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熙攘天涯行(一)

随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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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马,一个人,踏着夕阳。

    马蹄达达,落寞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

    白衣墨发,潇洒在天涯。

    自出了王府,叶皎兮便径直出了京都,只是一踏出城门,只觉空茫一片,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想去找师父,可不清楚他在哪里,就连她的两个师兄也毫无音讯。

    她也想到沐子凌大概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所以不能在京都久留,于是也就不去找兰姨了。

    大约这样的情况,在三月前答应师兄替嫁时,叶皎兮是无论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失了心,也失了身。虽说江湖人随性,可未免心里会留个疙瘩。

    罢了,既然不知该去哪儿,那便买匹马,跟着马蹄达达走吧。

    坐在马背上,叶皎兮一直昏昏睡睡浑浑噩噩,除了找落脚的客栈,连眼睛都懒得睁了。

    这样的行路,久得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时日。

    这日,叶皎兮如往常般坐在马背上走着,本就阴沉的天气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虽不大,但雨沾湿衣,还是有些难受的。叶皎兮无奈到路旁的亭子躲雨。

    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丝丝寒意沁骨,叶皎兮微微收紧手臂,看着地上被风扫落的枯叶,才惊觉,秋日真的到了。

    秋雨总是细而绵长,叶皎兮正哀叹着它何时能停,两个男子急匆匆奔进来避雨,看上去应该是一对主仆。

    一小厮模样的男子抱怨道:“少爷,我就说今天肯定会下雨,要带把伞,你偏不信,这下好了,都走不了了。”

    另一男子道:“这雨又不大,淋着走不就成了?”

    “拜托少爷,你要是被淋坏了倒霉的可是我!老夫人会骂死我的!”

    “我哪有那么娇气!”

    叶皎兮淡淡瞥了那男子一眼,一身蓝衫,手执折扇,容颜俊朗,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人。

    那男子仿佛觉察到了叶皎兮的目光,亦向她看来,两道目光相撞后他和气地一笑道:“姑娘也躲雨?”

    “是啊。”叶皎兮亦回以一笑道。

    男子又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女子孤身一人难免危险,说不定你我同路,还能一道走。”

    叶皎兮微微一惊,看向他道:“随处游荡,没有目的地。”

    “这怎么可以!”男子高声道,“江湖险恶,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处游荡?”他身旁的小厮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却被他甩开继续道,“不行,姑娘家在何处?在下送你回家。”

    “少爷!”那小厮终于忍不住叫道,“你出门前老妇人千叮万嘱了,江湖险恶,让你别多管闲事!”

    “住嘴!你怎么能在姑娘面前这么无礼!”那男子喝道。

    叶皎兮看着这一对主仆,噗哧一笑,这应该是今日来第一个不违心的笑容罢。

    那男子见她笑起,绕绕脖颈,干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又指着小厮道:“你住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那小厮果真闭紧嘴巴,还哀怨地看了这个主子一眼。

    叶皎兮不禁问道:“公子是要去哪里?”

    男子道:“在下从小多病,前段日子家母与武当派袁掌门通了信,让在下去习武健身。”

    “哦,去武当啊,”叶皎兮点点头道,“那我与你一道去吧,我与袁掌门也熟识的。”

    “行啊,能与姑娘同路真是太好了。”男子道。

    然而他身旁的小厮拼命地扯着他的衣袖,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说什么,模样甚是滑稽。

    那男子看向他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才是主子,与这位姑娘同路,就这么说定了!”

    七王府。

    两个丫鬟走在小道上窃窃私语。

    “唉,看来王妃娘娘真的病得有些重啊,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出屋。”

    “是啊,而且王爷一直都阴沉着一张脸,我们做下人的都不敢靠近。还有,我还听说王妃娘娘的病是被殷娘娘气的呢,那晚上王妃娘娘与殷娘娘独处后,便病倒了。”

    “可不是么,你是不知道,其实殷娘娘根本就没有回娘家,她是被王爷软禁起来了。”

    “真的?我的天……”

    书房门前,青梅正对晏桑哭着道:“晏侍卫长,求求你通报王爷一声吧,殷娘娘不吃不喝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晏桑不耐烦道:“我说过多少次了?王爷不会见的,你再吵下去,王爷可要怒了,直接把你赶出府。”

    青梅还欲再说,书房的门吱呀打开,沐子凌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甩手走了出去,手腕上的墨玉串珠淡淡幽光涌动。

    沐子凌来到虞娆处,虞娆见他来,微微一惊,随即便起身媚笑道:“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话中的喜悦显而易见。

    沐子凌却不似她这般笑着,眸中暗流涌动,沉着脸问道:“那晚兮儿是不是来找过你?”

    虞娆笑容凝了凝,“你到我这儿来就这样直接问她的事的?就连一些最近如何的客气话都省了吗?”

    沐子凌轻轻一叹,“难道你最近不顺心?若是觉得闷出府走走也行,记得遮面就好。”

    “罢了,”虞娆闭了闭眼,道,“她确实来找过我,问我被软禁是不是因为先帝的遗诏。”

    “你承认了?”沐子凌急急问道,声音中透着的紧张让虞娆心底蓦地一顿。

    “自然,她既然这样问了,我还有什么否认的理由?就为了替你圆谎吗?我没有这么无私。”

    “你……”沐子凌渐渐握手成拳,想斥责,可最后还是化作无奈一叹,转身便走出了门。

    虞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清冷,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格格不入,眼前渐渐模糊,她喃喃道:“叶皎兮……呵呵,你真是……”

    沐子凌回了书房后,便将自己关在里面。里头时不时传来书册倒落在地的噼啪声以及瓷器坠地的碎裂声,晏桑在门外急急敲着门道:“王爷,您没事吧?王爷!”

    “找回来!”沐子凌的吼声自里面传出,“就是将天下翻遍也给本王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