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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十里的乡间山路用了半个来小时,好不容易,李东才开着这辆越来越不对劲的奔驰车,弯进了山路旁边、一座两层高的小楼房前。(风雨首发)
小楼房坪前竖着一个白色的大纸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了四个潦草大字:修车、补胎。小楼房的坪里停着好几辆摩托车、以及小面包,一个二十五六岁、蓬头乱发、一身油污的伙计,正蹲在屋前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瞧着开进来的这辆奔驰。
“就是这里了,修车师傅也姓苏,说起来跟我家还沾了一点亲戚。”
苏雯开了车门下车,冲门口的伙计喊了一声“五子哥”,之后,苏雯带着盈盈的笑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李东也快步跟了过去,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端着饭碗起身、正自有点茫茫然、认不准人的五子哥。
“你是小雯?”五子哥终于认出了眼前的青春美女,急忙放下饭碗,笑得亲切,冲李东点着头,接过烟,又道:“小雯,你不是在外国留学吗?”
“对,放暑假,我就回来了。”
苏五瞧了眼奔驰,又瞧了眼李东,不禁问道:“小雯,这是你男朋友吧?”
“对。”苏雯大方点头,微笑着挽住李东道:“他叫李东,就是以前、一直资助我读书、建筑老板李家的儿子。”
“哦、哦……”苏五忙不迭笑得亲热,竖起拇指,夸李东道:“大好人,幸亏你家帮忙,咱们这一带也出了留学生。”
“没什么,过奖了。”李东谦逊回了一句,笑了笑,随后说起了路上的情况,请他帮忙,去看看这辆受损了的奔驰。
苏五却有点发憷,从来只修过一般二般的货车、面包车、顶多摆弄过捷达,陡然间要修理奔驰,他还真怕搞坏了人家的高级车。
不过躺到车底看过一遍后,苏五又有了信心,车辆问题不大,部件被石头撞松了而已,他便起身告诉李东两人,这车能修,只是要费些时间。
“那好,”李东随即掏出了好几张钞票:“我和小雯要急着回家,你能不能做个好事,租我一辆车用用?”说着指了指停在屋前、灰头土脸的面的车,又将钞票递给他道:“这些钱算租车的费用,修车费咱们另算,行不行?”
“行、行……”苏五憨厚笑着,接下了这些钞票道:“我是做生意的,哪里会不行?就是这些钱有多,修理费都够了,你也不用再给了。”
“那不能。”李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说好了的,这是感谢费,修车费另算。”
“……”苏五一听,乐得合不拢嘴道:“那真感情好,李家兄弟客气,就多谢了。”说着,想起该替他做些什么,便又道:“对了,李家兄弟,到时候车修好了,我直接开到小雯家,也不用你再多跑。”
“那正好,辛苦你了,多谢。”李东正巴不得他这样,很感激的笑笑,跟他握了握手。
说完,两人交换了车钥匙,苏五将李东和苏雯送上了车,又偷偷朝苏雯竖了竖大拇指,低笑道:“小雯,你男朋友不错,五子哥恭喜你。”
苏雯听后,脸红红地,瞧了眼正在挂档启车的李东,心里甜丝丝地……
换了辆破破烂烂的面的车,开在这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倒是比奔驰车顺畅得多,两人没用一个小时,便顶着夜色,一车开进了苏雯家的屋坪。
此刻的苏雯家一片愁云惨雾,从医院回来后,苏远躺在g上一直不说话,苏父亲和苏母亲只好一直守着他,怕他想不通,还要干傻事。
听见屋外的汽车声,苏父苏母急忙出去迎客,看见是女儿苏雯带着男朋友李东回家,苏父苏母登时激动,分别迎上前去,苏父拉着李东、苏母拉着女儿,一个笑一个哭,问长问短地拉扯了好一阵闲话。
而后,苏母亲抹了把眼泪,去了灶屋置办饭菜。苏父则抽着旱烟,陪李东苏雯去里屋看望苏远。
灯光昏明的小房间里,瞧见妹妹带了李东进屋,躺着的苏远好一阵激动,他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黝黑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嘶哑声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瞧着哥哥的样子,苏雯心里难受,不觉地便流下了眼泪,她坐下身,拉住哥哥的手,幽幽声问道:“哥,你为什么做傻事?”
“哎……”一旁的苏父亲叹口气,摇着头道:“祸不单行啊……”
说着,苏父亲也坐下身,闷头闷闹地抽着旱烟,把苏远喝农药的起因,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一个月前,苏远所在的村办工厂、一家半死不活、集资性质的矿泉水厂,把他给辞了。
理由很简单,苏远腿上有残疾,不能在第一线干活,正值生死存亡之际的村办水厂,为了节省开支度过难关,便精减员工,把苏远和好几个在厂里干勤辅工的村民,一并减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内,苏远瘸着腿跟大家伙一块,去找新上任的村支书、也就是这一任厂长,要一个说法。
村支书却义正言辞地告诉村民:“舍小家才能保大家,现在的水厂经营困难,再不裁员减耗,大家伙一块拖死。”
下了岗的村民一听,自然是不情愿,当下各自情绪激动地向村支书陈述理由、陈述困难,都想保住这一份工作。
苏远也这样想,八百块钱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对他这个残疾人、对他苏家相当重要,他便向村支书陈述理由道:“贾支书,虽然我不能在第一线干活,但是我的情况不同。我是残疾人,上一任村支书正是考虑到我家困难,才安排我进了水厂。而且我这个瘸子做的事情并不少,这一年来我在厂子里当会计,从没有出过差错,水厂没有白白养我,并且水厂也需要会计,这个岗位不能减。”
贾支书却苦口婆心道:“苏远,你要理解,我们这个小厂不需要两个会计,小刘是主管会计,又熟悉业务又会打电脑,我总不能让他下去吧?”又拍着胸脯对一众人道:“我答应大家,只要水厂缓过这口气,我再亲手把大家招进来,希望乡亲们给我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苏远和这几个村民没了办法,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家,等候消息。
可没等一个月,却出了件意外的事情,主管会计小刘,在镇上被一辆渣土车撞死了。
虽然苏远同情小刘的遭遇,但生活还得继续,他便等小刘出葬之后的第二天,去找了贾支书,要求回厂子做事。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贾支书委婉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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