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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一雯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个方向,正是去凤安宫的路呢!“皇兄,跑太快啦,我都跟不上耶!”
她几乎是用吼得,刻意地等到门里面的人出来之后,才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
“赫连一雯,她还真当自己是皇上眼中的宝儿呢?!不识抬举的蠢东西,将来嫁出去,谁还想着她是公主?”辛玉丽抚了抚头上裹住的黑色头纱,涂染如沁着毒血的唇,轻缓阴柔地扬起,若有所思低沉说道,“倒是说不定,她连出嫁都没有机会呢!”
跟在她身后的流华宫掌宫宫女青桐,将她的话尽数听在耳中。辛玉丽转身进入流华宫时,她低垂着脸儿,还是一派该有的恭顺姿态。
凤安宫内,赫连恒来到廊下时,正听到殿内传来湛蓝轻松悦耳的笑声,他看进殿内,正见她坐在餐桌前,亲手为白辕盛了一碗鸡汤,搁在他面前,凤眸里溢满了好奇,“那么后来呢?将军和那个美人儿是否在一起了呢?”
“这是当然,将军辞去了官职,违抗了圣旨赐婚,带着他心爱的女子远走高飞,去了异域,从此过着……”白辕话没有说完,注意到门口那抹龙袍身影,慌忙起身离座,俯首行礼,“臣参见皇上!”
“好精彩的故事!舅舅,您这是拿哄第几房妾室的故事,来哄朕的皇后?!”
赫连恒笑得温雅,眸光却森冷睨了眼犹自沉下脸去的湛蓝。
“怎么?皇后这是在怪朕来的不是时候吗?”
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白辕仍是弯着腰,湛蓝则坐着没动,而陪同在侧的巧卉,白泽,毒鸩都跪下去,随着金黄身影进入,一股刺骨迫人的凉意也侵袭整座宫殿。
赫连恒兀自在正椅上坐下来,端起湛蓝刚盛放好的鸡汤,自然而然地喝了一口,“舅舅,谁准你坐朕的位子?!”
“是臣妾。”湛蓝忙起身绕过桌案,伸手扶住白辕的手肘,不再让他继续弯着腰,“太傅,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的故事太美了,明日还来给本宫讲好不好?”
“只要娘娘喜欢,臣定会给娘娘讲更多精彩动人的故事。”白辕低着头,眼角余光瞥了眼赫连恒的龙袍,“如果皇上和皇后没有其他吩咐,臣告退。”
“朕有吩咐!”赫连恒冷声说道,“你,不准再进入凤安宫!”
白辕抬眼看了眼湛蓝,见她一脸沉静,也便没有多言,只应了一声“是”,便退出寝殿。
湛蓝随着白辕走到殿门口,才站住脚,“太傅,留步。”她忙叫白泽拿了一盏盛放着夜明珠的灯笼来,“白泽,代我送太傅回家,另外告知夫人,太傅还空着肚子呢,让她记得准备饭菜。”
白辕忙谢恩行礼,“臣谢皇后娘娘厚爱。”
“太傅苦心教导湛蓝,湛蓝理当尊师!”湛蓝对白泽一笑,示意他们离开,她却站在门槛,直目送着白辕出了凤安宫的大门,才转过身来。
赫连恒那一身怒火,早已经冒出了三丈高,见她脸上没有了刚才那样温柔体贴的笑,他越是收敛不住,忍不住怒气横冲地嚷道,“都给朕滚出去!”
一众宫人如临大赦,惊慌地几乎是小跑着夺门而逃。
湛蓝哭笑不得,“皇上这是在流华宫受了邪火儿,拿臣妾当出气筒呢?!”她捡了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来,再没有用膳的打算,“皇上怎么痛快怎么骂吧,骂完了,嚷完了,快去流华宫歇着,别让丽婕妤久等了,否则,恐怕明儿臣妾又会中了什么无忧,或者脚下被洒毒蒺藜。”
赫连恒本是怒火熊熊,她的冷嘲热讽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让他有怒也发不出。“湛蓝,我们非要如此吗?”
“难道,臣妾对皇上不够好吗?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臣妾前阵子可是给皇上添了足够养宜周百姓五年的库银呢!臣妾自认为,那三千精锐,也换不来宜周五年的富足。”她眸光如水,无辜望着他,清浅扬起唇角,笑意却学了他,再难染透眼底。“就连刚才,皇上把臣妾喜欢的太傅也赶走了,臣妾也是由着皇上,没有半句怨言。”
赫连恒颓败地仰靠在椅背上,从她绝美脸上转开视线,在他看来,那笑就如一张面具,盖住了她的心,他想再靠近她,却无计可施。
“皇上这是又怎么了?”湛蓝无奈地轻叹一声,“皇上到底想让臣妾怎么做,才能满意?”
