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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赵凯对于郭文通此计颇为赞赏,不过凡事总是有备无患,眼下胡人大军仍有二十余万,而且各种攻城器械都已经打造完毕,晋阳城纵然是城高墙厚,同样需要谨慎对待。
虽然赵凯在众将面前一直都是胸有成竹,不过自己心中却是极为清楚,如果此番北线战事得胜,等自己回到长安城之后在朝廷中的威望自然大增,如果自己此战失败,遑论皇帝赵勋会不会责罚自己,只怕太子赵毅的落井下石自己都未必抵挡的住。
此时众人皆已散去,只有赵凯自己仍在房中深思。
不过就在赵凯继续思索此番战事时候,却忽然发现王志远又去而复返。看到王志远又回来了,赵凯疑惑道:“志远还有何事?”
“殿下,下官方才思虑一番之后,觉得郭兄的计策可以稍作改进。”
“哦?不知志远准备如何改进?方才大家皆在时候为何不说?”
“回殿下,下官倒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方才出去之后才忽然想起。”顿了顿,王志远同样指着墙上地图开口道:“殿下且看,这里是原平县,此地乃是雁门关胡人南下的必经之路,下官久在雁门戍边,对于此地的地形倒是颇为了解。本来郭兄的计策确实不错,不过下官仔细思虑一番之后,还是觉得郭兄的计策有些想当然了,而且...。”
看到王志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赵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王志远倒是个忠厚人物,想必是方才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去反驳郭文通,所以这才等到众人走后单独来跟自己说。
想到此处,赵凯开口道:“但说无妨,此战关乎北线战事大局,任何疏忽都有可能致命,既然你觉得此计尚有改进的地方,直言不讳即可。”
“谢殿下,本来郭兄之计策是在原平县一带挖掘沟渠,然后将黄河水引过来,不过下官觉得,第一想要动用大量的兵力挖掘沟渠,胡人必然有所察觉,而且胡人之中同样不乏一些熟悉地形的汉人投靠,所以未必就不能识破我们的迷惑之计。第二就是,河水虽然是从晋阳城西流过,不过那也只是临近晋阳城而已,如果两路胡人大军会师之后却从雁门关一线南下,这条线路距离河水可就太远了,所以想要将河水引过来,恐怕未必轻易就能完工啊。”
王志远这么一分析,赵凯同样反应过来。格鲁在偏关折损了数万大军,此番肯定不敢再独自南下,必然会去雁门关与巴托的二十万大军会师,如此一来确实极有可能从雁门关一带南下,如此一来河水确实距离此处过远了。
“那依你之间,此计却该如何改进?”王志远这番说法并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按照战局的发展推断,确实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赵凯听完之后面色沉重的开口道。
“殿下,原平县在晋阳城和雁门关中间的位置,无论如何雁门关的胡人如果想要南下,必然会从此地经过。而原平县境内有一条大河,名曰滹沱河,此河自西向东一直流到冀州境内,然后从冀州方面汇流入海。平日里此河倒也颇为平静,不过一旦到了雨水较多的季节,同样水势滔滔会形成洪水。眼下虽然已经是秋深天气,河水较为平缓,不过我们却可以在上游先筑起一道水坝,然后等到胡人大军从滹沱河过河之时再将水坝挖开,如此一来同样可以达到之前的目的。”
此前赵凯前往雁门关探查地形之时,也曾经从滹沱河经过,本来以为那条河水只是黄河一道支流而已,不过按照王志远的说法,此河却是单独一条自西向东而去,并不跟黄河交接。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如果使用王志远此计,那么只需要在上游建起一道水坝蓄水,等到胡人大军渡河之时再行挖断即可。而且胡人之中虽然有些叛徒熟悉地形,不过此时秋深季节本就是到了枯水季,就算是滹沱河的河水流量比平日里小上一些,想必同样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看到赵凯似乎心有所动,王志远继续道:“原平县东西两面皆有山势阻隔,只有中间地区是一片坦途,胡人大军二十余万,必然要从中间较为平坦的地区经过,只要我们在上游山中积蓄河水,然后再派出一些斥候仔细查探,如此一来胡人必然很难发觉。”
凭心而论,王志远此计比起郭文通的计策确实更胜一筹,而且风险方面同样也有所减弱,赵凯思虑一番,终于还是被王志远说动了。
不过就在赵凯准备将众人召集回来继续商讨之时,却忽然看到玄悲和尚进来禀报道:“殿下,郭文通求见。”
