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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候府前面的正厅里,此时坐了安国候苏鹏,还有苏老夫人,以及西府大老爷,大夫人还有苏滢雪等人,苏绾也坐在下首的位置上,静静的望着眼面前的一切,府内的客人全数被送走了。
安国候苏鹏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虽说客人送走了,但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只怕很快便会传遍了京城,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今日他安国候府可算在众人面前长了脸了,办个宴席竟然能死了两个人。
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贼人在府内,还有他的女儿苏瑶也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了,难道苏瑶是被贼人杀死的,若她不是被贼人杀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
安国候想到这些,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一抬首看到大厅下首,苏绾明媚俏丽的笑脸,安国候脸色不由得有些冷,今日发生的种种,都和这个女儿有关,她也是个惹人嫌的。
安国候冷下脸望着苏绾:“苏绾,今日的种种,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苏绾眸色微暗,唇角勾出冷讽的笑,抬眸望向安国候:“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若是容不下我,大可以放我出去自立门户,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得很慈爱,背后又是一套,有意思吗?”
她说完便自起身:“当然现在我也可以走。”
苏老夫人立刻瞪了安国候苏鹏一眼:“你怪她做什么,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个女人整出来的事情,苏绾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她能做什么事。”
总之老夫人是不相信今儿个发生这些事情和苏绾有什么关系的。
安国候望了望苏绾叹口气:“苏绾,你别忘了,这苏家也是你的家,若是苏家被人笑话,你也落不得好不是吗?”
苏绾冷笑望着安国候:“我好不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谁也别来惹我,惹我我就不会给谁好脸色,就像之前,那苏瑶并不是我杀死的,莫名其妙的栽脏到我的头上,我能容她们这样做吗,其实我倒真想把这事闹大,闹到刑部去,让刑部去查,看看究竟是谁杀了苏瑶的。”
苏绾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气得苏鹏脸都青了,这个孽女。
若不是她,郡主和明轩又何至于被罚。
安国候虽然罚了安国候夫人和苏明轩,不过倒底是心疼的,苏绾在他的心里,可比不上那两个人的份量,虽说当时他生气火大罚了她们,可现在却又有些后悔了,必竟一个是扶持他的夫人,一个是他疼爱的儿子。
可是罚也罚了,他现在只能心中郁结。
大厅下首,西府的大老爷苏清也觉得苏绾有些不像话,忍不住蹙眉开口:“苏绾,你这像什么话,什么叫把事情闹大了,这事关系到整个安国候府,若是闹大了,只会丢苏家的脸面罢了。”
大老爷也是朝中的官员,虽说没有苏鹏的官大,可是身为侍郎,也是不小的官职,自然不希望东府的这些事牵扯到他,可现在他们同根连连枝,这边若是出什么事,他们那边一样受牵连。
苏绾望向大老爷苏清,忽地笑起来:“大伯父,若是你们真关心安国候府,就该好好查查今儿个的事情,不要两眼一抹黑,然后逮谁咬谁,我可不会容许谁咬到我头上。”
苏绾说完便欲转身离开,身后的苏鹏听着苏绾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忍不住喝道;“你站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绾停住了脚步,望向苏鹏,笑眯眯的说道:“那贼人死在了落梅阁,爹爹以为那真是贼人吗?还有是谁杀了苏瑶,真是那贼人吗?对了,我听惠王殿下的手下说过,这候府有很厉害的高手隐着,那是爹爹的人吗?”
