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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剑袋一直陪着寒水走过十三岁的生辰,十三岁那年瑶舞被穆熙妍带离了云欢殿,这个剑袋也就被他收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重新拿出来,为若轩系上。
剑袋的左右上下都有皮质的系带,从背后绕道若轩胸前交叉相扣,这样不影响活动的自由,又让身体分担了寒梅剑重于其他武器的分量,可见做这个剑袋时轩瑶舞是如何的用心了。
若轩从起床开始就一直被寒水摆弄着,寒水一句话都没话,她也一句话都没问,就是乖巧的抬手转身,让寒水更方便的为自己穿衣带上剑袋。
“这是剑袋,轩儿想要留在我身旁,以后就要做我的剑侍了,寒梅剑很重,一开始可能背着会有些吃力,但是习惯就好了。”寒水为若轩系完剑袋,带起身到了若轩的身后,一边为若轩束发,一边解释着这个东西的用途。
若轩之前都是女装,因为寒水不会什么女式的发髻,所以一直都是让若轩披着长发的,可是做了剑侍就不可以那么随意了,长发飘散的很容易被在拔剑的时候被锋利的剑刃割断,所以必须高束在脑后,束发也是若轩在将来必学的一课。
“轩儿,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敢跟着我吗?若是你跟着我,将来我必会用我性命去护你周全,但是我并不保证前几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一次,甚至说,将来你或许会面对比之前更加险恶,更加危难的事情,你会见到满地的尸体,成河的鲜血,甚至可能夜夜会梦到索命的冤魂,随时会遇到遇要取你性命的人,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若是不愿,我立刻送你离开,找一户好人家让你过平凡的生活。”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寒水给予若轩选择的机会,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寒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他看着若轩,就想到了瑶舞当年说的话,她说,若是可以,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跟着穆熙妍,而是找一户农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然后长大,遇到一个像他一样的男人嫁人,他耕田,她织布,未必会没有灾难惊险,但是却也可以没有见过血腥,没有见过地狱,就这样过一辈子。
“水,我不敢保证,如果将来我遇到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但是不论我哭也好,害怕也好,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一时间不太习惯,不太适应而已,我一定会习惯你给我的将来的,说好的,将来换我来保护你。”若轩不会说谎,她不敢胡乱保证,那天听不到,看不到,那样站在一片漆黑里时,她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心慌,她好想好想哭,但是她却不曾后悔说敢跟随他那句话。
“好,这是你选择的路,不论将来你有多害怕,多心慌,多痛苦,我都绝对不会放开你,你要随我一辈子,护我一辈子,一生一世只感受我一个人的存在。”话毕寒水已经把自己从不离身的寒梅剑,放入了若轩背后的剑袋。
剑在人在,剑折人亡,人剑不离,既然寒水把剑送到了若轩手上,那么若轩必和寒梅剑一样从此不弃!
这天吃过早餐,寒水就牵着若轩的手,一路到了他的死水门,云欢殿死水门,死水流过之处必无任何生命迹象,死水门就是那么一个,专门执行灭杀命令的分部。
分部里面包括寒水总共只有十个人,十个人却全部都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他们看到若轩的眼神就好像饿极了的猛虎,看到了一只肥嫩的小白兔……
哆嗦,这就是若轩刚走进死水门大堂的第一反应,一股似是比千年冰窟还冷的寒气扑面而来,阴森而鬼魅,让人不禁下意识的会哆嗦,如果不是若轩是被寒水牵着走进来的,恐怕只走到门口,若轩就迈不动步子,颤抖的要直接跌坐在地了。
九个男人,全部都比寒水看起来年纪要大,他们表情并不凶神恶煞,但是却都是极恶之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除了寒气就是死气,似乎可以接近他们的人只有罢了。
“少主,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捡来的?带来这个地方也不怕把她吓坏?”一个男人带着一副冷冽的表情,视线从若轩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如果是用来犒赏兄弟的,这孩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我可没有娈童的癖好。”另外一个男人带着一副玩味的笑容,看着若轩的表情亦是不善。
若轩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蝼蚁,只要轻轻一捏,就是一死!
