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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们开始清理战场,己方尸体全部销毁,不留丝毫蛛丝马迹。捣翻着妖军运载的货物,猪哥亮捧起一堆丹药,递到江辰的面前:“云界之主大人请看,三十车的货全是药草。”
江辰捏碎一颗鸽卵大的红色丹丸,闻闻气味,又轻轻舔了舔:“炼制的主要原料是黄精、血参和七星肉质,都是补血修元的疗伤药。这批货多半是送往前线的红尘天。”
猪哥亮欣然称是:“看他们车马行进的方向,的确是奔天壑而去。”
江辰走到一具妖将的尸体旁,仔细摸索,从束甲的腰带内侧找出了一块令牌。紫铜打制的圆形令牌中央,镌刻了“补给军,第十三大队,商毛松”几个字。”这是标明身份职守的令牌。”猪哥亮介绍道,“正式从军的每一个妖怪都有。”
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江辰的目光落在了散乱一地的药材上:“这也许是个机会。”
猪哥亮眼神一亮:“云主大人莫非想让山魈变化成运药的妖军,借机混入东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亲自率领三千山魈,前往东洲的战场。只有确保允天的大军被云浮岛击败,我才能趁势而起,捞取最大的利益。”在北极圣地,江辰顶多小打小闹,难以对允天造成强有力的打【℉,击。混入东洲可就不同了,虽然他无法直接抛头露面,但在北极圣地与云浮岛交战的紧要时刻,偷偷制造几场大混乱,便足够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了。
猪哥亮思虑片刻,道:“既然云界之主大人决议已定,亮愿领一部分山魈,赶往北极圣地与东洲之间的天壑,对那里驻扎的妖军采取骚扰的战略,把嫁祸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江辰微微一笑:“北极圣地在东洲应该会暗插一个够份量的内应吧?到时候我再联络隐怀,令他推波助澜一番。”
即刻整军,他们兵分两路。三千名精锐山魈变化成妖怪的模样,驾着装满药材的车马奔赴东洲。江辰和洛烟虽然不会变化,但也涂脸粘毛,细细乔装打扮了一番。其余七千多山魈跟着猪哥亮,冒充东洲的人继续开展游击战。
紧急行军十余日,他们抵达至龙门天壑附近。一路上,岗哨关卡逐渐密集,临近天壑处,妖军更是层层布防,安营扎寨。沿途的茂林里时不时冒出点点寒光,一群群妖兵在天空来回逡巡,展开的翅膀撩起阵阵狂风。
“站住!”树木搭建的寨楼前,一队妖军喝止住了我们。再往里走,是密密麻麻的妖军兵营,把龙门天壑所在的大湖围得犹如不透铁桶。粗略估算,这里驻扎的妖军至少有十万之众。
“我等是押运药材的补给军,还请将军放行。一个冒充队长的山魈赔笑掏出令牌,递了过去。江辰混夹在队伍中间,悄悄打量四周的兵营分布。
“所有人下车。”为的妖将接过令牌看了看,挥臂喝道。手下的妖兵纷纷围上来查验药材,并对我们逐一验对令牌。这里的防卫警戒,明显比沿路森严许多。
“咦,你们的队长黄老虎呢?”妖将目光炯炯,从他们一行身上掠过。黄老虎的令牌早被江辰连同尸体送去了黄泉路,幸好我们早有准备。
山魈打着哈哈道:“黄将军临行前身体抱恙,所以没有跟来。这支押运队暂时由我这个副队长统领。”
“身体抱恙?”妖将神色愕然,额头的黑白色条纹斑拧成一团,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山魈,“难道黄老虎半年前的旧伤作了?”
江辰直觉地感到他有些不对劲,灵机一动,抢在山魈应答前叫道:“黄将军只是叫嚷着肚子痛,小的们也不知是不是旧伤。”对方言辞似乎暗藏试探,万一黄老虎根本没受过什么半年旧伤,山魈顺水推舟地敷衍称是,岂不中了妖将的圈套?
