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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目光定在郑浩天毫不掩饰怒意的脸上。姜芷薇不再说话，穿好衣服，她站起身，在走出房门时，回头平声问道：“你确定想吃我做的饭？”
郑浩天扬起眉，睨着姜芷薇冷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生命脆弱的人。哪怕是你下毒，我也没那么容易被你毒死的。”
姜芷薇牵了下嘴角，却连半分笑容都没有。甚至没有去辩解自己的话到底是不是那么意思。下了楼，直接左拐，果然像记忆中一样，厨房就在餐厅的后面。
双门冰箱里，装的食物很多。从奶蛋制品、蔬菜水果到速冻的肉类，一应俱全。或许，打从她作出承诺后，郑浩天就已经想好要把她带到这座别墅了吧？
淘米煮饭，把电饭锅的按键按下去后，姜芷薇几乎没有考虑，就拿了几个鸡蛋，又捡了几只西红柿。多少年了，她唯一擅长的菜还是鸡蛋炒西红柿。而且，做的味道……
勾起嘴角，她回眸往外面的餐厅看了看，原本木然的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喜欢吃我做的饭吗？”低声呢喃着，她的笑容更显欢乐。
她不知道，在楼梯另一边的书房里，郑浩天坐在书桌上，正凝神看着墙上的大屏幕。大屏幕上，一个一个的小画面，呈现的正是整栋别墅里的情形。有外面草坪上的，也有客厅里，楼上卧室的……
轻轻敲动键盘，屏幕上的一个画面就被放到最大。郑浩天歪着头，看着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姜芷薇，眸光深沉，隐藏着许多看不明白的情绪。
曾经，他曾经这样幻想过，渴盼过这样的情形。
他最爱的女人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笑着回过头，娇嗔他的旁观和懒散。而他走过去，在后面拥着她的身体，扶着她的手轻轻切菜，她回过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年少时的幻想，总是那样不切实际。生活当头泼下的那盆冷水把他浑身上下都浇透了，再也没有暖过来过……
手指抵着额头，郑浩天垂下眼帘，静了很久，才关掉屏幕。看着柜门缓缓合上，把大屏幕遮掩上。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郑浩天走到厨房门口，就已经闻到一股饭香。上好的珍珠米，萦绕在蒸汽里的饭香撩动人的食欲。
听到脚步声，姜芷薇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招呼，直接转过身，打开炉灶。
放油，把碗里打好的鸡蛋倒进去，煎成蛋饼再盛出来，接着放西红柿……每一个步骤都和家常菜食谱上写的一模一样。甚至，她挥着锅铲的势态都带着几分优雅。
菜炒好，端出来。看起来一样很漂亮。红色的西红柿，金黄色的鸡蛋，红橙色的汤汁……
郑浩天瞥了一眼，就笑起来：“看来你这十年没有白过，终于学过煮饭了。”
姜芷薇牵起嘴角，却没有说话，只是穿过郑浩天身边，把菜摆上餐桌，又返身回了厨房拿出碗筷，摆好。
“饭刚好，还要再闷上几分钟……”看着郑浩天拿起筷子，她垂下眼帘，嘴角勾起的笑意弯起的弧度很是诡秘。
夹了一块鸡蛋，才放进嘴里，郑浩天就“扑”地一声把鸡蛋吐了出来。回过头，他瞪着姜芷薇，皱眉问道：“你放了多少糖啊？这么甜！”
“两勺半，”姜芷薇若无其事地答着，走过去夹了块柿子细嚼慢咽：“家常西红柿炒鸡蛋就是要放糖才好吃的啊！不好意思，我只会做这一个菜。”
郑浩天掀起眉，也不说话，直接坐在椅子旁，点起香烟。姜芷薇也不看他，自顾自吃了几口菜，又转回厨房盛饭。还特意拿了小勺舀了汤汁，拌在饭里。
“泡汤吃饭，对胃不好吧？！”郑浩天吃完，又立刻合上嘴，似乎对自己的多嘴有几分懊恼。
可看姜芷薇根本就没有理他，只是自己细嚼慢咽，又有些不自在，俯近身，他拿筷子敲着自己的空碗。“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慢慢地咽下口中的饭，姜芷薇抬起头，平声道：“我以为你只是要个床上的玩物，没想到你还要个厨师……看来，是要让你失望了。”
郑浩天的眼角抽动了下，没有迫近逼问，反倒把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在活动上出现的那个大肚婆……”
姜芷薇伸出的筷子僵了下，就立刻收回，偏过头，她看着郑浩天，见他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马上就站起身，识趣地拿了他的空碗转回厨房盛了一碗饭出来。
虽然从来都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这样甜得古怪的菜，可是郑浩天还是捧着碗，一再伸长了筷子去夹那盘西红柿炒蛋。只是塞进嘴里的菜，根本没有多嚼，就那样咽了下去。