“把你们的嘴巴放干净点,她叫泠若轩,不是送来给你们玩儿的。”寒水年纪轻轻,身上的寒气和死气都不如他们,却不是不及,只是他到了另外一种境界,收敛了起来,更何况他虽是杀人工具,却不并不喜欢玩弄性命,而这里的另外九个人,却都是极其享受玩弄践踏性命的快|感的!
“她姓泠!?”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若轩名字里的突兀,因为他也是那天灭门案的始作俑者之一。
“不会是那个泠家的种吧?那个泠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我记得接命令的还是少主本人呢,居然还会有幸存者在吗?”一语激起千层浪,立刻就有人发出了疑问。
“能活着带进云欢殿的人,不该是被主上下令灭门的人吧?”有人挑眉,毕竟天下百姓,有同姓之人未尝不可。
“那倒是奇怪了,哪里捡来的孤儿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啊,要说奇特的话……倒是长得有点像天下第一美女轩瑶舞嘛……长大后一定也是一个绝代佳人啊……”说话间这个男人舔了舔唇,特别喜欢虐杀美女的人,果然是对女人的记忆最深刻啊。
“你一说还真像,不过死水门好像没有靠美貌可以进来的规矩吧,我们门里哪个不是在江湖上得到千人斩名号的,她可以活的进来,就怕没有办法活的出去。”一双一双眼睛好像猎物已经盯着若轩,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擦拭起了刀刃。
这样的场景从若轩有记忆起也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已经见过了,杀人者也见过了,要杀她的人她也见过了,她都从恐惧害怕开始在一点一点的适应,可是现在这些好像把她当做猎物一样的眼神,她确实感觉到恐惧了,不禁有些颤抖,呼吸急促,似乎有些窒息,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不停的想往寒水的身后躲,避开那些扎人的视线。
“能在灭门惨案之下活下来,走入云欢殿,经过殿主眼前,你们说她有足够资格进死水门了吗?”寒水气定神闲的说着,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他并没有在一旁帮衬着什么。
“能在灭门惨案里活下来吗?”一同参与了泠家灭门惨案的男人,脸色阴冷,看着若轩的眼神,简直好像是看毁了他一世英名的污点一般,而他的手也是更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剑,似乎随时都会拔出长剑,要了若轩的命。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嗜血,似乎要亲手抹杀毁了他名声的唯一活人,身后却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剑,在耳边轻语,“别乱来,她背着云寒水的寒梅,他不会让你动他的人的。”
手握长剑的人没有丝毫要收剑的意思,反而视线更加凌厉迅猛的瞪着若轩,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既然背着少主的寒梅剑,那就表示是要入死水门,成为少主剑侍喽,倒是让我瞧瞧,你有没有成为少主剑侍的资格!”
话毕此人就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剑了,身旁的众人竟是都默认的为其让开一条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去杀一个年幼的孩子会有损什么大丈夫的尊严,即使连襁褓里的婴儿他们也不曾怜悯过,他们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比什么豺狼虎豹更胜一筹,对他们而言,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杀死目标那才是最大的污点!
若轩绝对是被那个人的眼神瞪得身体有些僵硬了,她已经习惯了摩罗业那样对自己怀有恶意的态度,但是那种满是死气的眼神,却依旧让她不适应的颤抖喘息。
若轩拼命的想要逃避,紧紧的抓着寒水的衣角,现在满心恐惧的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寒水,她认为寒水会保护他的……
“啪!”若轩只听到一声轻响,轻的只有她听得到的轻响,寒水本来负在自己身后的手,居然没有和那时摩罗业要她时一样,立刻抽出长剑就敌对过去,就算不惜毁了对方也要保住她,如今竟是在她努力躲藏的时候,在她的后背轻轻一拍,直接把她推送了出去,迎向了那个人的剑锋,跌撞过去……
若轩身体都还没有站稳,长剑锐利的剑锋就已经划过她的脸侧,几根散下的长发顺势而断,若轩可以感觉到耳边划过的风带着利刃,眼睁睁的看着那闪着银光的长剑紧贴在自己脸侧,游离过脖颈划过去。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早就吓得腿软跌倒在地瑟瑟发抖,或者忽然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可是偏偏若轩却站稳后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的任由长剑环绕在她的肌肤旁,微微划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