妖将狂笑一声,猛然抽出背后的双矛,口中大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最好乖乖跪倒在地,束手就擒接受盘查!再敢妄动,就把你们当作敌军细作当场处决!”
周围近千个妖兵顿时舞枪弄棍,紧逼上来。
江辰暗叫糟糕,不知哪里暴露出破绽,引得对方起了疑心。嘴上兀自狡辩:“将军何出此言?我等辛辛苦苦押送药材来此,怎会是敌方细作?将军莫要冤枉了小的们。”
在江辰的示意下,山魈们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将含冤受污的表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妖将展开双矛,乌黑亮的矛尖直指我的胸膛,一个劲地冷笑:“你也算狡猾。不错,黄老虎身上的确没什么旧伤。但他既不会肚子痛,也不会抱恙生病。因为在他六岁时,机缘巧合地吞服过一株万年车马芝!”
江辰心头一沉,立刻明白己方露馅的原因了。离笙曾经提到过车马芝这种灵草,形状类似一个驾着马车的小人。车马芝灵智半开,几近成精,堪称云界最神奇的药草之一。据说服食过车马芝的人,百病不染,百毒不侵,又怎会抱恙成疾呢?
“将军说笑了,车马芝何等珍贵,哪里能随便遇到?”江辰给洛烟使了个眼色,形势不妙,逼不得已只好放手蛮干了。
“说笑?老子刚巧也是白眉山出来的,和黄老虎情同手足,对他的事再清楚不过了。”妖将猛然喝道,“尔等还不放下兵刃,乖乖从实招来?”又恶狠狠地吩咐手下妖兵,“他们一旦抵抗,格杀勿论!”
江辰默立片刻,无奈长叹一声:“将军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自取灭亡么?”
妖将倒也机灵,双矛顷刻舞成一团呼啸的光影,疾刺向江辰。
江辰倏然跃起,迎向双矛。一拳‘轰”字诀全力击出,犹如电光火石,破开双矛。“砰”!妖将胸膛塌碎,铁铸的双矛化作碎片激溅。
“先杀回去!”江辰厉声叫道,转身扑向来路。“喜”浮出神识,化作熊熊烈日,灼热的光焰喷射向几十车药材。山魈们纷纷现出原形,跟随江辰汇聚一条奔腾的怒龙,冲向妖兵,誓耀杀出一条血路。
“敌袭!敌袭!”妖怪们大呼小叫,纷纷堵截追击,附近的妖兵前仆后继地杀来。寨楼上响起刺耳的竹哨声,从最近的一座兵营内涌出流水般的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扑向他们。
左右两翼合拢,布阵冲锋!”我大声疾呼,过很多次,山魈迅列成
最具攻击威力的三角阵仗,犹如一枚锋锐的尖凿,疯狂刺入茫茫敌海。
混入天壑的计划已经落空,想带着山魈在防守森严的大军中强行杀入天壑,更是痴人说梦,何况今日还不是月圆之夜。眼下,他们只能逃离此地,再做打算。头顶上空很快变成黑压压一片,不断有妖怪从远处飞至,各处兵营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寨楼上彩旗翻飞,妖兵们打出一个个调动应变的旗语,举目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浪潮般起伏的人头。
突如其来,江辰心中闪过一丝近乎软弱的彷徨。虽然他和妖军厮杀过很多次,早有丰富经验,但像现在这样,在数十万浩瀚大军的包围中生死相搏却从未有过。四周杀声震天,妖怪们狰狞凶恶的脸仿佛在眼前放大,每一张脸看起来似乎都一样,而我们三千人的孤军就像是大浪中的砂粒,随时会淘尽。
在被群体淹没的汪洋中,“我”到底有什么不同?“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是战争!除了杀人或者被杀,没有其他意义!”几乎在同一刻,江辰斩断了莫明的情绪。
“杀!”江辰蓄满法力,双拳以“刺”字诀击出,千百道细密的光线如同箭雨,射得妖军人仰马翻。一拳未终,江辰已飘然跃起,双腿连环数百下踢出,将围过来的妖怪踢得骨骼尽断。同时瞄准上方喷出三昧真火,十多个从天空俯冲下来的妖怪被烤成焦香肉串。
洛烟紧跟在我身侧,上下翻飞,忽刺忽缠,毒蛇般咬噬了无数鲜活的生命。尽管如此,以她归墟的修为也所向披靡,足可自保。
混战中,江辰既不能施出招牌式的魔枪,以免被识破身份;也不敢轻易使用尚未完美的生死螺旋胎醴,唯恐误伤了周围的山魈。江辰和洛烟媚作为正面突击的箭头,山魈们从侧翼配合防护。三角阵过处,血肉横飞,遍地死伤,铠甲兵器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裂!刺!断!”