盯了他很久，见他只是吃饭并不开口说话，姜芷薇也就又捧起碗，慢慢地吃东西。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筷子碰到碗盘的声音和轻不可闻的咀嚼声。
吃完一碗饭，郑浩天停下筷子，把身体往后一靠，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姜芷薇。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做出反应，姜芷薇仍然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饭。不是故意要考验郑浩天的忍耐力。而是她的胃根本经不住狼吞虎咽所带来的伤害。
直到吃完饭，她才放下碗，静静地望向郑浩天。
郑浩天掀起眉，没有如她所愿直接说话，而是用手指推了推面前的碗：“虽然是玩物，可是家务却还是要做的。”
没有说话，姜芷薇顺从地站起身，收拾碗筷。而郑浩天就倚在门边，看着她洗碗，擦洗灶台……
“你看起来，和贤妻良母一点都不靠边！真奇怪，你怎么登上‘最想娶的二十位女星’榜首的？”郑浩天冷笑着，看着姜芷薇的背影，沉声道：“陈凌风的事，不会闹上法庭。”
姜芷薇身体一震，手扶在洗碗池上，却没有回头。
郑浩天睨着她的背影，继续道：“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怀孕，所谓的医生证明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想，是我指使的……想让陈凌风恢复名誉？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不过，你知道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是，这世界从来都是等价交换。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合上眼，姜芷薇深深吸气，转过身去，望着郑浩天的背影，张开嘴，却没有喊出声来。
在这栋别墅里，她能付得出的代价，除了她自己还能有什么？！
低下头，她低声笑起来。声音，沙哑而凄伤，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嘲弄之意。其实，她应该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才是啊！原本就已经出卖了的身体，现在居然还能再用来做别的交易。
仰起头，摘下还滴着手的胶皮手套，姜芷薇挽了挽头发，慢慢走出厨房。没有直接去郑浩天进的书房，她回到楼上的房间，冲了凉，化了精致的妆容，然后打开衣柜，手指在挂满整个衣柜的衣服上轻轻划过。
所有的一切，郑浩天都已经准备好了。而她，只要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再去挣扎，也不用再去想，只要像个丢失了灵魂，没了思想的木偶就好！
手指停在白色的连衣裙上，姜芷薇的目光闪了下，迟疑了下，她才摘下那件连衣裙……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一身白裙飘飘的女人，姜芷薇咧开嘴角，映在镜中的笑容诡异得有些扭曲。
哪怕是穿一样的衣服，留一样的长发，脸也变化不大，可是始终都不再是当年那个笑得一脸纯真的少女了。
十年的光阴，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她找不回过去的自己，郑浩天也同样找不回。他们，都迷失在时光的长河里，挣扎、徘徊……所不同的是，她已经走到岸边，可是郑浩天却仍然在河中央沉浮，甚至不甘心地扯住她把她再次拖回河里……
“爬不上岸，就溺死在河里……”低声呢喃着，姜芷薇苦涩地笑着，最后对镜理了理头发，才拉开房门。
当她推开紧闭的书房门的刹那，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牺牲？奉献？偿还？还是怨恨？她有些分不清心底那苦涩的滋味到底蕴含着什么。更或者，她的心已经麻木得什么都体会不出了。
明亮的灯光下，她站在郑浩天的面前，歪着头，展颜而笑：“是不是很熟悉？”
白色的连衣裙，粉色的蝴蝶结，直发披肩，黑眸如水，这样清纯的装扮，可偏偏却让人觉得妖娆。
是熟悉！十年前的旧款式，在时尚人士眼里或许过于复古，可是在他眼中却是那样的震撼。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时光倒流，他又看到那个清纯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回眸浅笑……
“唉，我叫姜芷薇，你呢？！”
心神恍惚，郑浩天怔怔地看着姜芷薇，久久都没有说话。他竟不知道，他叫人买下的衣服里竟然有这样一件……
“现在开始好吗？”有些沙哑的低语，惊醒了郑浩天。目光闪了闪，他看着走近的姜芷薇，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