苏绾说完后转身便走,纤细的身影显得很单薄,但却很倔傲。
不要怪她不告诉苏鹏,广阳郡主有些古怪,手里莫名其妙的有暗卫,还有今日苏瑶之死,究竟是谁杀了苏瑶,难道真是贼人吗?不,那贼人只不过是虞歌使人假扮的,就为了引人前往落梅阁,从而发现那死去的暗卫和襄王殿下的事情,可是现在安国候夫人却把那暗卫说成是贼人,还说苏瑶是贼人所杀,她却是知道苏瑶绝不是什么贼人所杀的。
那么苏瑶是谁杀的显而易见,但是安国候夫人一直以来对苏瑶母女二人挺好的,若是想对她们不好,早就收拾她们了,不会等到今天,那么今日苏瑶被杀,说不定是苏瑶发现了安国候夫人什么大秘密。
有些时候,听到或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总会被灭口。
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安全呢。
苏绾领着云萝和聂梨两个一路出正厅,身后的正厅里,苏老夫人和苏鹏还有苏清开始商量查今天的事情,不过苏绾觉得他们查不出什么来的。
当然这事不干她的事情,苏府的事情都和她没关系,只要不来招惹她,她懒得管他们任何事情。
苏绾正想着,身后忽地响起脚步声,有人飞快的奔了出来,在身后叫了起来。
“苏绾。”
苏绾停住脚步,回首看到叫住她的竟然是西府的大小姐苏滢雪。
苏滢雪现在整个人很沉默,再没有从前的明朗,相反的透着一股阴气沉沉的气息,一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子阴森,让人看得心慌慌的。
苏绾并不说话,她与这个女人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因为现在她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也不会是,现在这女人看着她,似乎透着一股子恨意,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要恨她。
苏绾不说话,苏滢雪终于耐不住而开口了:“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了?”
她一开口,苏绾蓦的便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忍不住挑高了眉:“苏滢雪,你这是典型的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节奏,我想告诉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若是我在意你,你的话我自然会听,若是我不在意你了,你的话算什么。”
苏绾话落,对面的苏滢雪脸色一下子青了,还带着一丝儿狼狈,似乎她的心思,被苏绾一下子击中了,而且苏绾的话让她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恨意,她明明答应她的,不和那个男人说话,不和他接触,可是现在呢,她竟然要违背许诺过她的诺言。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那个男人接触,你要和他说话。”
她说完忽地冷笑起来:“她们都说我花痴,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你也是花痴,还是躲不过他的魅力。”
苏绾幽幽冷笑:“我花痴不花痴是我的事情,而且我做事从来不怕别人笑话,你让她们来笑话我好了,我不怕啊。”
她说完转身便走,身后的苏滢雪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手里的浮木一般,紧走几步尖叫起来:“苏绾,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忘了我从前是如何待你的。”
苏绾唇角勾出似笑非笑,转身慢慢的望着苏滢雪,说实在的过去的时间,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感动苏滢雪对她的付出的,她甚至于想好了,以后要和她好好的相处。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使得她想明白了,她之于苏滢雪,只不过是可怜的小猫小狗一般,她只是可怜她罢了,偶尔想到她了,便带来几块点心哄哄她,逗逗她,从中寻找到那些优越感,若是她真的曾经喜欢过她,就不至于如此憎恨她。
现在她之所以恨她,也只不过因为她曾是个傻子,却活得比她好罢了。
苏绾唇角勾出冷笑:“忘恩负义,苏滢雪你真的有恩于我吗?如若你真的有恩于我,为什么我还会过得那么的苦不堪言,为什么人人可以欺负我,我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而你却从我的身上得到了两个字,善良。”
苏绾呵呵轻笑,又接着说道:“这府内的人谁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别人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而你呢,人人都说你善良大方,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如若真是这样,完全有一百种办法,帮她摆脱困境啊,可是到头来前身还是死了,所以她真的于前身有恩吗?
