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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连山的住房给了李婉,自是再找一间小些的来住。工人正七手八脚的将他身上带血的龙袍褪下,北川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不语。
待宫人给他换上了绣金的白袍,他将宫人遣退北川才上前一步将话道出。纳兰连山看他那阵势似乎要长篇大论一番,索性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
“陛下......方才微臣在房外等候时遇上了萨柯,萨柯对此事很是好奇,微臣便让他看了箭,他道......箭羽是云雕翎,上上品,世上没几个人能用得起,陛下不若让萨......”
纳兰连山摆手做停,“此事不能叫萨柯出面,浣月正是用人之际,倘若能用云雕翎自是势力不小,萨柯若是掺和进来,那贼人狗急跳墙铲除萨柯,沙城便会乱成一团。”
“那陛下的意思......”北川看着他,有些捉摸不透。
“还是你来,也许此事跟鄂太医之死有关,堇儿不在,没了掩护,大人会寸步难行。”
北川赶紧作揖,道:“陛下担忧了,微臣贱命自是替陛下分忧的。”
“嗯......朕要去看看皇后了,大人且去歇息罢。”
纳兰连山别了北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去探望李婉,也不知她好些了没。到了门口却听见房内声音乱作一团。
“娘娘......您还是回去歇息罢!”
“娘娘不可啊!”
纳兰连山方要推门进去,李婉便开了门要出来。二人对视,不禁愣了会。周遭的宫人都齐刷刷的跪到了二人之间,表情难以形容的难看。
“陛下!您劝劝娘娘吧!她醒来后就是不肯躺床上,非要去找您~”那领头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被李婉吓得魂都要没了。若是李婉出了点事,还不是他担着!
纳兰连山沉下脸,刚想斥责李婉,却想到她尚且是个病人,却又无奈的叹了声气,将她搀回房内。李婉看见纳兰连山也不敢放肆了,她本来只是想出去走走,顺便找他的......哪想到这么巧。
颂儿端来汤药,纳兰连山接过来,遣退了众人,独留一群太医在纱幔外。他细心的将汤药吹凉,再喂给李婉。
李婉却别过头,纳兰连山将汤药放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她,“婉儿,听话,喝点药,虽然苦了点,可是好得快,来......”李婉又别开头,就是不想喝。
纳兰连山将汤药放下眉目间已显现一丝的怒火,可见到李婉那苍白的脸,气又泄了。
“不喝便罢,来,躺下,睡一觉。”他又替李婉掖好被子,李婉忽然拉住他。
“陪我一起......”她声音微弱,纳兰连山也不忍拒绝,便侧躺在她身旁,看着她的双眼渐渐的合上。
他本想看她睡着便走,可自己却也睡下了。到了夜半时分,他忽然惊醒,发觉李婉胸口起伏快速,喘得有些厉害。
太医轮班守在外边,见纳兰连山一脸焦急的冲出来他们便知道有事了。守夜的太医进去一看,给李婉把了脉,赶紧让宫人们将太医们叫醒。
“如何!”纳兰连山看这般风风火火的,心里也有些悬。
“微臣不敢断言,还是等老一些的太医们来看看罢!”
纳兰连山坐在李婉的身边,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刻觉得时间太慢了,太医来得太慢了。
李婉越喘越急,可气息确实越来越微弱。太医到时,纳兰连山激动的站了起来,可李婉的手忽然松开了......
“婉儿?”纳兰连山焦急的唤道她的名字。
宫人们将纳兰连山拉开,给太医挤进去。纳兰连山站在外边焦急的踱步,时不时还看见李婉起伏微弱的胸口。
忽然太医齐刷刷的让了一条道出来,纳兰连山看见李婉眼睛微睁,戴着白玉环的手无力的伸向他。纳兰连山上前紧握住,李婉嘴唇微张,气息一直不能平定。
“婉儿?”
“连......连山,我......”李婉的声音小若蝇蚊,后半句没道出,最后一口气倒是没了。
“婉儿?”纳兰连山不死心的唤道。
一名太医弱弱的从他身边溜到李婉身边,给李婉把了个脉,惊得一把松开了,转过头去对着所有人摇摇头。
纳兰连山见他摇摇头,怒气腾腾的站起来,吼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死!你们不治!”说着,走到太医面前,将太医齐刷刷的踹到无了声息的李婉跟前。
他看着太医手忙脚乱的场景,脑子一片空白,却还记得北川说的云雕翎。
云雕翎?云雕翎......