他头痛地按住额头,无力地低哑说道,“完颜湛蓝,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静静地坐着就好。”
她果真就不说,也不动,只静静地坐着,不由得对着桌上的一副碗筷怔然失神。
白辕借白珺堪怜的遭遇,劝她邀宠,赫连恒如今真的来了,她应该像一个妃嫔该做的那样,柔声请求他留下来,温声宽慰他一天的疲惫,娇柔乖顺地侍奉他沐浴更衣就寝……可,她做不到。
隔着一张桌案,如隔着万丈深渊,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却做不到那样的曲意逢迎。
桌上的饭菜冷凉,谁也没有碰筷子,谁也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门外,宫女内监听着动静,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到最后,赫连恒坐得有些疲惫,当他看到湛蓝已经趴在桌沿上睡着时,却又忽然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什么对她生气。
她就是有这样奇怪的魔力,睁着眼睛,让他又气又恼又喜欢,闭上眼睛,却又让他满心疼惜爱怜泛滥成灾。
他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轻轻地抱起她,进入内殿,却不禁因为殿内几个开着的大箱子停住脚步——那些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他的东西,就连靴子,发饰,还有他用过的书签,都被她收进里面。
他心口一阵血淋淋地绞痛,双脚停住——她这是要乾乾净净地将他赶走吗?!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成全,倒是也不难,只需一个命令,这些箱子都会被抬走。
他抿住颤抖的唇,深吸一口气,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眼见着就要到了凤榻前,她似有警醒,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惊慌地慌忙从他怀中挣逃出来,慌乱地摔在了地上,如躲避蛇蝎猛兽似地,后退远离他。
视线触及那几个箱子,她脸色剧变,慌忙又起身过去,着急地关上那四个大箱子,就连不慎碰了膝盖都来不及查看……
“臣妾有些累了,皇上也早点去歇着吧。”她跪下来恭送他,这才发觉膝盖痛得厉害——她刚才磕到了箱子的金片包裹地尖锐棱角上,磕破了皮肉,单膝一跪,血液便透过纱袍,她站起身来,裙摆上的血渍仿佛一朵红梅……触目惊心。
赫连恒冷绷着俊颜,怒声一喝。“来人!”
她惊得一颤,忙又后退了一步。
他龙袍飞旋,壮伟的身躯径直走去她的梳妆台,上下翻找。听到脚步声,他转头,一见进来的是苍龙,不禁又竖起眉头,“把这些箱子抬去坤和殿,里面的东西不必摆出来,暂时就这么搁着即可。”
苍龙担心地看了眼湛蓝,注意到她膝盖上的血渍,还有她惊恐地颤抖,忙叫了几个护卫进来,抬着四个箱子离开。
“娘娘……”苍龙欲言又止。
湛蓝忙安抚命令,“我没事,你先退下。”
苍龙俯首退出去,赫连恒拿了药箱过来,他不由分说将湛蓝拉到床前,脱了她的宫靴,撩开她的袍子和中衣裤管,正准备给她上药,却发现她腿上竟青一块紫一块,淤痕斑驳,仿佛被人打过。
“完颜湛蓝,给朕从实招来!这到底是被谁打的?”
她被他骇人的怒火吓到,耳根被他如雷的声音,震得嗡嗡直响,俏颜因过度惊恐血色半点不剩,“皇上……”
“你到底又闯了什么祸?”他懊悔不已,“朕给你的自由太多了是不是?”
见她低垂螓首,委屈地红了眼眶,他削成似的腮骨隐忍地动了两下,却还是忍不住,两手扯住她的纱袍,愤然用力,刺耳地一声撕裂——她身上的淤痕赫然惊现。
湛蓝震惊抬眸,盈满眼眶的泪被惊动了似地,不经意地落下。他——他竟然会如此粗暴地撕碎她的衣服?!
“赫连恒,你混蛋!”她脑海一片空白,怒盯着他氤氲密布的俊颜,心突突地燥怒的狂跳,跳到了要爆出胸腔的地步,终于,她还是遏制不住张狂乱窜的怒火,失控挥手打向他的脸……
白腻的皓腕被他精准握住,陡然一扯,她跌趴在他怀中,又被他压在榻上,她的哭,她的嚷,她的挣扎,都被他霸道热烈的柔情化解,滚烫的唇,急促的气息,没有半分试探,肆意纠缠她的柔软甜嫩。
“你忘了?这个身体是我的,这颗心也是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遍体鳞伤?”他的唇舌与大手,在久违的娇躯上饥渴的游走,爱抚,寻找,融化了她的僵硬、抗拒……
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应,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思念着他。泪花丛眼角泛滥,她在心底尖叫着——这根本不公平!
她执拗地急于摆脱他的热吻与怀抱,身体却老早叛变,在他的爱抚下轻颤。深夜里,如胶似漆的缠绵、他灿若星辰的黑眸、两人淋漓的汗水、以及她在他身下……或是身上……晕眩的、酥软的娇吟……一切一切,都在脑海中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