苏绾笑着转身离开,理也不理身后的女人。
而身后的女人被她的话打击得体无完肤,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一动不动的死死的瞪着她的背影,那眼神燃烧着火焰,似乎快要喷出火来了。
苏绾和云萝还有聂梨离开后,云萝忍不住小声的嘀咕。
“小姐,滢雪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啊,像要吃人似的,她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这样恨小姐,还有她为什么不让小姐和靖王世子说话。”
云萝满脸的不解,苏绾挑眉:“她们这样的人,总是认为自己是天生的天之骄女,等到发现曾经不堪的我,慢慢的不比她们差的时候,她们便嫉妒厌恶,总觉得我这样的存在污辱了她们的地位。”
这样的人可不止一个苏滢雪,那些贵女中可有不少这样的人呢。
苏绾冷笑,然后领着云萝和聂梨一路离开安国候府的正厅,回听竹轩而去。
这热闹了大半天,她也累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这时候,苏绾一点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暗处有一双嗜冷阴沉的瞳眸紧盯着苏滢雪,幽幽冷笑慢慢的晕开,直到苏滢雪受不了那股寒气转身离开,暗处的那道视线才收了回来。
萧煌周身拢着冷魅嗜寒的气息,本来他来找苏绾,是打算看看苏家的人会不会难为苏绾的,没想到却正好听到苏滢雪和苏绾的话。
萧煌一听到那话,脸色便难看了,苏滢雪,这个贱人竟然胆敢背后这样做,上次她栽脏苏绾是那个刺客的时候,他便打算出手教训她的,不过因着她还有些用处,所以没有动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不安份,在这里蹦哒,既然她想找死,那他便成全她好了。
萧煌领着人迅速的离开,反正苏家的人也没有为难苏绾,他何必再留下。
安国候府云澜院内,此时无比的热闹,候夫人江寒烟所住的正屋里,此时响起劈咧哗啦的响声,江寒烟整个人像疯了似的狂砸房间里的东西,她身侧立着的应妈妈游妈妈还有苏明月三人皆一脸惊惧,不过三个人仍然没有忘记劝江寒烟。
“夫人,你别气了,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是啊,不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贱人吗,以往夫人是小瞧了她,若是夫人认真起来对付她,我想定然轻轻松松的便弄死她。”
说话的人乃是游妈妈,游妈妈上次挨了打后,心中一直记恨着苏绾,虽然心中有些忌惮那个女人,但是看到夫人竟然如此难过,她们心里自然不好受。
游妈妈和应妈妈相视一眼后,下定了决心,以后她们一定帮助夫人对付那个小贱人,即便她有些能力又怎么样,她们也不差啊,从前她们可是宫里的老人,怎么就对付不了一个小黄毛丫头呢。
苏明月看自个的母亲如此的愤怒,既生气又心疼,生气母亲竟然也没有算计得了苏绾,心疼母亲这样难过。
“娘,你不要生气了,我们一定能收拾得了苏绾,我就不相信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会收拾不了她一个,只不过以往我们都太轻视她了,现在我们知道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了,以后一定会找到办法收拾她的。”
江寒烟听着身边的劝,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掉首望向身边劝自己的三个人:“你们以为我生气是因为那小贱人吗?不是,是因为候爷,这么多年来我尽心尽力的扶持他,帮扶他,可是到头来,他竟然如此待我,我当初怎么会看中他这样一个人,我真是瞎了眼了。”
江寒烟气得再次的哭了起来。
当初她嫁给苏鹏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同知罢了,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了,她相中他的原因是看到了他眼里的野心,所以她选择他为她的男人,并扶助他一路高升,一步步的攀登上如今的高位,现在的他不但成了安国候府的候爷,还成了皇帝面前的宠臣,这其中有多少都是她替他铺的路啊,可是到头来怎么样,他竟然为了外人,而下令惩罚她。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待她,江寒烟陡的站起身,狠狠的说道:“我不甘心,我要进宫,我要进宫面见太后,难不成他们真以为我是这么好欺负的,竟然就这样剥夺了我的掌家权,想都不要想。”
江寒烟说完望向身侧的苏明月,狠声说道:“明月,陪娘一起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苏明月迟疑了一下,眼下爹爹禁了娘亲的足,让她待在玉澜院内静养,可是娘亲却要进宫面见太后,如若她进宫面见太后,告爹爹一状,只怕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越会的僵硬。
