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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的蓝发与红袍在视线内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她不明白,上天赐予他如此魔魅俊美的外表,为何会给他一颗狠毒的心呢?
此刻,她不禁懊悔与他为敌。
他在她身前蹲下来,捧住她的脸儿,艳若花瓣的唇轻柔地“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掉眼泪,“别哭,我知道你喜欢看我穿成这样就够了,不至于感动到落泪。”
“御天……不要让我继续恨你。”她勉强,变化口形。“我们可以,认真重头来过,我保证……好好对你……”
“这才乖!现在,我正是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等拜堂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再也不会为了救别人,骗我!伤害我!憎恨我!”
湛蓝艰涩地吸了吸鼻子,拼力忍住泪,被他捧着脸,却忍不住战栗发抖。
御天这才满意地扬起唇角,转头对紧张看着他们的赫连恒笑道,“赫连恒,看到了?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赫连恒径自上前,始终面不改色,步履也淡定从容,不着痕迹地逼近金晗柔地位置,垂于袍袖下的手,捻住了两枚飞镖,视线不着痕迹地瞄向金晗柔背后的黑衣人,“你刚才说我计划差了一步,你倒是说清楚,我哪里差了一步?”
御天站起身来,扣好腰带,抚平衣袖,抚顺了垂散肩侧的蓝色长发,对赫连恒说道,“你的药方给了我那个笨蛋师弟李益淳,他脑子笨,行动慢,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才能搭配出足够的解药来解救整座皇宫,而且,太后和蓝儿都在我的手上,婚礼之时,就是你们集体毒发之时……”
御天话没有说完,就有嗖嗖地两声细微的声响传来,然后,砰——一声,有重物落地!
他转头看去,就见本是把剑搁在金晗柔脖子上的黑衣人,被一枚金镖封了咽喉。而花容失色的金晗柔,则扑进了奇章子怀中……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御天忙收回视线,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也刺了一枚金镖,血液迅速浸透了吉服袍袖……而且,整条右臂,古怪地动不了,渐渐开始发麻!
正在他恍惚之际,高背椅上的湛蓝被一道闪电似的影子抱离到远处……
他乱花的视线,随着那影子静下来,却见湛蓝惊魂未定地与赫连恒紧密相拥,而她被封的穴道早在飞闪而过之时,已经被解开。
赫连恒杀气阴鹜地怒瞪着御天,轻拍着湛蓝的背,温柔安抚,“没事了,不怕!”
一道白影突袭而来,御天低咒了一声,迅猛接招。
只是,与他打斗之人,正是奇章子,他有把握打赢这座皇宫里的任何人,却偏偏没有把握打赢自己的师父,而现在,偏他的右臂已经不能动,这场仗,要胜,只能拼一拼毒发的时机。
奇章子招招攻向要害,御天不禁胆寒,“师父,不要逼我,我可不想欺师灭祖!”
“你弑父杀君,卑鄙地妄想毒杀所有人,欺师灭祖的罪名早已经定下了?”奇章子一掌打在他的心口上,“要活,就拿出全力来,为师清理门户之前,还想看看你从为师这里学到了多少本事呢!”
殿内打杀肆虐,赫连恒忙护着湛蓝和金晗柔退出偏殿。
湛蓝心里还是发慌,此刻该是婚礼正在进行时,奇章子此刻虽然在上风,但……如此运功出招,只会让毒发作更快。
前一刻,她一直盯着御天和赫连恒,御天手腕上那枚金镖,她当然没有错过是如何飞射而来的,那风驰电掣的速度,是她再多修炼十年,也难以达到的。
却就在那飞镖射出的前一刻,她还做了最糟糕的打算。
从昨晚,到现在,不过半日时间,她徘徊生死,进退维谷,而赫连恒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处理妥当了一切!
她怎么会忘记呢?她的赫连恒是一手可以遮天的魔,在她夺取天下之前,他将所有人算计于他的阴谋之中,而她夺取天下之后,他甘愿屈居辅政王之位,不过是因为宠着她,爱着她,纵着她,若是换了别人坐在那把龙椅上,恐怕他早已经掀翻了整座皇宫。
她精神刚刚安定下来,殿内却传来御天狂冷邪肆的嘲讽大笑,“师父,你武功的确高我一筹,可你怎么忘记了?你也喝了御膳房的水和毓仙宫的茶?你如此运功打我,正好催动剧毒,哈哈哈……”
在那阵近乎癫狂的笑声里,奇章子从殿内突然横飞出来,赫连恒迅速飞身过去接住他,一个旋身化解强大的力道,然而奇章子高大的身躯却站不稳,“噗——”他无力地按住心口,一口黑浊的血喷在了地上。
“国师?”赫连恒见他脸色暗青,一张口,血便溢出唇角,忙封住他几处穴道,“来人,快去传李益淳!”