欲浮出江辰的神识,实质化成耀眼的蓝色电芒,与神识八象术相融。江辰每一拳击出,都形成凌厉的电网,撕裂此起彼伏的敌军阵浪。此时此刻,无论想什么都是多余,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只有不停地杀戮。杀到疯狂,杀到恐惧,杀到麻木!
无数妖怪在前方仆倒,又有数不清的妖怪涌上来,无休无止,令人厌烦而心神疲惫。山魈的数量在一点点减少,三角阵像被挤压的气泡,忽涨忽缩地变形,再也难以保持最初的完整阵势。一旦有山魈被妖军冲散,立刻就被卷入呼啸的敌浪,连渣滓都不剩。
他们不断向前突破,妖军也随势追堵,死死咬住他们不放。右后方蓦地杀声四起,另一支从妖营里出来的生力军也赶到了。百忙中匆匆一顾,驻扎天壑的妖军大营几乎出动了半数,东绕一堆西奔一堆地调兵遣将,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如果被他们形成瓮中捉鳖的合围之势,江辰和洛烟可以逃脱,山魈却必将全军覆没。
“收缩队形,去北面那个山坡!”我掉转方向,陡然右拐,向三里外的小高坡冲去。“喜”率先开路,灼热的火球光焰万丈,将前方敌军烧成炭灰。仗着元力护体,江辰任凭对方密密麻麻的利器砍刺全身,只攻不守,务必以最快的度捅出一个缺口,杀出重围。
“北面的山坡?’洛烟的洞穿一名妖将小腹,缠绕住尸体向旁横扎,扭头讶然看着江辰,“那不是又杀回去了吗?”
西面,是他们来时的莽莽丛林,也是他们奔逃的方向。林深树茂,地势狭窄,又有毒虫猛兽干扰,敌军不易形成有效的阵仗围击,本是最佳的突破路线。而北面的小高坡紧邻妖军大营,相距龙门天壑下的湖畔不到一里,堪称敌军防守之重。
“你看看妖兵的样子,无论我们逃往何处,他们都会紧追不放。再加
上沿途各处兵站闻讯堵截,我们能活下来的有多少?”江辰咬牙回道,“喜”“惧…哀“‘欲”统统升腾而出,结合神识八象术,化作排山倒海似的猛攻。
有利必有弊,在丛林里,数千山魈很快就会被打乱,不得不各自为战,和江辰、洛烟失散是迟早的事。而先前之所以能一路横冲直撞,是因为江辰和洛烟担当的三角箭头太强,冲击力十足,没有我们俩领军,山魈注定沦为被逐个击破的命运。
耗费大量心血养成的山魈,江辰岂能败个精光?