身为他们的女儿,苏明月不希望自个的爹爹和娘亲闹得这样僵,他们从前多么的恩爱,相敬如宾,而现在却这样怒目相向,苏明月想到这个忍不住落泪,她还是喜欢从前那个相敬相爱的爹爹和娘亲,还是喜欢她们一家人亲亲密密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都被苏绾给毁了,自从那一次寿宴过后,她就变了个样,也许那时候她就变好了,只是一直隐藏着不动,就为了报复她们所有人。
苏明月一边想一边望向广阳郡主说道:“娘亲,若是你进宫,只怕爹爹他一一一。”
苏明月的话没有说到底,江寒烟傲然的昂起头,无比憎恶的说道:“既然他不顾念我们夫妻之间的情份,为了一些外人置我于这种地步,我还要顾虑他吗,他想得也太美了。”
江寒烟虽是文信候府的小姐,可是因为她娘临死把她托付给了太后,所以她的日子一直很好过。只除了最早先的时候,太后还不是太后,只是宫里的一个后妃,没办法接江寒烟进宫,那时候,她倒也吃了不少的苦,后来皇帝登基,太后娘娘进了永寿宫,便把江寒烟接进了宫,从那时候开始,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谁人也不敢得罪江寒烟,她虽不是公主,可也胜似公主。
明明只是文信候府的嫡女,可是太后偏让皇上下旨赐封她为广阳郡主。
后来她用计嫁给了安国候苏鹏,苏鹏早些年把她当成心尖上的宝贝,捧在手掌心里都怕化了,她什么时候吃过今日这般亏,所在今日安国候当众夺了她的掌家权,这是狠狠的打她的脸子,无论如何江寒烟都觉得受不了。
房间里,苏明月还想说什么,可惜江寒烟是铁了心的要进宫去见太后,向太后告一状。
苏明月没办法,只得吩咐应妈妈游妈妈赶紧的收拾东西准备进宫。
很快安国候夫人江寒烟领着苏明月进宫去了。
安国候府内,安国候苏鹏和苏老夫人等人还在商量着查府内今日的事情,首先要查清楚那黑衣人究竟是谁,然后还要查苏瑶是谁杀的,苏绾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正在正厅里商量这件事,门外便有人进来禀报,说候夫人进宫去了。
苏老夫人当场便冷笑起来,望着安国候苏鹏。
“鹏儿啊,你这媳妇可真金贵啊,这派头可不比当朝的公主差啊,不,比公主还要高贵,就是当朝的公主都比不了她,对了,当朝长公主洵德公主自从远嫁到邯临城后,一直没有回过京城,难道公主就没有委屈吗,可是你看长公主从来没有回京诉过苦,可你这媳妇呢,受一丁点大的委屈,便进宫去告状去了。”
苏老夫人越发的不喜这个媳妇,有什么可委屈的,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身为安国候府女主人难究其责,即便她进宫告状又怎么样,太后娘娘难道不讲理吗,从前她不出声,是因为没有找到她的把柄,现在她有她的把柄,难道还怕太后不成,太后也不能不讲道理。
安国候苏鹏此时的脸色别提多阴沉了,他本来之前罚了江寒烟进玉澜院静养,已有些后悔了,心里正想着过几日便找个籍口让她出来,再重新过问家事,没想到自己这劲还没有过来呢,这女人竟然直接进宫告状了。
好,他倒要看看太后娘娘会如何为她撑腰。
这一回安国候苏鹏算是冷了心,满脸的冷霜,直接的朝着下首的人摆手:“算了,不用理她,她爱进宫告状就进宫告状吧,回头太后问起来,我自会把今日发生的种种禀报于太后的。”
苏老夫人望了苏鹏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鹏儿啊,你身为候府的候爷,以后一定要把家风整起来,咱好歹是个爷们是不是,你说若是你连一个女人都整治不了,何至于整治国家啊,这事就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也会有微词的。”
这一回安国候把自个母亲的话听了进去:“是,母亲。”
这里发生的事情,苏绾并不知道,她一回到听竹轩便回房间去休息了。
只是傍晚的时候,永寿宫来人要接她进宫,她才知道安国候夫人进宫去找太后告状了。
房间里,云萝的小脸上满是担心,紧张的望着苏绾:“小姐,你说太后娘娘会不会惩罚你啊,必竟夫人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我听说夫人的娘和太后娘娘是闺中密友,太后对夫人可是极好的,她这一回进宫去告状,太后娘娘只怕会为难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云萝越想越愁,虽说小姐挺聪明的,可是小姐现在面对的可是当朝太后娘娘啊,那是皇帝的娘。
所以太后一怒,小姐定然要倒霉啊。
苏绾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不过却没有云萝的焦虑,满脸的坦然:“太后能坐上太后之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糊弄的,她接我进宫,也许就是问问情况,再怎么说之前我还救治了她呢,若是她真的下旨惩罚我,她就不怕天下的百姓嘲讽吗?”
