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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只淡然道:“好好学就行了,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心儿笑道:“我知道了,姑娘,你人真好。”
舞倾城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我可一点也不好,我教你舞蹈,不是因为喜欢你,想帮你,而是别有所图。”
“我知道,你是要向所有人证明,我的资质不如你。”心儿笑眯眯地接话道。相处这些日子,她早已经发现,这个女孩子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舞倾城瞪了她一眼,“不久之后就是入选宫中舞姬的日子了,你一定要好好学,拼命地学,千万不要有丝毫懈怠,否则我就胜之不武了。”
心儿站起身来,“我知道。姑娘,今天我们练习哪一段?”这些天舞倾城对她可谓是竭尽心力,倾囊以授,让心儿很是惊讶,所谓的指点,竟然不是开玩笑。
舞倾城却摆手道:“今日先不练习舞蹈了,你也练了这么久了。舞蹈虽然重要,但舞衣的选择、妆容的点缀都缺一不可。今日咱们上街去,给你挑选些好看的衣服首饰。”
就这样,心儿跟着舞倾城上了街。并州的大街依然繁华喧闹,人声鼎沸。店铺摊贩鳞次栉比,店主热情地招揽着生意。心儿心神浮动,转眼间离开并州已经数年了,也不知往昔和霓君姐姐常去的那几家店铺还在不在。
走了片刻,心儿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几个人影飞快地闪入人群,但露出的影子还是验证了心儿的猜测。
竟然有人跟踪,为什么?若是为了保护红牌舞姬,直接大大方方跟在身边不就行了,何必这样藏头遮尾的,而她知道吗?
舞倾城正一脸喜悦地拉住她的手,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她们一阵风似的穿过人群,拐过一条街,直奔一家铺子而去。
这是一家成衣店,似乎与舞倾城是熟人了,店主殷勤地招呼道:“倾城姑娘又过来了,这次看中什么衣服?咱们店里可新进了一批料子。”
舞倾城挑挑拣拣,不一会儿,选中了一身嫩黄色的长裙,拿起来配到心儿身上比划一番,“这个颜色正适合你,样式也新颖,快换上看看。”
心儿入内更换衣服,等换好出来,发现舞倾城竟然也穿了同样的一身。她拉住心儿,笑道:“这衣服很漂亮,我已经付账了,算我送你的礼物。”
舞倾城拉着心儿继续向外走,“买了衣服,咱们再去看看有意思的东西。”
两人来到一处热闹的街市,临拐角处一栋两层的小楼上不时传出热闹的叫好声,进了楼内,竟是一个歌舞团正在表演舞蹈,台上六七个舞姬,都戴着面具,舞姿轻快活泼。
倾城拉着心儿挤进人群,寻了个角落的座位,“并州的歌舞坊可不只有我们鸣翠坊一家,别家也有很多极有特色的歌舞,我们干这一行的,应当博采众家之长。你看她们的舞蹈怎么样?”
周围人声鼎沸,心儿抬高了声音,“看着倒是挺简单的,可难得的是六个人跳得完全一致,特别有味道。”
舞倾城笑道:“独舞的时候妆容、舞衣都很重要,可是群舞的时候就要把自己变成所有人中的一分子,有时候相貌和服饰全部都要虚化,你过来……”她拉着心儿挤进后台,拿起箱子上的面具,“咱们也上去,跟她们一起跳。”
“什么?这样不好吧。”心儿摆手道。
“没什么不好的,这里的舞姬我也熟悉,一起跳过很多次了。”说着舞倾城将面具塞进心儿手里,拉着她上了舞台。
台上气氛热烈,不时有舞姬跳累了下去,再有新的补充上去。下方的客人大声叫好,一边畅饮美酒,一边肆无忌惮地品评着各人的舞姿。
被舞倾城拉上了舞台,心儿颇为无奈,只好戴上面具,跟着舞倾城一起跳了起来。幸好这些日子的舞蹈不是白学的,虽不如舞倾城动作优美,但跟着众人的步伐,倒也似模似样。
一边跳着,心儿目光扫过,忽然一怔,那些人竟然跟着进了楼内,隐蔽在角落里。
这一场舞跳了很久,心儿觉得疲惫不堪,找到舞倾城的身影,拉着她下了舞台。
“好累啊,跟人配合原来比一个人跳更加难呢。天色晚了,咱们回去吧。”
那黄衣女子却甩开心儿的手,“你是谁?拉我干什么?”她摘下面具,露出全然陌生的面孔。她不悦地瞪了心儿一眼,转身走了。
心儿顿时愣住了,跳舞的过程中,舞姬走上走下轮换了好几茬儿,她并未时时注意舞倾城,但始终看到有个黄色的身影飞扬在舞台一角,怎么会换人了呢?
