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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别了......”樊华从枕下摸出金灿灿的蛇牌,放到樊骆的手上,“蛇牌......也还给骆姨你了。”
樊骆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蛇牌,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做甚!”
“骆姨,我晓得,你们一片苦心,想要我称王称霸......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不知道我娘的丰功伟绩,我也不想知道。许多人,都拿我同她相较,可她叫樊璎,我叫樊华,本就不是一个人。
你们的复国伟业,还是另寻他人罢......”
“少主......”樊骆紧握着蛇牌,他们确实对他寄予厚望,可她也从未见过对权不动心的人,“你莫要说得那么早,蛇牌,我且收着......你再想想,事关千万人,少主你莫要任性,此事就暂缓了。”
樊华坐在台前,默不作声,垂头闭眼尤尚美。青森也无可奈何,道:“真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这是少主的决定,骆姨莫要强求。这天色有些晚了,骆姨请罢。”
青森毫无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樊骆看着樊华的背影,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只得离去。她将厚望寄予樊华,樊华却无心政权,如此不思进取,她该对樊家军众人作何解释?
她方悄悄溜出府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却挤进了府内。洛城鬼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一眼,悄悄的溜进了一间房。
“师傅。”房内漆黑一片,灯也不点,只衬着外边廊道微弱的灯光,萨柯站在最明亮的窗前,从容转身。
洛城鬼站在门前,长叹了一声。萨柯将他搀扶到桌前坐下,自己坐在一侧,一时间语塞。
“柯啊......我们又见面了......”
“嗯......”
“这一见,就再也不见了。师傅这个老头子,日子没几天了......”说着,开始将自己身上挂着的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解下来,放到桌上,这些现在全都是萨柯的了。
“师傅......”萨柯在黑暗中红了眼,声音有些颤抖。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老头子此次来,不是叫你继承当什么洛城鬼的。我们这行,五弊三缺,全因泄露天机而起,师傅此生对不起的人多得去了,不希望孩子你走老路......
老头子现在只剩两鼻孔有气,托你作几件事,你答不答应?”
“师傅......”萨柯看着他,不知该作何答。
“答不答应!”洛城鬼很是激动的拍拍他,他想着他都要死了,他还不孝顺点?
“答应,答应......几件事徒儿都做......”
老头子将自己身上最后的葫芦解了放在桌上,手握着膝盖,端坐在萨柯前面,道:“师傅这几件事,你记清楚了,莫要给忘了。
第一,便是此生不得泄露天机,就算你算出了劫难,也不能更改,便算是你脱离了这门道了;
这第二,我叫你替我去看一个人,此人居于浣月深宫处,是我故交,待我归去,你找个时间去同她说上一声,叫她莫要再等罢......”
“此人何名?我如何寻到?”
洛城鬼摸摸自己花白的长须,轻笑一声,“待你完成第三件事,你且拿着我这罗盘站在沾月楼上大喊,请毒姑前来一见!她自会找到你。”
萨柯听他说的越听越不明白,问道:“沾月楼......又不是我说去便能去的地方,师傅这不是为难徒儿?”
“呵呵......”洛城鬼一阵阴笑,“不急,你往后听。第三件事,我叫你待在樊华身边,他小子是紫微星,若他想逆天意,你便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都要他登基!这件事,你可以不择手段。
想来你在这沙城,星象明朗易见,杀破狼格局已成大半,如今只差破军一星,便要江山易主。到时......呵呵呵......沾月楼?都是樊华的罢。”
萨柯听得背后一冷,这是要强逼着樊华顺应天意,自己师傅如此强硬,怕若是樊华逆天而行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这第四件事,我叫你以后要珍惜自己的心上人,我瞧着浣月的那个女娃娃很是不错,你这榆木脑子,怎么当上我徒儿的?”
“师傅......你胡说什么呢?”
洛城鬼用胳膊肘捅了捅萨柯,如老流氓似的笑道:“还想瞒着我?我要不算算,都不晓得你这小子心眼儿多呢?吵架也得有个度,赶紧和好了成亲去!”
萨柯想到今日纳兰堇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也是无奈至极,气先泄了大半,有气无力的道:“她如今已算是半个郡王妃了,就算是我们放下面子和好如初,也是无用罢。”
“可是怪了,我算着明明是她跟你......樊华跟女人无缘,怎么就......”他想着越来越怪,索性摆摆手不想了,“罢了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头子老了,不管你们啦!”