虽然苏绾这样说,可是云萝还是忍不住担心:“可是小姐,夫人倒底是太后身边长大的,肯定是有感情的,太后肯定是护着她的,奴婢真的害怕你吃亏,若是这一次太后为难你,谁能护得了你。”
说到最后,云萝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苏绾看她这样,只怕是没办法带她进宫的,所以挑高了眉说道:“云萝,你别进宫了,留在府中吧。”
“可是只有聂梨姐姐一个人跟着你,我不放心。”
云萝既害怕又担心,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手下的动作倒是没有停,很快替苏绾穿戴整齐,三个人出了房间往外走去。
不过她们刚出了听竹轩,便听到门外的青石通道上响起脚步声,这一次来的人乃是安国候府的安国候苏鹏。
苏鹏领着人赶了过来,他之所以过来是害怕苏绾在宫中再惹出祸事来,苏鹏倒不是有多关心苏绾,对于自家的这些女儿,苏鹏最喜欢的还是苏明月,必竟从小疼爱着长大的,至于苏绾苏瑶这些庶女,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今晚太后接苏绾进宫,若是苏绾再惹出什么事来,很可能会影响到安国候府,影响到他,所以他才会巴巴的过来的。
“苏绾,太后接你进宫,你要小心点。”
苏绾唇角勾着似笑非笑,望着安国候:“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担心自个儿。”
苏绾一点面子也不给,安国候眸色暗了,盯着这个女儿,怎么发现这丫头好了后,有些无法掌控的感觉,而且性子也是阴晴不定的。
不过安国候不否认,这个丫头十分的聪明,比起明月来一点不差,若是她听他的话,说不定还能为他带来好处,可是关键这丫头似乎根本不买他的帐。
安国候想到这个,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望着苏绾冷哼道。
“难道你和候府不是一体的吗?苏绾你要记着,若是我安国候府有什么事,你一样躲不过,你和苏家是一体的。”
安国候说完苏绾点头:“我知道啊。”
她知道这个理,所以她才没有算计安国候府内的人,而仅仅是算计了广阳郡主和她的一双儿女。
苏鹏听了她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直觉上相信她的话,只要她有这层认知,定然不会给他惹出什么事来的。
苏绾却不再理会他,一路离开听竹轩往府外走去,不过苏绾走出去几大步后,忽地掉首回望向安国候,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我不惹祸,不代表别人不惹祸,信不信安国候府内自有惹祸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眉眼俏丽动人,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看得苏鹏怔怔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到反应过来,苏绾已经走了,苏鹏努力的想着,苏绾这是像谁呢,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的娘亲。
她娘清丽出尘,仿若出水的芙蓉花似的,而她却有很多种的面貌,娴雅的时候就像一幅画,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散发着清新气息的山泉,可若是怒起来的时候,又像带刺的蔷薇,世上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多的面貌呢。
但无疑的不管哪一种面貌都是十分吸引人的,要不然宁王惠王靖王世子等人也不会被她吸引了。
苏绾不理会身后的安国候,带着聂梨一路进宫去了。
永寿宫里,此时灯火辉煌,大殿上首歪靠着太后娘娘,太后的神色比起从前舒展得多,整个人很有精神气,完全不复从前的没精打彩,而她之所以好,完全是因为苏绾的原因,正因着这一层事,所以安国候夫人进宫向太后告状后,太后并没有雷霆震怒。
人家刚救了她,她能转眼便收拾人家吗,再说一个,她的身子还指着苏绾调理呢,所以她自然不会如了安国候夫人的意,打杀苏绾。
何况她也打压不着,苏绾刚被皇上赐封为清灵县主,这前脚刚赐封为县主,后脚她便打压她,分明是不给皇上脸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这样做。
大殿一侧,安国候夫人还在哭,她身侧苏明月在劝着,可惜并没有阻止得了她。
她从下午进宫便哭到了现在,太后心里有些厌烦了,这么多年她待江寒烟不薄,她怎么就不心疼点她呢,她这病了多久了,身子刚好点,她就这么折腾她,这是想折腾死她吗?