几个人影挤过人群,围到她身边,“贺兰心儿,倾城姑娘呢?”
心儿立刻认出正是一直跟踪她们的人,她尴尬地答道:“我……我不知道……”
领头的女子一跺脚,“遭了,回去坊主必要重罚。赶紧找。”
几个人很快散开,各处搜索。心儿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返回鸣翠坊已是华灯初上,心儿踏进大门,却见院内一片寂静,人人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心儿不敢上前,悄悄拉住顾妈,问道:“怎么了?”
“是坊主回来了,对着倾城姑娘发了好大的火儿,责怪她擅自出去,行为放肆什么的……”
“什么?舞倾城回来了?”心儿睁大了眼睛。
“倾城姑娘吃过晚饭就回来了。”顾妈奇怪地看着她,“不过也在外面消磨了快一天,难怪坊主发脾气。听说这次新年入宫献艺,已经内定了倾城姑娘。有这个造化,说不定之后要成贵人娘娘了,哪能这样随意出去呢。”
心儿眉梢抽搐,她本以为舞倾城是不愿意入宫,逃跑了呢,怎么又自己回来了?难不成真是迷了路?
“倾城姑娘人呢?”
“在房间里,坊主和香师傅都还在她房里训斥呢。”
念头一转,她悄悄回了房间,从墙后翻过,贴近舞倾城的房间。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入了宫,以你的资质,何愁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若真是一走了之,坊主这么多年的栽培之恩,你就不管不顾了?”
“香师傅,你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舞倾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不是说过了嘛,只是被竹帘砸了一下,弄脏了脸去洗了洗,又随意游玩了片刻,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什么一走了之?什么栽培之恩?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香意如被她气得仰倒,半晌说不出话来。
终于,一个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倾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跟着我,也明白我的性子。这一次也就算了,希望没有下一次。”
这个声音就是鸣翠坊的坊主?好年轻啊!心儿不敢靠近,屏息静气地躲在树丛后。只听到那坊主继续道:“多年的情分,我实在不想有一天需要靠翠玉令才能找到你。”
翠玉令?心儿心神一颤,脑海中瞬间想起了武媚娘曾经给她看过的令牌,难道……
静默片刻,舞倾城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方才的漫不经心,反而明显恭敬了许多,“坊主,我明白了。”
“只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坊主叹了一声,推门走出。
待她走远,心儿才敢悄悄探出头。只看到身着一袭秋香色罗裙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满园秋色中,那身姿格外优雅。
房里的香意如跺了跺脚,压低了声音,“你……提醒一句……坊主生气……翠玉令……天涯海角……”
她声音太低,心儿听不清楚,紧接着舞倾城也说了什么,同样声音低微,一个字也听不见。
很快,香意如也离开了房间。
房门砰地被人甩上。心儿从暗处走出,看着紧闭的房门,正犹豫不决,只听舞倾城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心儿进了房间。舞倾城正慵懒地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着。
“姑娘,你没事吧?”