“上了山坡被围,同样是死路一条啊。”洛烟的法宝倏然收缩,又如孔雀开屏般猛然抖射出去,一根根红黑色的蝎针仿佛疾风骤雨,从蝎尾末端激射出去,刺得妖怪哭爹喊娘,满地打滚。
“这样才能误导妖军。”江辰眼角的余光死死瞄着天空,妖怪们扑展羽翼,犹如附骨之蛆一路尾随。
“刚开始,妖军的空中兵力十分重密,显然是怕我们从天上逃走。但杀到现在,我们始终在陆地纠缠,山魈也没有露出真实法象。对方误以为我们没有飞行能力,所以才不断加强地面调动,空中的妖军布防也出现了疏漏,转而以跟踪骚扰为主。如今返身回杀,给妖军造成我们因为绝望而誓死一搏的假象,从而吸引妖军把重头放在陆战上,空中的布防就会更加松懈。”
“所以你选择了那座小高坡,到时再从空中逃走?小色狼还是足智多谋的将才嘛,难怪你一直没有让山魈显示法象。”洛烟媚笑着蝎尾猛抽,将一个从左侧偷摸上来的妖将鞭打成旋转的血肉陀螺,香舌轻轻舔了舔飞溅在唇边的鲜血。
江辰无言苦笑,他哪里称得*才?其实抵达天壑前,他就该考虑计划万一失败后的应手,事先做好部署。现在亡羊补牢也有些晚了,三千山魈,杀到现在不足两千,还要继续消耗下去。抓起两名妖怪,我将他们对撞成肉饼,心中迫切感受到了一名优秀将领的重要。
妖军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回马枪,大部分兵力都调向西线追截。一时间,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阵形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拥挤成团,难以形成有效防御。在我的疯狂攻击下,一个个妖怪像劈开的干柴向两侧分开,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急向北突破。
刚开始,他们势如破竹,推进的度极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妖军回过势来,加紧部署调度,原先追击的人马从后方缓缓逼近,层层推动。驻扎在天壑大营的妖军则形成一堵堵厚实的人墙,采取坚守的防御阵,大量手执刀盾、孔武雄壮的妖怪挡在最前沿,厚重的钢盾密不透风地紧挨在一起,形成巨龟般牢不可破的阵仗。双方接触时,钢盾掩护后的妖兵趁隙刺出一柄柄尖锐的矛枪,像龟壳内钻出的尖刺,闪耀出密密麻麻的寒光。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的前进变得异常艰难,变成了最难打的攻坚战。敌军前后夹击,山魈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里,在我的严令下,没有山魈敢崭露法象,十成力量最多施出了七、八成。望着不断减少,损失惨重的山魈,我从肉痛到麻木,视野内晃动的都是妖兵的身影,仿佛重重一点黝暗的乌芒突然从妖军内破出,带着凛冽刺骨的寒气,直袭我的咽喉。一个面目阴冷的妖将手执方天画戟,飞扑向我,戟身在空中出高摩擦引起的嘶嘶声。
了命的境界令江辰清楚察觉到了妖将的强悍修为,戟尖临近咽喉,骤然笔直下划,似要改变目标,挑破他的胸膛,在戟尖与胸口即将接触的一瞬间,长戟竟然再生变化,蓦地一沉,化成横扫之势,戟头月牙形的利刃砍向江辰的腰部。
妖将这一击变化巧妙,一波三折。不但威势凌厉,还隐隐藏了余力,戟柄颤抖不停,分明留下一环套一环的后手。江辰若老老实实应对,立刻就会被对方连续不断的变化缠上。而他这个担当箭头的人一旦停滞不前,整个三角队形就会被敌军活活拖死,导致山魈成倍伤亡。
略一侧身,我不退反进,直冲妖将,以肉躯迎上戟尖。闷哼一声,江辰嘴角溢血,森冷的戟尖在后背猛烈划过,月牙刃更是锁卡住腰部,肌肉被拧得卷曲起来。正常战势下,他如此蛮干便是腰断背裂的下场,但有了元力大为不同。拼着身中戟招,他获得了与妖将近身的宝贵机会,双方距离顷刻贴近,面面相对,长长的戟柄几乎凹弯成一个圆。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江辰左手抓住戟柄,右拳贯入妖将太阳穴,直击得脑浆迸裂。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尸体向右踢飞,撞得几名偷袭的妖兵筋骨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