太后心里不高兴,当然脸上也没有显出来,只耐住心听着江寒烟诉苦,不过神色却有些飘移。
太后身侧的贴身嬷嬷不时的蹙眉,郡主是气糊涂了不成,跑到太后身边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太后又不真的是你的娘,如何能包容你这样哭哭闹闹的。
若是往常安国候夫人是不会如此失态的,可今儿个她实在是太委屈了,这么多年的尽心尽力,最后得到了什么,竟然一眨眼便被夺了掌家权。
她想想便觉得心寒,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而她从小又没有个亲娘,能诉苦的只有太后。
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包容她,有时候她都忘了太后根本不是她的娘。
安国候夫人还在哽咽:“太后娘娘,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尽心尽力的扶持着他,现在他功成名就了,就百般的嫌弃我,当众夺了我的掌家权,这让我以后在盛京的社交圈里如何立足,人家会如何想我。”
一想到这个,安国候夫人越发的伤心,眼泪哗哗流。
太后眉紧紧的蹙起来,抬手轻揉自己的脑门,慢吞吞的说道:“这候爷也是的,怎么能这么干呢,你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的侍候他,怎么能这么下你的脸子呢?”
对于安国候苏鹏所做的事情,太后也有些恼,女人同情女人,看到安国候夫人,太后便想到了自个儿,女人为了男人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的,可是男人呢,到头来一个不好,便对着女人使脸色,动不动就打压女人,他们怎么不想想,若没有她们这些女人,他们男人又能成得了什么事。
安国候夫人听到太后顺着她的话说,自然宽心了一些,然后又说道:“你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是苏绾那个小贱人使的诡计,她不但害我的轩儿,还害月儿,最后还想害我?”
此时在太后面前,安国候夫人完全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连苏明月也不时的陪着自个的娘亲落泪,本来就长得美艳的人,再加上泪花点点,真正是我见欲怜的一朵小白莲。
可惜太后压根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她才不相信苏绾一个小姑娘家的有那么大的能力。
她又不是没见过苏绾,分明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即便很精明,也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这么些年,安国候府的事情,太后不是不知道,她就是想不透一点,这江寒烟为什么处处针对苏绾,她身为候府夫人,何至于处处针对一个小姑娘,当年明明是她夺了人家小姑娘娘亲的嫡妻之位,害得小姑娘成了庶女,后来也不待见人家,这是何苦来哉。
太后望向安国候夫人说道:“寒烟啊,你说你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你一个候府的夫人,你该操心候府内的大事,不要净顾着和小姑娘勾心斗角的,这事传出去是你没脸,不是她。何况苏绾那个小姑娘我是看到的,娇娇弱弱的像一朵娇花,哪里来你说的那些事啊,你想太多了吧。”
安国候夫人一听太后的话,哭声又大了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太后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因为苏绾苏小贱人看上去就是个没有危害性的小娇花,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危险来,可是她却知道,那个女人阴毒得很,她的内心和外貌正好成反比了。
安国候夫人还想再说,苏明月却已看出太后是不大想理会这事的,而且太后也有些厌烦她娘了,就是她都听烦了,一进宫也不好好和太后娘娘说话,净顾着哭,哭什么哭啊,人家可是太后,又不是她的外祖母。
苏明月想着伸手扯着自已娘亲的衣袖,安国候夫人抬首,便看到自已的女儿朝着她挤眼睛。
安国候夫人抽泣着微侧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太后不是她的娘,她这样哭了半天,太后一定心烦了,所以她若再哭,没脸的人就是她了,而不是苏绾。
安国候夫人想到这个,不禁有些心凉,她在太后身边长大,现在被人欺负,太后也不说帮助她,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虽然心里不甘心,但安国候夫人还是收敛了泪水,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殿外有太监奔了进来,飞快跪下禀报:“禀太后娘娘,清灵县主进宫来了。”
太后一听立马松了一口气,清灵县主来得太好了,真是解脱她了啊。
一侧的安国候夫人自然看到太后娘娘的神色了,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一时一句话没有说,苏明月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母女二人本来是进宫告状的,结果却遭了太后的嫌,如何甘心。
