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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太阳已经隐没在天际不见了,他们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老家。
“小少爷醒醒,我们到了哦。”夏晨勋在路上被马车一颠一颠的颠睡着了,灿夜俯下身拍拍他的背叫醒他。
范桃花跳下马车,望着前面的小村庄。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老家。成片延绵的田地,清新的泥土气息,背着柴火农具在路上走着的朴实农民,还有每家每户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
“小子,别傻着了,快进村吧。”牵着马走到范桃花身边,夏逸兴朝已独自走在前面的夏逸凡努努嘴。“这时候不会去,可是会被狼叼走的哦……”讲着连夏晨勋都不会上当的吓人的话,夏逸兴朝她调皮的一笑。
嗤,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范桃花咧嘴一笑,傻子。
夏逸凡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在村西最边上,虽然不方便,但胜在清静。当初被表舅赶出村子之后,这间屋子便也被他占为己有。直到几年后夏管家来把它要了回来,又重新扩建,成了现在这个大小适中的别院。又有地方官帮忙看着,那表舅几次前来都被狠狠打了一顿,便再也不敢来耍横了。
“是谁啊?”几人进门的时候,屋子里正有一个妇人在,听到动静便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
“张嫂子,是我们。”夏逸兴看着跑出来的妇人,露出笑涡。
“呀,是阿凡和阿兴呀,福伯也来了啊。快快快,快进来。”被唤作张嫂子的女人显然跟他们都是熟识的,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进门。
“张嫂子是凡少爷在村里找的帮忙照看这间屋子的人。”怕范桃花不知道,灿夜给她介绍。
不过范桃花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她已经被那一声“阿凡”和“阿兴”震惊了,死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样的称呼,哈哈,搞笑透了!
张嫂子是那天三人被赶走的时候唯一一个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待到夏府足够有实力要回房子的时候,夏逸凡就找了她帮忙照看着这间房子,因为避免麻烦没有告诉她真实的身份,所以她也只当几人是有点小钱的普通人家而已,称呼什么的,就像乡下人之间一样叫。
“还没吃饭吧,这样,我叫我家那口子把饭菜端过来,你们就将就着吃点吧。”想到几人路远迢迢而来定然饿了,张嫂子招呼。本来夏逸凡是让他们一家都搬到院里来的,不过张嫂子是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人,怎么都不愿意,好在两家离得近,走动也方便。
“嫂子,不用麻烦了……”
“张姨真好,晨勋好饿了呢!”夏逸凡刚说出拒绝的话,夏晨勋就捂着扁掉的肚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张大姐,一脸期待。赶了一天的路,他早就饿了,现在有现成的饭菜,他当然却之不恭了。
“好咧,晨勋饿了,那张姨这就去把饭菜端来。”笑着摸摸夏晨勋的头,张嫂子快步走出了房门。
唉,无奈地瞥了一眼满是自豪的夏晨勋,夏逸凡给凌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跟去帮忙。
“凡兄弟兴兄弟,这一路上辛苦了吧,来来来,快吃饭。”张嫂子的丈夫是个长相老实的农村汉子,黝黑的皮肤健壮的身材,笑起来朴实憨厚,是村里干农活的一把手。
“张大哥,真是麻烦你们了。”站起来接过男人手里的菜篮子,夏逸凡很不好意思。
“啊呀哥,张大哥又不是外人,你这么见外干嘛!”帮着把饭菜摆到桌上,夏逸兴皱皱眉头,真是的,吃饭才是要紧事,哪有把饭菜再丢出去的道理。
“兴兄弟说的对了,跟我客气啥。”笑着拍拍夏逸凡的肩膀,张大哥声音洪亮,“咱们仨好久没聚了,今天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张大哥还是饶了我们吧,比起喝酒,我和我哥哪能喝得过你啊。”领教过他在别人家喜宴上抱着酒坛子喝酒划拳的架势,夏逸兴可不敢跟他去拼酒。
“别听他的,他呀又是酒虫上来了,不喝得大醉才不会完。”张嫂子说完又瞪了张大哥一眼,“喝什么酒,别耽误了人家的事。”
没想到本来红光满面的张大哥听了老婆的训斥竟然立刻尴尬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看着这一幕,几人都不免笑了起来。
这张大哥看着是个当家的,却是惧内,可这,又何尝不是疼老婆的表现呢……想到这里,范桃花抬眼看了看夏逸凡,心里漫过一丝苦涩。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了心中所想,可是,却注定没有结局……即使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喜欢上他,不能喜欢上他,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颗心,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嫂子别说大哥了。这样吧,张大哥,咱们喝一个。”既然解不开,就让自己一醉吧,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位小兄弟叫什么,我似乎没见过啊。”听了范桃花突然说出这话,张大哥眼睛瞬时一亮。
“张大哥,这是家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理他。”夏逸兴对张大哥歉意的笑笑,回过头来给范桃花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哪会喝酒!
