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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阳光从窗户中斜照进来,几只乌鸦呱呱地发出几声令人抑郁而烦躁的的叫声。
张翠山所处的独门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来人已经尽量的放轻了脚步,但却又如何能够瞒得过此时张翠山,略一思索就听出来者是于家现任的家主于洋,他信手推开了房门。
只是此时,于洋的脸色极为难看,还没等张翠山开口,他就涩声道:“张五侠,刚才小默来过了,他是被抬着回来的,顺风镖局已经被灭门了,除了不到百余人逃出之外,连段总镖头都不幸遇难了。”
顺风镖局的段家与于家休戚与共,相互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于家毫发未损,却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更何况,段默和于洋更是发小,那种友谊并不仅仅是脾气合得来这么简单。
“段默现在怎么样了?”初见段默之时,张翠山就曾被这少总镖头的豪爽之气所吸引,他对这个少年有着极大的好感,自然不愿看到他遭遇不幸。
“小默的伤势已经治疗过了,可是他的心情极差。”于洋似是受了段默的影响,一时之间,竟是说不下去了。
“带我去看看。”张翠山做事毫不拖泥带水。顺风镖局发生惨祸,凭直觉这事怕是跟自己和于家有关。
等见到段默的时候,张翠山还是吃了一惊,虽然此时的段默是衣衫整洁,但却是脸色偏白,分明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且他的头上还扎着一根白色的绷带,上面隐隐还溢出丝丝的血迹。
最令人诧异的还是段默的态度,哪怕是差点送了性命,可是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惊慌,更多的则是坚毅,而且张翠山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流过泪的痕迹,这个双腿残疾少年的冷静和坚韧是他同龄人所不能媲美的。
“张五侠,我原以为你已经回武当山了,想不到你还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看到张翠山之后,段默的眼睛顿时一亮。
依照他的看法,张翠山曾为当时孤立无援的于家施以援手,如此义薄云天的人物,想来不会对顺风镖局发生的惨案袖手旁观。
“段兄弟,你受苦了。”这一刻,张翠山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段默,只是沉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而,段默的眼圈通红了。
“四哥呢?”遍寻不见张松溪的身影,张翠山不禁问道。
“张四侠的身子尚未康复,我们也不便通知他,此时想必还在房中静养。”于洋在一旁搭言。
“小默,我们都不曾想到镖局会发生这样的惨事,有张五侠在此,你不要想太多,等身体养好了,定不让那帮凶手好过!”于洋如是安慰着段默,一边恨恨地道。
虽说于洋已是于家的新任家主,但与普通的世家弟子有着迥然不同的豪爽之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就暗暗打定主意,哪怕是赔上整个家底也要帮好兄弟报这个仇。
“小洋,谢谢你!”段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
“好了,咱们兄弟用不着说这些。先吃饭,然后再商量对策。”他举手拍了两下,顿时有下人送上了美酒佳肴,只是此时众人无不是心思沉重,这些美食送入口中,与嚼蜡无疑。
草草果腹之后,张翠山和于洋相视一眼,后者缓声道:“召集人手,咱们去顺风镖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顺风镖局。
刚走到镖局门口,众人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血腥之气。
于洋看着遍地的尸骸,有的被一刀刺穿身体,更有被硬生生摔死在地上的,最可恶的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童,被残忍地用重物砸出了脑浆,看到这里,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从段默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亲眼看到和耳闻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股子发自于心灵的震撼直接冲击着他的大脑,一时之间,几乎不能呼吸。
死人不可怕,可是将人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再杀死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大殿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如是尸体已经不太确切了,此人的面目已经不可辩,只余一只瞪得圆圆的眼睛,耳朵也掉了一只,胸腹间一片血肉模糊,双膝以下已是齐根被截去
“死者为大,来人,将这些义士的遗体拼齐,厚葬了吧!”于洋的声音有些无力。
还没等于家的下人动手,忽地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且慢!”
说话的正是张翠山,他看到众人目光中的诧异,沉声道:“先等一下,咱们对凶手的来路并不清楚,待张某看过再行下葬不迟。”
他心思缜密,顺风镖局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遭此灭门之祸,而对方下手如此之狠肯定是为了得到什么消息,不然的话要么凶手是个十恶不赦的凶残之辈,要么就是跟顺风镖局有着血海深仇。
“段默,令尊生前可曾与人结下大的梁子?”
“父亲一生与人为善,且为人谨慎小心,虽然干的是走镖这一行,不能说是与土匪秋毫无犯,却也不曾有打死打伤的仇家。”知道张翠山想进一步了解情况,段默一五一十地说道。
这些话应该不假,于洋暗中点了点头,若是段总镖头是个火爆冲动的性子,镖局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而前不久他来求援之时,没有段默相助的话,段鹏还是一副左右为难的姿态。
“该不会是因为黑风寨袭击于家之事引起的吧?”于洋怀疑地问道。
“怕是正解了。”张翠山摊开双手,无奈地摇头耸肩。
“爹~~~!”段默突地抛开轮椅,一把哭着一边爬向大殿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这这是段总镖头?”众人心中大骇。
“虽然无法从表相上看出什么来了,可是我爹左手上常年戴着一枚古玉斑指,从未摘下来过。”段默话音未落,号啕大哭。
一时间,众人亦是被段默的情绪感染,无不动容。
张翠山沉痛地道:“段总镖头死的冤!”
于洋禁不住点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可黑风寨的人几乎都死绝了,哪怕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没有能力报复镖局啊?”一个镖师心有疑惑。
“这一点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张翠山一边说着一边蹲在段鹏的尸体旁边。
“段总镖头身上的致使伤不下于五处,从左胸上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就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用剑的高手,一剑穿心,在内旋转之后拨出,而段总镖头一时未死,又被一剑砍在脖子上,此人心狠手辣,兀自不够,还刺瞎段总镖头一只眼睛,又削掉一只耳朵,最后砍断双腿,如此行径,简直是令人发指!”
父亲生前竟是受了如此的折磨,段默只觉胸中一股悲愤之意涌来,头一偏,晕了过去。
张翠山长叹一声,随手将段默抱到轮椅上,看着于洋重重地道:“这还不是全部!”
“还有别的原因?”于洋不是仵作,更没有江湖中人的观察力。
“依我看,段总最后是咬舌而死的。”张翠山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情况?”于洋的眼睛禁不住瞪圆了。
“看,段总镖头的脸部和颈部的颜色有何不同?”
于洋依言细看,虽然被血浸染得不成样子,但依稀还能看得出段鹏的脸上一片紫黑,而脖颈之下却只是人死之后的苍白。
“想必是凶手在狠狠折磨段总镖头之后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最后下毒相胁,段总镖头没让对方得逞,咬舌自尽而死。”张翠山撬开段鹏的嘴,果然是自舌根以下,尽皆断裂。
而段默想必是想起父亲拼死命人将自己送出,又以己身拦住强敌,这才毙命。这份父子之情之深之伟大,令人肝肠寸断。
“父仇不报,我段默枉自为人!”醒过来的段默双目赤红,咬着牙发誓。
为了救援自家的事而遭到灭门之祸,于洋的心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看着悲从中来的段默,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这个自幼就情同手足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