本来她们是想借太后的手惩罚苏小贱人的,可是现在太后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要惩罚人的样子啊。
两个人正想着,大殿外面苏绾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下,娇娇柔柔的一团,当真是一点危害都没有,太后一看到便叹气了。
这么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怎么就被江寒烟说成狂蛇猛兽了,她看不出来啊,她在宫中也待了很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愣是没看出来这小姑娘有多大的危害,虽说可能有些小聪明,可也不至于让江寒烟吃亏成那样,所以想来是江寒烟夸大其词了。
大殿下首,苏绾不卑不亢的向太后施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看苏绾规规矩矩的样子,很是满意:“嗯,起来吧。”
苏绾温声谢恩:“谢太后娘娘。”
她谢完恩后规矩的起身,走到一侧对着安国候夫人施礼:“绾绾见过母亲和二妹妹。”
安国候夫人和苏明月二人一脸活见鬼的样子,这女人什么时候叫过她们一声母亲,一声妹妹啊,她这分明是演戏,而且还演得这么的像。
安国候夫人控制不住的发火:“苏绾,你不要装了,今日在安国候府内你不但毁掉了轩儿的名声,还意图毁掉月儿的名声。”
事实上月儿的名声也被苏绾毁掉了,安国候夫人只要一想到自个的女儿好像个荡妇似的缠在杜云身上,她便头疼欲裂,恨不得撕了苏绾。
可惜安国候夫人的怒意没有使苏绾原形毕露,倒是把苏绾吓了一跳似的,她立马脸色微白的往后一退,伤心的说道。
“母亲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所以平常我尽量不出现在母亲的面前,今日若不是母亲命了应妈妈到听竹轩叫我,我是不打算出现的,没想到我出现后,母亲竟然说我意图毁掉明轩的名声和二妹妹的名声,我有什么能力做这些。”
苏绾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低沉,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姑娘,太后眼角跳了跳,不满的望向一侧的安国候夫人,可惜安国候夫人根本没发现,还在哪里怒吼:“苏绾,你再装,再装,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脸。”
苏绾抬眸,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一丝雾气儿,整个人透着一股娇嫩不堪一击的柔软:“既然母亲不喜欢我,那我以后不出现在母亲面前就是了,若是母亲真的那么讨厌我,那我就自请出府。”
苏绾说完掉首望向大殿上首的太后,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倔傲的说道:“臣女请太后娘娘下旨,准许臣女自行出府。”
苏绾说完后,满脸傲气的说道:“我知道我是安国候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不是盛京城内的那些名门贵女,所以大家不喜欢,不容许我融入她们的圈子,认为我的存在沾辱了她们高贵的血统,但是我有我的骄傲,谁又能肯定我日后就不如别人呢。”
大殿上,苏绾一脸的傲气凌然,苏明月看到她这样,不由得冷笑:“哼,苏绾,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如此的大言不惭,还日后不会不如别人,你就做梦吧,庶女永远是庶女,永远比不上嫡女高贵的血统。”
苏明月的话一落,大殿内冷气陡的弥漫开来,安国候夫人脸色一僵,飞快的拉着苏明月跪了下来。
苏绾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讥讽的望着苏明月,她之所以先前做了那么多的前戏,无非就是为了引出苏明月这句话,苏明月恐怕不知道,太后其实也不是嫡出的,威远候府当年没有嫡出的姑娘,最后选了一个最出色的庶出女儿过继到夫人的名下,后来这庶女进宫了,成了当朝太后,因为年份太远了,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太后根本不是威远候府嫡出的小姐,苏绾之前说的话,可算是说到太后的心里去了,太后当年身为庶女,后来进了宫,想必受了很多的气,谁人又想到她最后竟然成了当朝太后呢。
可惜苏明月却不知道,偏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可就惹了太后的大忌,苏绾知道,以后她们母女,就算再怎么做低伏小,太后心里也多了裂横,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大殿上首的位置上,太后脸色难看的望着苏明月母女二人,眼中隐有火焰喷发。
苏明月呆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侧的安国候夫人不安的请罪:“太后娘娘恕罪,明月她口无遮拦,是妾身管教无方,以后妾身定然好好的管教她。”
太后脸色阴沉,瞳眸折射出寒凛的冷芒,满脸的似笑非笑:“好一个高贵的血统,你当真以为你的血统多高贵吗?”