“师傅......你莫要这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洛城鬼没有多少日陪着他,可他教给他的东西,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受益终生。
洛城鬼起身,叹了一声气,“这桌上的东西,都是你的了,你以后只能玩玩这些小玩意啦,你要随着樊华,自然要封官加爵。”
“师傅!”
洛城鬼开了门,看着空中一道星河与镰月,转过身,又最后叮咛一遍,“我之前说的事,你谨记于心,切记切记!”
萨柯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却也不追上,他倒想送他一程,只怕送了却是舍不得。那老头子要强,想来交代完后事,便会去寻洛城鬼一门的古墓。
洛城鬼一门自古只身一人闯江湖,却无一不死在一处,洛城鬼不想叫他成为新的门主,就是古墓的位置在哪都不曾提起。
听闻古墓内藏有历代洛城鬼的史记,记载历代的不为人知晓的事情,江湖更有人传内有金银无数,能令万人吃穿一辈子不愁。
萨柯看着洛城鬼伶仃身影,缓缓跪下,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便是当做师徒今生的辞别礼罢。
他转过身,看着一桌子的东西,除了手杖,就连葫芦都没带走,孑然一身不归路。其用心良苦,从洛城鬼的嘱咐里就能看得出,便是在众人面前显得乖僻,却还是心系天下,心系于他。
萨柯将东西用一张破布包成包袱,开门正要离去时,见到纳兰堇正坐在对面的房顶上,提着一尊玉壶,醉看星夜。
纳兰堇也见到了他,倒了一杯酒,对着他一敬,一饮而尽。
“饮酒伤身,少喝为妙......”萨柯站在院子的中心,对她叮嘱了一句,心里却是有些难受,昔日友人,今日路人。
纳兰堇冷眼一瞥,翻身下到他跟前,身子晃晃悠悠的,“少喝为妙?那你们为什么喝呢?身在大漠,不喝烈酒,怎么能算好汉!”
“你真是......”萨柯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樽夺下,将她朝着房里推。
“把我的酒还给我!还给我!”纳兰堇扑腾扑腾想要将酒樽夺回,却被萨柯一直往里推,“你干什么!我喝酒你都管!你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萨柯把包袱一丢,找来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一把摁在床上,被子一盖,累得满头大汗。
“你敢绑我!”纳兰堇在被子下不停的挣扎,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我皇兄都不敢绑我......你敢绑我!”
“在下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多有得罪,见怪。”萨柯将酒樽里的酒一把泼出门外,就算她能挣脱,也没酒水喝了。
“萨柯你这王八蛋!给我松开!”纳兰堇在床上两条腿如上岸的鱼,在床上蹬得厉害,见萨柯没想松绳,直接泪湿了玉枕。
萨柯见她这么折腾,于心不忍,坐在床沿,好说歹说,“你乃金贵之躯,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对两国圣上交代!”
纳兰堇冷笑一声,一滴泪又从腮边滑过,“我现在是郡王妃,你见着我自是尊称我一声王妃,你这般无礼,我可治你的罪!”
“你......”萨柯被她说得无奈,只得将绳子解开,欲要走。
纳兰堇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将枕下的剑拔出,一把刺向他。萨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跑出门去。
“杀人啦!杀人啦!”他一紧张,大声一喊,整个院的人都齐刷刷的跑出来了。
樊华看见一袭白衣的纳兰堇正追着萨柯在院里兜圈子,手里的长剑挥舞得嗡嗡作响,这两冤家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给青森一个眼色,青森连忙将纳兰堇手里的剑夺下,阿蓝一把抱住正在醉酒又气急败坏的纳兰堇。
“放开我!让我杀了那厮!”
萨柯躲在樊华身后,气都不敢喘,樊华问道:“你又干嘛了?”
“我就是看她喝酒,怕她伤了身子,说了两句。”
纳兰堇见他说得简单,火气更大了,“啊呸!他刚才用绳子绑了我!我可是郡王妃,他已越礼!”
在场的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叹萨柯好胆色啊,竟然绑了纳兰堇......现在幸好是纳兰堇醉酒之时,若是清醒过来,那剑式凌厉,不一剑穿心了?
他们知晓二人的猫腻,可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刀剑相向呢,萨柯更是不会武,打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
阿蓝使劲的抱住纳兰堇,生怕她挣脱了在这院里撒酒疯。樊华撇过脸,看都看不下了,这样子哪有之前的飒爽英姿?这完全就是脱缰的野马!说是野马都还好听了,就是一只要咬人的野狗!
“得了得了!把她捆起来!酒醒了再说!”樊华摆摆手,让他们将纳兰堇捆起来,今夜看来是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