们一入画室,马上就在机灵的小太监上来,关了门。
这是青蔓铃第二次来画室,望着满殿飞舞的美人图,想到她们都是母亲的替身,又看到霁日霖目不斜视地从中穿过,不由唏嘘不已。
就只因为她们与母亲长相有几分相似,就将她们全部收入后宫,这对于这些女子来说,究竟是喜是悲?
霁日霖一直走到房中唯一的一张桌案上才停下,却不研墨,直直探手握住了砚台。顺时针旋一圈,按下,再逆时针旋了一圈,就见墙上的那副一人高的红衣美人图,即贵妃的画像向上卷起,露出了雪白的墙。
霁日霖走上前,双手扶墙,一用力,那堵墙竟然就这么被他向内推了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阻滞,也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青蔓铃在霁日霖的示意下走入密室,甫一踏入,就惊呆了眼:这里也是一间画室,一间丝毫不比外间小的画室。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如月般的柔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墙上地上全是美人图。或立或坐,或颦或笑,或拈花或掬水,或闲适或端庄……各种姿态,不一而足,却满满地,全是一个人。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青蔓铃心中抑制来住地激动:能让霁日霖如此重视的,想必就是母亲了吧……
果然,就听到霁日霖沙哑的声音在这朦胧一片的画室中响起:“这就是你的母亲,霜月玲。”
他擦过青蔓铃向内走去,温柔缱绻的目光在那一幅幅画像上阵阵流连,最后来到最里面。那里放了一个小匣子。
他从中取出了一卷明显是久经岁月的纸,摩挲几次,将它递给了青蔓铃,示意她自己阅读。
青蔓铃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却是一道圣旨。依着那一个个娟秀而潇洒的字向下:
“霜月令:时雨历年月日,孤诞下皇长女。赐名雨霖铃,封皇太女,待孤百年之后,接掌霜月!”
纸张的最下面,是一个不复红艳的印签:“霜月”!
已经打开过玄铁盒的青蔓铃自是知道,这张圣旨便是母亲亲笔所书,而那个印签也正是盒中的玉玺所印。
“这是当年,你出生时,月儿通告各国的圣旨。你母亲的愿望同样也是我的愿望,如今霜月与霁日合并为霁明,而你又是我与月儿的唯一女儿,由你接掌皇位,是最合适的!”霁日霖目光灼热的她,殷切说道。
然而,这等让天下人眼红之事却着实非青蔓铃所愿,哪怕这是双亲的愿望。她努力找寻着不妥,加以反驳:“可是,霁日国从未有过女子接任皇位的先例。”
“你便是这先例!”霁日霖不假思索地答。
“可是……”
“没有可是!”霁日霖突然加重了语气,王者之气显露无疑,“给你加封的圣旨已经下了,三国四地很快便全都知晓,你,雨霖铃,便是我霁明国的下一任明皇!”
面对此时异常坚定执着的霁日霖,青蔓铃突然口讷。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却不料霁日霖突然脸色大变,“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父皇!”青蔓铃惊呼一声,赶紧扶着他,右手迅速搭脉,同样脸色大变,“父皇,你……你体内……”
“你是想问,我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丹汞吗?”霁日霖无谓地笑道。
青蔓铃点了点头。
霁日霖却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满室的画像,柔情如丝地道:“因为月儿。我痛恨自己害了月儿,早就想随她而去,到地下去亲自向她谢罪,可是我就放不下我们那失踪了的唯一的女儿。所以,我便每天服一点丹汞,不多,但长期服用却又能致命。我告诉自己,既然我如此两难,无法决择何时去陪月儿,便这样让上天来决定。昨天,我见到了你,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所以,今早便多服了些。”
“父皇……”
“雨儿,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接掌霁明国吗?”
“我……”青蔓铃望着面色渐泛乌青的霁日霖,答不上话来。
霁日霖也不管自己嘴角不断外溢的鲜血,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满目恳求。
青蔓铃狠狠地一闭眼,“好,我答应!”
霁日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谢谢,对不起……”
伴随着轻飘飘地五个字出口,这个曾经伟岸的第一代明皇远离了世间。
青蔓铃抱着他,脑子乱作一团,继苹姨与鹿叔之后,又一位亲人离开了她,虽然,这位亲人与她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从初次见面到现在的生死两隔,全部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是勉勉强强地够上一日……
父皇,是我害了你……若早知如此,我宁可从未见过您,从未与您相见……那么,你一定还心有挂念地一直活着吧……
时间缓缓流逝,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你这个妖女,竟然杀了皇上!”