纳兰连山如同魔怔般,跌跌撞撞的跑到余贞房门前,一把将房门踹开。动静太大,惊得余贞和守夜的宫人一把跳起来,可为时已晚。纳兰连山接着廊道的灯火,在黑暗中死死的掐住余贞的脖子。
余贞一句话都尚未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宫人们点着灯寻来的时候,正开到余贞正在半空挣扎,脸都被憋得发紫了。
纳兰连山此时面部狰狞,看着余贞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泛出一丝丝的欣慰,如此才能偿还李婉的痛苦。
“陛下!您快放手罢!太后就要死了!”老嬷嬷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几个侍女也未曾见过纳兰连山如此兽性大发,都没拉下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死?纳兰连山忽然听进了那老嬷嬷的话,一把将手松开,阴森森的冷笑数声。
“你也配死?呵呵呵......”
他要叫她把他爱妻的痛,都一一偿还了!
“什么!皇嫂殁了?!”纳兰堇坐在马车内,被这消息惊得手中的剑都掉落了,“那李贤知道这消息没?”她看着跟前这哭哭啼啼的小宫人。
小宫人抹了把眼泪,“知道了。”
“那他什么反应?!”
“贤王让奴才跟您说,就是陛下过了,都不能让您回去。”
“啪——”纳兰堇听到此话,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车板上,惊得那小宫人话都不敢说了。
到了驿站歇息,马车一停,纳兰堇立马冲到李贤的跟前,拦住了李贤的去路。二影站在一侧,剑将出鞘,李贤给了他个眼神,他只得将剑收回。
“公主何事?气冲冲的不大好罢,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脾气不晓得改一改。”
纳兰堇揪着他的衣襟问道:“你可知我皇嫂过世的消息!”
李贤将纳兰堇的手拉开,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知道又如何,此事不关本王,她是浣月的皇后,自然是你们浣月的事。本王现在的事,便是要将你待会京都,公主你可莫要打什么歪主意,半路逃跑。
影卫无情,出手便是取了性命,到时候本王没法跟你皇兄交代,毕竟短短半年,失了两位亲人。”
“你!”纳兰堇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有话说不出。
李贤进了驿站后,忽然想起了探子来报的消息,从容转身,同她道:“对了,听闻你皇兄正兽性大发,把太后囚禁起来,每天施以酷刑呢。”说此话时,他嘴角挂着一丝瘆人的笑意。
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可怕,纳兰堇被惊得无话可说,反应过来时,赶紧写了一封信回去。
她虽不知余贞翻下何错,余贞也不是她的生母,但余家势力可畏。余家势力遍布朝野,若是余贞死了,怕军中余家亲信会揭竿而起,到时生灵涂炭,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自李婉过的那一天后,余贞便被纳兰连山囚禁在了寝房哪也去不了。大臣们不断上奏要求他回月城监国,可他已多日未曾看那些奏折了。
他坐在棺木边,一身的白。按理说,皇帝除死不能带白,可他还是穿了。灵堂焚了浓重的安息香,他已数日未眠,便是这些安息香都不能叫他入眠了。
余贞身边的老嬷嬷从外边进来,跪倒在纳兰连山的跟前,面上泪痕未干,道:“陛下,太后已数日未食了,若陛下不解除禁步,怕她......怕她便要将自己饿死在房内了!”
纳兰连山空灵般看着灵堂前的嬷嬷,又低头看了看棺里躺的美人,他手轻轻抚着李婉冰凉的脸,轻声道:“朕去去就回,不叫你多等。”
这几日,余贞被囚禁在房内,吃的比阶下囚都还不如,身边的宫人都不准靠近那房子半步,只得远远的看着,或听到余贞的嘶喊。
余贞老矣......再也不能经受更多折腾了。余家在沙城的势力蠢蠢欲动,每日不停的觐见,却都无一被拦在门外。就算是硬闯,也只会看见一个痴傻的皇帝,含情脉脉的看着棺里的爱妻。
纳兰连山推开房门,一股子臭味扑面而来,他却似乎没长鼻子,更是一把将房门关上。
房内光线昏暗,纳兰连山一步一步的缓慢走进房内,越是里边越是阴暗,越是可怖。他听到他每靠近一步,余贞的气息都会更急促。
余贞靠在床边,短短数日便消瘦得准备皮包骨,头发乱成一团,那些金银玉饰都不知道飞哪了,与前几日的风光相比,真是可怜。
“啪——”纳兰连山面无表情的给了余贞一巴掌。
“为什么不吃。”
余贞顶着散乱的头发,冷笑数声,“我说了不是我做的!更不是我们余家做的!”
“啪——”
“朕问你为什么不吃。”纳兰连山神色空洞,话语间也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