灿夜在旁边拉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劝她,“小涛你别开玩笑了,张大哥喝酒可是出了名的,村里就没人能够喝得过他。”就他那三杯就倒的酒量,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什么呀,我酒量可是很好的。”笑话,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啤酒可是拿来当饮料喝的,红酒也是每餐必备,酒量好的不得了,不过就是不知这古代的酒浓度太高还是自己水土不服,喝不了多少而已。
“小涛,别胡闹。”夏管家也看不下去了,面色不渝地训道。
“诶呀,难得小兄弟开口,你们就别帮着他推辞了。来来来小兄弟,咱们喝。”说着站起来给他斟了一大碗。既然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老婆大人又没说话,自己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机会。
“哥你倒是说话呀!”看着范桃花笑着接过张大哥手里的酒碗,夏逸兴急得死命拽夏逸凡的袖子。都这节骨眼上了,到底还在怄什么气!
然而夏逸凡拂掉夏逸兴的手,瞥一眼她,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没说话。既然她心里不痛快,醉一场也无妨。
“你们……”夏逸凡不做反应,范桃花又不管不顾的开始和张大哥拼酒,夏逸兴恨铁不成钢,索性也撒手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福伯,灿夜,嫂子,咱吃饭。”
整顿饭上,不绝于耳的只有范桃花和张大哥吆喝的声音,其他人都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将两人当作空气一般对待。
“呕……”趴在床上吐得一塌糊涂,范桃花只感觉到胃里火烧般的难受。
“都让你别喝别喝,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咬着牙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夏逸兴只觉得生气。
“好了阿兴,你现在骂他他也听不到。还是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山吗。”张嫂子顺着范桃花的背,催促几人去睡觉,张大贵这死人,干的都是什么事,看把人家灌的……
“嫂子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终于,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始终没说话的夏逸凡淡淡的开口。
“还是我留下来吧。”每次丈夫喝得酩酊大醉,都是自己照顾着他,已经有经验了。
“嫂子,咱们走吧,我哥说会看着他的那就让他留着呗,我看张大哥喝得也不少,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拉走床上坐着的张嫂子,夏逸兴回头假意的嘱咐了一声,“哥,那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啊。”好不容易自家大哥开了口,怎么能够再打扰他们。
“灿夜,今天我不回房了,你陪晨勋睡吧。”
“哦,凡少爷,那我也走了啊。”折腾了一天,夏晨勋早就呼呼大睡了,他也上下眼皮打架哈欠连天,就等着他的一句话呢。
看着灿夜走出门,把门关上,夏逸凡回头,看着床上脸颊绯红的范桃花,叹口气,卷起袖子搓了一块湿毛巾,坐到床边上轻轻擦拭着她的脸。看到她难受地呕吐,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抽一抽地疼着。
“呜……夏逸凡,坏人……”感觉到脸上冰凉的温度,范桃花皱着眉头嘟囔几声。
坏人……是啊,自己是坏人,坏到没有听逸兴的话阻止你喝下去,让你这么难受。听到范桃花的呓语,夏逸凡自嘲一笑,不自觉地伸出手抚着她的眉头。小桃,我们和解吧,好不好……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收回手,替她掖好棉被,站起来。“好好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轻轻关上门,屋里只剩下一室静谧。柔和的月光洒进窗来,照着床上的睡颜。范桃花紧闭着双眼,眼角,滑落一滴泪。“我喜欢你,夏逸凡……”极浅极浅的一句话,仿若只是一声叹息。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写这样一本小说,不该以他们为原型,或者,不该让他们那样在一起……其实,最不该的也许是自己,不该陷进去,不该让自己,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