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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这边正唠着,大舅那头好像发现了啥宝贝,就听见底下一阵闹腾。
抬眼望过去就见大舅张罗着咱村的所有人,统统围在一块往外挖土,也不知道中间是啥东西,反正能有个床那么大。
二舅朝我一拍,说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看看是啥宝贝?我这才回过神,跟着他一溜小跑挤进了人群最里层,随后就看见一*的土被往外头铲了出去,从里头暴露出了老大一块石头。
我暗自嘀咕:大舅费那么老大劲挖块大石头干嘛?
再往后一看,不对,那石头上面居然摞着一条条线,组合起来一看,嘿,居然是副壁画,那壁画可至少能有三五米长,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我心里那个激动劲儿呀,马上就涌了起来,朝左右张罗,让他们轻点,别坏了宝贝。
二舅笑骂,说你小子还真是进了庙堂就忘了家,你也不想想你姥爷一辈子捣腾过多少宝贝,咱陈家、咱凸洼子村挖宝贝的本事,能比你们文物所、文物局的兔崽子差?哪怕这石壁是泡沫做的,咱村里人都不带刮破一丁点儿的。
二舅这话倒不是吹的,咱村里头的村民看起来莽撞的很,一铲子一铲子的往下砸,可倒真是一寸都没伤着壁画,本事真真叫好。
我心里糊涂的想着,姥爷当年收集来这批难民之后,难道还教过他们怎么挖宝贝?怎么我不记得?
想归想,很快大壁画就暴露出了土层。
这时咱村外头已经密密麻麻围了老大一圈的外村人,都在这里看热闹,纷纷指指点点,还有人在那里骂,说咱们陈家就是黑心,把最好的一块地给占了,不是出夜明珠就是出大壁画,不知能卖多少红票子。
大舅也不搭理,就当他们放屁,云淡风轻的指挥着,等到这块四米长,十厘米厚的壁画彻底从土里暴露出来之后,立马让人去附近劈点小树,编制个担架,准备把壁画运走。
就在这时,从河道上走来个老头。
这老头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能有六七十岁,却依旧精神抖擞,连拐杖都不带用的,大摇大摆走到近前,沉声说:“你们陈家是不是占太多好处了?”
大舅不卑不亢的说道:“谁的坑,谁的地,开挖前都是分配好的。”
这老头冷笑道:“陈家还知道规矩?知道规矩,为什么不把你们家刚回来的那小子交出来,送去我林家村成婚?”
我听着这话脑袋一炸,透过人群一看,这老头还真和我记忆里那个林村长有点像,可林村长要是活着,至少已经*十岁了,怎么保养的那么好?
大舅面无表情的说:“陈家没有奉阴婚的规矩。”
林村长大笑:“好,既然你们陈家没有这个规矩,那咱们周围几个村,也就没有把地让给谁的道理,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村的村民统统都大声附和,两边火药味浓的,像是一撩袖子就要开仗,二舅更是气得已经捡起了把铲子,准备砸人。
事情闹到这地步,我心里头更加憋屈,早知道因为我回来会让陈家那么麻烦,这趟我也就不回来了,可心里悔有啥用?周围几个村加起来两三百号人,咱这里只有三十来条汉子,真要硬拼,肯定得出事。
思忖片刻,我大步走了出去,看着林村长,看着周围人,冷声说道:“陈家的规矩,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要完阴婚也可以,我也可以跟你走。”
“你小子他娘的脑子烧坏了是吧!赶紧给我滚回来!”
二舅见状气得就骂,要冲上来拉我,却被后头的大舅给一把抱住。
我回头朝二舅笑笑,见大舅朝我点点头,心底不由觉得安慰。
还是大舅聪明,明白我在想啥。
林村长对我看了半晌,忽然长舒一口恶气:“好,你小子还算有种,不像你们陈家别的那群背信弃义的人,不枉当年小七对你一往情深。既然你愿意跟咱回去完婚,那这件事就这么结了,你们几个,把他带回去。”
林村长话音刚落,立马有几个壮汉要过来绑人。
我一挥手:“慢,完婚可以,但有个条件。”
林村长瞪着我:“什么条件?”
我淡淡一笑:“你让我先见见七丫头,不管怎样,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让我见到,我自然是不会稀里糊涂娶个假货。”
听见我这话二舅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后头大笑,说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脑子,而后还冲着林村长嚷嚷,你有本事把尸骨拿出来呀。
他这话把林村长气得脸都黑了,要拿拿不出来,可不拿出来我又不跟他走,两边针锋相对了许久,这老头倒也固执,居然连说三个好字,领着他村里的人,宝贝也不挖了,连夜就去了凸洼子山,说掘地三尺都要把尸骨找出来。
他这一走,其余几个村互相看了看,该散的散了,该骂的骂着,却也没人再敢上来找事。
二舅给我一个熊抱:“你小子真是贼精,那老头没被你气死都谢天谢地了,这凸洼子山虽然不大,但至少能有个百里地,真要能翻出来尸骨,十年前也就翻出来了,哪会拖到现在都没个着落。”
我嘴角咧咧,却笑不出来。
想起七丫头笑嘻嘻的天真模样就有点彷徨,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落得尸骨无存,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见见她的尸骨,给她完个愿。
闹了一阵,咱村里的人也扛着扁担回来了,十来个大汉合力扛着树干一抬,就慢悠悠的把石壁沿着河道抬到了岸边,再由上面的人拿树皮编成的绳子把石壁捆住,慢慢拖到岸边,运回到了帐篷里头。
接下来的事情原本是该大舅做的,但他说,你好歹也是个读历史系的人,还在文物所工作了那么久,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操办。
我当时心里一喜,嘴角总算有点笑意了,想想我工作了那么久,还真没独自一人彻头彻尾考量过啥古物,就立马跃跃欲试起来。
大舅给我递来个布包。
布包里头要啥有啥,不管是羊毛刷子还是微工凿,又或是拓纸和狼笔……
我看着这堆玩意不由目瞪口呆,大舅却笑笑说这些东西都是姥爷留下的。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羊毛刷子,轻轻掸起壁画上头最表层的灰泥,紧张的差点汗珠子就滴了下去,隔了大概十来分钟,我终于把壁画上的第一个字给看了个真切,那是一个古怪的画符。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6和一个9,合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