金晗柔惊慌地帮忙扶住他,一边拿帕子给他擦拭唇上的血,一边仓惶地在他怀里摸索,“解药呢?快找解药呀!”
“太后放心,解药在李益淳那。”赫连恒说着,看向湛蓝所在的位置,却见她人影又不见。
他忙把奇章子放躺在地上,冲进殿内,就见窗子开阖呼啸,湛蓝金黄的袍边正消失在窗口。
他忙跟过去追,内力却陡然逆转,五脏六腑刺痛地仿佛拧绞成了一团,他强撑着力气要跃上窗口,却偏偏那么矮的距离,仿佛是万丈高墙……
李益淳赶过来,给奇章子喂了溶化了解药的水之后,便又端着一碗进来寻赫连恒,正见他躺在地上,唇角溢出的黑浊的血,与奇章子症状相同。
他忙上前来,将他扶坐起来,喂他喝下那碗水,“主子放心,剩下的解药足够解御膳房水井的毒,新的解药就快研制出来,这水是从御膳房取来的,只要喝了就没事了。”
“湛蓝被御天带走了。”赫连恒稍觉头脑清醒了些,便要起身去追,双腿却还是站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李益淳按住他的肩,“解药半个时辰后方能起效。”
“可恶!”赫连恒恼恨地一拳打在地上,拳势却软而无力,“传金风和苍龙去追……”
李益淳为难摇头,“可是他们正在大殿内,那些使臣也有毒发的,正需要安抚。”见赫连恒怒色阴沉,他只能安抚,“主子放心,御天不会伤害女王的,他爱她。”
赫连恒尝试握拳运功,希望解药尽快起效,否则,半个时辰之后,再也追不上御天。“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给湛蓝的,只有伤痛!”
李益淳搀扶着他就近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他懂得,但是,与主子一样,容不得自己所爱之人多看别人一眼。”
赫连恒有气无力地冷哼,“你这么了解他?”
李益淳摇头苦笑,“不是了解,而是人一旦陷入爱情,症状都是相同的。”
赫连恒听出他口气中掩藏的悲伤,不悦抬眸怒瞪着他。
李益淳倍感压迫,尴尬地低着头,脸颊耳根涨红,急忙说道,“臣得回去王府瞧瞧解药搭配的进展,臣……臣告退。”说完,匆匆溜出殿去,心里却还是忐忑。他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显然,主子是已经把他当成情敌了。
金晗柔进来,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辅政王,你可有好转?”
“让太后担心了。是臣无能,没能保护好湛蓝。”
“你尽力就好。”隔着紫檀木茶几,金晗柔坐下来,却并不再多看他一眼,“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灭掉西夏,但是,战火一起民不聊生,救蓝儿之事,我希望你能慎重些。”
慎重?他当然应该慎重,单凭强攻西夏,绝非明智之举。“太后……”
“御天想夺天下,又抢走湛蓝,说到底,不过一个贪字,一个情字。辅政王睿智多谋,要打败御天,定然有多种计谋。”金晗柔对他俯首恳求,“我知道你爱我女儿,但请看在她为天下和平所作出的努力,也请你珍惜眼前的和平。”
“太后是在给臣出难题!就算臣同意不发兵西夏,齐康王,瑞贤王,安和王,他们也不会同意。”赫连恒扶着茶几站起身来,“太后已经说服了臣,还请太后去说服他们吧!”
金晗柔也忙起身,“我就是说服不了他们,才来说服你的。蓝儿不在,你便是大周皇朝的帝王,他们都听你的,你一声令下,情况便有转机。”
赫连恒斩钉截铁,“请恕臣不能从命。军令如山,不能随意更改。”
不能随意更改?金晗柔听出他话语不对,“辅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早就下了命令,让安和王备战。”
“蓝儿知道吗?”
“应该她知道的事,她都了若指掌,不必呈奏,不必多言,然而她对这件事沉默,便是默许。”赫连恒说完,才转头看向她,“太后还是专心照顾国师吧,待到国师身体康复,再举行婚礼。臣还有很多事要忙,告退。”
他字字句句都不客气,偏偏又客气地滴水不漏,金晗柔无奈地重又坐下来,更加担心女儿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