听到郭文通求见,赵凯与王志远各自一愣,不过赵凯还是开口道:“让他进来。”
郭文通进来之后直接急声道:“殿下,在下觉得方才的计策还有些不足之处,还请殿下将众人召集回来重新商讨一番。”
“郭兄不必慌急,慢慢说,到底是哪里不妥。”听到郭文通此话,再想到自己方才跟王志远的谈话,赵凯心中其实已经明白了大半。
郭文通进来之时比较慌忙,此时抬起头来才发现王志远原来也在房中,两人互相见礼毕,郭文通开口道:“在下方才出去之后又仔细思量一番,忽然觉得方才的计策有些过于简单了。”
不等两人回话,郭文通接着道:“格鲁在静乐县大败一场,想必此番必然会前往雁门关与巴托合并一处,然后一起南下。如此一来雁门关的胡人偏多,而格鲁手下的兵少,必然是格鲁率军前去雁门关会师,只是如此一来,胡人南下必然是从雁门关往晋阳城而来,河水远在晋阳城以西,如果我们想要将河水引过来,只怕轻易难以成功。”
看到郭文通仍有些慌急,赵凯听了之后却是跟王志远相视一笑。
郭文通虽然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不过到底是还有些年轻,所以有些时候对于大局的掌握难免有些疏忽。不过好在此人知错能改,并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劝谏的人物。
看到赵凯和王志远相视而笑,郭文通疑惑道:“殿下与王兄为何发笑?按照战局的推断,胡人大军确实极有可能会从雁门关经过原平县以及新型郡等地南下。”
“郭兄啊,你可知志远为何也在此处?”赵凯并没有直接回答郭文通的问题,反而问起郭文通知不知道王志远为何在此处。
“这?在下不知。”
赵凯指着地图开口道:“原平县乃是此番胡人南下的必经之路,而且原平县境内有一条大河,名曰滹沱河,眼下虽然是秋深季节河水比较平缓,不过往日里如果遇到连续数日的暴雨天气,同样会水势滔滔形成洪水。”
说道这里赵凯兀自打住,然后看向郭文通。
“殿下之意,莫非是想要在滹沱河上游建起一座水坝,然后等到胡人渡河之时再将水坝挖开?”郭文通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物,此时听到赵凯将话题转移到滹沱河上面,然后再一看地图上滹沱河东西走向的水势,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不错,本王确实正有此意,不知郭兄以为如何?”
“殿下高见,此计比起在下的建议不但实际操作容易多了,而且风险上同样降低不少,确实是极为精妙之计!”
“计是好计,不过却不是本王想出来的,这是王参军熟悉原平县的地形,所以才对本王建议的。”
赵凯这么一解释,郭文通倒是立即想到方才殿下为何问自己知不知道王志远在此处了,想到自己此计有些过于草率,而王志远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责难,立即对着王志远羞愧道:“文通此番草率献计,倒是让殿下和王兄见笑了。”
“郭兄莫要太在意,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某也只是久在边疆,对于原平县的地势颇为熟悉,所以这才对于郭兄的计策略有改进罢了。”王志远连忙扶起郭文通,然后开口道。
看到两人已经解释明白,赵凯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以为此战却该如何改进?”
郭文通沉思一番,然后开口道:“殿下,在下以为若是施行此计,那就不必再命人去挖掘沟渠了。不过此计虽然精妙,却是要胡人放松警惕,不要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到滹沱河水上,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此言甚是,不知郭兄可有具体建议?”
“在下以为,胡人此番南下的最终目的无非是为了晋阳城,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将晋阳城增加防御的声势搞的越大越好,尤其是准备守城器械以及调动冀州和凉州方面的援军等,只要我们做出一副死守晋阳城的姿态,胡人必然会急于南下攻打城池,如此一来对于沿途各处的探查必然有所松懈,这样我们才能放心在滹沱河上游建起水坝。”
其实所谓的水坝跟后世大有不同,此番只是为了凭借滹沱河水阻挡胡人而已,所以只要在滹沱河上游选择一处地方,从两边河岸慢慢的堆积一些泥沙,然后让河水慢慢蓄起来,等到胡人大军过河之时再将泥沙挖开,如此一来那些蓄集起来的河水必然会汹涌而下。所以王志远提出此计之后,赵凯和郭文通同样觉得操作更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