太后大发雷霆震怒,苏明月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忍不住发抖,她实在想不明白,不是该苏绾倒霉吗,怎么最后却是她倒霉了,她们是进宫来告状的,太后不是应该护着她们吗,怎么最后反倒是她倒霉了。
“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此时别提多生气了,阴沉沉的冷讽:“当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哀家倒要看看你日后会有什么大的造化。”
她说完看也不看苏明月,而是望向了安国候夫人江寒烟:“江寒烟,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还处处说别人算计你们,害你们,你看看你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如此的品性不端,回去给哀家好好的管教着,若是日后再如此言行无状,就送进宫来,哀家替你管教着。”
这一次苏明月连唇都白了,若是太后真的让她进宫,肯定把她扔给宫中的那些管教嬷嬷,那她可有得苦头吃了。
可是直到现在苏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后,她不就是呵责了苏小贱人一顿吗,太后生什么气。
苏明月一个字也不敢说,微抬首,却看到不远处的苏绾,眸光清亮,唇角勾着似笑非笑,分明是在嘲讽她。
苏明月一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忍不住发火的指着苏绾大叫:“苏绾,是你设计我的是不是?是你,一定是你。”
安国候夫人忍不住狠瞪了女儿一眼。
苏绾则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上首的太后,太后看着这一切,直接呵呵冷笑了:“江寒烟,你这女儿怕是脑子都有问题了。”
人家什么都没有做,竟然说人家设计她,她们母女二人早先进宫哭诉什么算计,谋算,看来都是她们自个臆想出来的。
太后望了安国候夫人母女一眼,最后厌烦的挥手:“好了,你们出宫去吧,这么点事情也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安国候夫人身子一软,只觉得周身冒冷汗,她今儿个进宫,本来是找太后当倚仗的,可是现在看太后的样子,似乎是直接的不想插手了,而她之前不管候爷的命令,直接的进宫,把候爷也得罪了,她现在是把自己给搞得进退无路了啊。
安国候夫人此时真正是心中恨极了,可是她恨来恨去,最后全恨到了苏绾的身上。
而太后已经不在看她们母女二人,一径的望向苏绾说道:“清灵县主,你是皇上下旨赐封的县主,以后好好的待在安国候府吧,不要动不动说什么出府自立门户,一个小姑娘家的自请出什么府啊。”
“是,太后娘娘。”
苏绾温柔的点头,太后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挥了挥手便欲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她下午一直到现在都乏了。
不过苏绾等人还没有告退,殿外又有太监进来禀报:“禀太后娘娘,惠王殿下进宫来了。”
“惠王这时候进宫来做什么?”
太后精神有些不济,不太乐意见惠王萧擎。
不过大殿下首的太监有些激动,飞快的禀报道:“禀太后娘娘,惠王殿下的腿好了,殿下说他第一时间想到太后娘娘,便进宫来向太后娘娘请安,让太后娘娘分担些喜悦。”
这下太后来了精神,盯着下面的太监,沉声开口:“你说惠王殿下的腿好了。”
“是的,奴才亲眼看到殿下是走过来的,”小太监高兴的笑道。
惠王殿下从前是太子,后来因为断腿自请废太子身份,可是现在惠王殿下的腿好了,他说不定又可以恢复太子身份了,所以小太监自然要捧着些他。
太后眼神深邃了,惠王萧擎最近一直往她的永寿宫跑,先前又是替威远候夫人请医,又是替她请医,惠王殿下什么意思,她是知道的,主要是想拉拢她和威远候府。
本来他腿断了,她倒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现在惠王腿好了,这倒让她不得不多想了,眼下袁家没有任何皇子傍身,她们总要选一个皇子站队。皇帝身边的几个皇子,她看来看去,惠王萧擎倒是最出色的一个,虽然宁王萧烨也不错,可是宁王并没有意向拉拢威远候府,那么她们何必凑到宁王府的一边呢。
太后如此一想,脸上神色略有些激动,立刻挥手示意下面的太监:“去,立刻宣惠王殿下进殿。”
“是,太后娘娘。”
太监奔了出去,大殿内,苏绾满脸高兴,萧擎的腿好了吗?先前她还没有听到他说呢,上一次替他开汤药的时候还没有听到他说呢,没想到现在竟然好了,他这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吗?
苏绾掉首望向大殿门口,只见大殿门前,走进来一道欣长俊雅的身影,身着一袭玄色的锦衣,腰束同色系的金纹图案腰带,垂吊着一枚白色玉佩,整个人说不出的华贵大气,身为一国储君曾有的风华一览无遗。
此刻的他不复从前的落魄不自信,周身上下尽数散发着从容和自信,浅浅盈盈的从殿下走了进来。
大殿瞬间明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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