舞倾城笑了笑,“我没事。”
“刚才香师傅好像很生气啊,还说要出什么翠玉令,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舞倾城无所谓地笑道:“翠玉令是鸣翠坊的信物,只有出色的舞姬才能获得。而这些舞姬有很多都入了达官贵人之家,相互联络结交,只要坊主的翠玉令一出,就要依令行事。不过我不怕,大不了一死。人谁不都是一死,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不如图个痛快,你说呢?哈哈哈……”
她笑得肆无忌惮,心儿却不敢接话,只得干笑两声。
说了几句闲话,心儿告辞出来,暗暗思量。看舞倾城的态度,明显是不希望入宫,难道她在外面有了情郎不成?不过鸣翠坊的坊主很重视这一次入宫,也不知是什么意图,还有那个翠玉令,究竟是不是玄美人的玉牌呢?
进入鸣翠坊也有一段时日了,不能再拖延,今晚一定要弄个清楚。
心念电转,心儿暗暗下了决心。
鸣翠坊的内室里,明珠夫人轻抚着桌上的茶盏,问道:“今日跟倾城出去的人可查清楚了?”
香意如恭敬地回道:“查问过了,正是那个叫心儿的女子。只是她也是被骗了,之后还帮助含香她们找人一直找到晚上才回来呢。”
“这个心儿……”明珠夫人皱起眉头,“你不觉得这丫头来得蹊跷吗?又懂厨艺,又会跳舞,简直就是天降奇才。”
香意如回道:“是有些出众,只是她的来历我也调查过了,是并州本地人,父母双亡,农家出身,一应身份皆有证据的。”
若是心儿听到这番话,必要偷笑,武媚娘为她准备的身份果然天衣无缝。
明珠夫人将茶盏放下,冷哼一声,“纵然是贫家出身,但人一旦有了才,就有了野心,我看她志气不小。”
“这……”
明珠夫人又问道:“你上次说过,这些日子倾城教授她舞艺,竟然未曾藏私,完全倾囊相授是不是? ”
香意如连忙点头,“也不知这丫头怎么就合了倾城的胃口。”
“哼,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怕就是因此,让她野心勃发,竟然胆敢干出这种事。”明珠夫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敲在桌上,推到香意如面前。
香意如一愣,拿起茶盏,仔细嗅了嗅,终于分辨出细微的不同。“这似乎是……安眠类的药物?难道是那个丫头下药?难道她想陷害倾城取而代之?”一连串推论得出的结果让香意如惊叫起来。
明珠夫人点点头,“很有可能。”
香意如怒道:“这丫头,要是敢存这样的心,我饶不了她。”思量片刻,又道,“她若是想陷害倾城,必定会趁着今夜去倾城房间动手脚,哼,奴婢这就过去,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完,她起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明珠夫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苍天在上,我已经忍了几十年,眼看就快成功了,你千万要保佑我见到他。”
秀雅的面容依然沉静理智,眼角的水光却泄露出激动的内心。
午夜时分,心儿悄悄离开房间,翻过后墙,落到舞姬院子里。
四周一片寂静,她小小得意了一把,从宫里带出来的无色无味的安眠散果然奇效啊!晚饭后她将药物下到了水缸里,一般人饭后到临睡前都会喝水,正好让她们睡个好觉,便于今晚行动。
要找翠玉令,应该从哪里入手呢?对了,刚才舞倾城说出色的舞姬才能获得,她如今是鸣翠坊的头牌,应该也有一枚才对。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心儿悄悄摸进了舞倾城的房间。
舞倾城似乎睡得很深,完全没有察觉。
心儿蹑手蹑脚地走近梳妆台,开始仔细翻动,冷不防脚上一痛,竟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心儿低呼一声,低头看去,竟然是一个老鼠夹子。
她正要忍痛掰开,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冷笑,“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脚步声匆匆而来,门被猛地推开,在七八个手持油灯的舞姬环绕中,香意如阴冷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不带一丝温度。
心儿心神大乱,一边用力掰开老鼠夹子,一边勉强笑道:“香师傅,这么晚了,您来干什么?”
香意如冷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我……我脚受了伤,来姑娘这里拿点药……”
“拿药?怎么不直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