青蔓铃一抬眼,便看到柳丞相带着一大堆人站在了密室的门口。看他们基本统一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霁明国的文武大臣。此时,他们全都惊疑而愤怒地盯着青蔓铃。
“来人,给我拿下!”柳丞相高喝一声,大臣们退向两旁,一大堆侍卫涌了进来。
“父皇是自服丹汞而死,不是我杀的!”青蔓铃道出事实真相,只是无人相信。
青蔓铃也知现在这种场景,的确显得她自己十分可疑,而与这些人讲理,显然一时半会儿也不太讲得通,而自己若是落入侍卫的手中,更加无申辩的机会,遂只得先应付那围捕她的众人。
只是,她既无内力,又势单力薄,如何敌得了那些人过,交手一会儿,就被绑了个结实。
雨历年月日,明皇霁日霖传霁明令,曰:皇天庇佑,孤近日寻得之失女,雨霖铃,封皇长女。待孤百年之后,当接掌霁明国!
雨历年月日,雨霖铃因杀害明皇霁日霖,被侍卫捕获,下入狱中。
雨历年月日,柳丞相携众大臣,推皇长子霁日森为新皇,贵妃柳氏为太后。
一阵惊雷,几道闪电划过夜空,如利刃般,端的触目惊心!
宽广的官道上,十几个侍卫骑着马,围拥着一辆马车,飞驰着。
惊雷声、马蹄声、车轮声、风铃声,一下一下撞入耳中,让人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马车驶入林中,遮天蔽日的树木,枝蔓交联,黑森森地像一张大口,吞噬所有。
阴凉的风吹过,那十几个侍卫全部生生地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马缰。
马匹嘶鸣一声,前蹄高抬,折腾几下,停住。各个侍卫尚好,依旧于马上端坐,可坐在马车里,全身被缚的霁日霆却不防地四处撞了几下。
“怎么回事?”他不悦地喝道。这些侍卫,仗着有柳虚那个家伙在背后撑腰,一个个嚣张跋扈得紧!
回答他的是不甚明了的刀剑破空的声音。他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向后倒去,左右各四柄剑贴着他的衣被刺了进来。
感觉到自己的剑并未刺中人体,那八柄剑同时后撤,掀走了两侧的门板。霁日霆趁此机会,猛一用力,向上窜起。双脚连点,落在地上。
不时划过的闪电下,霁日霆清楚地看到,自己正被那十几个侍卫团团围着,那十几柄剑无一例外地全指着他自己。
“怎么?你们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还是,柳虚那个家伙又派人来催你们了?”他讽刺地一笑,“还等什么?来吧!”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那十几个侍卫就同时攻向了他。
霁日霆一正脸色,在十几柄剑织成的剑网中左突右进,却是极有技巧地来回闪避。那十几个侍卫虽然人多,配合上却并不默契,人多非但没有成为他们的优势,反而拖了他们的后腿。
霁日霆瞅着个机会,向其中一人扑过去,那人大喜,赶忙以剑相迎,哪知霁日霆只是虚晃一招,身子一侧,从剑旁擦过,借他的剑势断了缚身的绳索。
绳断之后的霁日霆如鱼入水,立时化被动为主动。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折扇,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竟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那十几个侍卫。
随着侍卫的人数减少,剩下的侍卫心惊的同时,也激发了他们深切的求生本能。
背水一战的侍卫们拼尽全力,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又是一阵惊雷,大雨不期而至,哗啦啦地倾泻而下。漫天雨幕中,他们相斗正酣。
此时,突然树林中又跑出了几十人。他们同样身着侍卫之服,却是霈星国的侍卫服。
他们,是敌,还是友?
那些后来的人没有说话,而是以自己的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将霁日霆和场中剩余的七个侍卫团团围住后,又走出二十多人,同时向中间的侍卫们发起攻击。
三人对一人,以多打少,结果不言而喻。
剩下的七名侍卫全部倒地,霁日霆正欲与霈星国的使者相见之时,却不想,那些原先助他的侍卫突然倒戈,制住了他。
“你们这是作什么?”他问,心中却很快地滑过青蔓铃的影子,难道是因为她?可是,那****自信劫人之事做得毫无破绽,就算潜渊知道青蔓铃失踪,也不能毫无根据怀疑到他这个准妹夫的头上来啊。
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他就被押上了另一辆马车,带到了他此行本应相见的人面前:霈星国的使者,霈星潜渊!
潜渊望着眼前浑身尽湿,却依旧不显狼狈,全身被缚却依然自在风华的人,无端火起。他站起身,将全身的冷意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寒冷般的视线逼向霁日霆。
霁日霆也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将他施予的压迫尽数化去。
两人对视许久,潜渊忽然一笑:“好久不见了啊,妹!夫!”
“的确是久未见面了。”霁日霆风清云淡地答,“不过,大舅,即便如此,你也不用热情到将我绑着来见你吧。”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潜渊的目光在绳子上一转,颇为无奈地道,“若不是这样,我担心妹夫不肯与我相见呢。不过呢,不肯见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更担心的是,妹夫你一不小心做了什么让我不遂心的事,而我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杀了,这样的话,我的妹妹岂不是还没有成亲便要守寡了?”
听着潜渊那状似轻柔而真诚的话,霁日霆知道,他这话绝非说笑,不过,自己又岂是那般无能之辈?霁日霆打着哈哈:“怎么可能?大舅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