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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皇帝天未亮就拉着江彬陪他爬鸡笼山看日出,吴杰带了新做的桂花糕来,又从前襟里摸出本册子递过去。
正德皇帝翻了翻,“啧”了声合上道:“倒真不在乎他们性命。”
吴杰袖着手道:“你又不杀。”
正德皇帝挑了挑眉,将名册扔过去给江彬接着:“今日说敞亮了,若有一日他故伎重演……”
吴杰摸着腰间裂了半边纹路的玉牌,气定神闲道:“我帮着反。”
正德皇帝嗷嗷叫着就扑上去扯吴杰的脸:“儿子都有了还得瑟!”
吴杰也不不依不饶地扯住正德皇帝的面皮:“你没有。”
看两人孩子似地你扯我我扯你谁都不撒手,江彬扭头对不远处守着的陆青道:“拿把瓜子来。”
吴杰甩着袖子下山后,正德皇帝揉着脸哼哼,看看天色,似要作雨,便让陆青先下去备车马。
江彬站在一地的瓜子皮中间掏出那名册翻,翻着翻着便皱了眉,他早知好些官员收了宁王贿赂,却不知牵连甚广,说来这朱宸濠也未免过于神通广大,只不知,正德皇帝想要如何处置。
正想着,正德皇帝便伸了个懒腰道:“这名册你收着,等回京后带几个锦衣卫私底下找他们……”打个哈欠,“索贿!”
索贿?
江彬一时没反应过来。
“拿着这名册,问要命还是要钱。”正德皇帝揉了揉眼解释。
“皇上……倒不怕埋了祸根?”
正德皇帝笑了笑,将瓜子皮一片片踩进土里:“那时在鄱阳湖,宁王因放不下吴杰打马回来相救,已是露了马脚。这般感情用事,难成气候,吴杰也是知道,才不愿他动这心思。”
江彬倒不知有这一段,之前他见朱宸濠,还倒他精于算计、深藏不露……
“这几日也歇够了,午时便启程吧?”正德皇帝又背着手道。
“回京?”
“南京。”
江彬这才想起正德皇帝所谓的开分店的初衷。
去南京是雇的马车,依旧拉着江彬同车的正德皇帝终于有了捧着下巴看风景的心思。
正德皇帝难得安静,江彬便也想起了之前乔宇的邀约。只这次多了个皇帝,恐怕还得寻个时机。
一行人到了桃树镇已天色渐暗,便歇了一夜,赶巧下了场雨。这淅淅沥沥的,搅得江彬心烦,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披衣找了客店伙闲聊,那伙计说着说着便赞叹起了大同婆娘的美艳。末了,还嘱咐江彬道,快到南京城时千万别住那些个看似正经的客店。
江彬问为什么,那伙计神神秘秘道:“那些店……吃人的!”
江彬不明白,还待再问,那伙计却借口活儿多脚底抹油溜了。
江彬有些纳闷,但睡了一晚也便忘得干净,吃完早饭雨也停了,一行人继续赶路。
摇摇晃晃中江彬睡了会儿,再睁眼时,便已见了在南京太平门东侧的富贵山。这富贵山虽算不得气派,却也灵气。太祖当年在让沈万三帮着修建南京城墙时,便因富贵山地势的险要,而将这一段城墙造得格外坚厚。
富贵山的西侧便是有着唐玄奘衣冠冢的小九华山,站在富贵山上可见洲水相间的玄武湖。这被春日衬得金灿灿的托在山间的城池,埋着当年秦始皇用以镇王气的金,也埋着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的野心。
江彬收回目光,就发现城门不远处零零散散盘着些客店。那些个客店敞着门,都无名字,每家门口守着几个百无聊赖的壮汉,身后都背着把长刀,清一色的短打,有几个聚在一处斗鸡,另几个当班的原地守着眼神来回地瞟。被打量的三三俩俩的百姓见了这些人都哆嗦着绕道。
一戴巾的壮汉坐在石凳上正嚼草,眼瞟到一处,“呸”一声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两行渐近的队伍。
前头那一队是十几名商贾,拉马驮着些茶叶、蚕茧到南京城里某营生。后面一队拉开些距离的,自然是正德皇帝一行。
那戴巾的壮汉进了中间那间客店,片刻后转出来,身旁多了个白面团。那白面团上俩绿豆眼,嘴皮子掀了掀,二十几名壮汉便扔下斗得正欢的公鸡,围过去将两队车马拦了下来。
往来的路人见了这架势,立刻散得干净。江彬抬头看看朗朗乾坤,跳下车,手一挥,一干锦衣卫便把正德皇帝所乘的马车围了个结实。那商贾中领头的男子似也见过世面,拉住马问贵干。
戴巾大汉看了眼白面团,拿刀背敲了敲结识的身板:“打火还是住店?”
马上男子不卑不亢道:“当下便入城,不必劳烦。”
那几名大汉听了齐齐歪着嘴笑,旁边那面团挤着绿豆眼弹指甲:“这店,你们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话音方落,剩下二十余人便齐齐拔刀,马上男子一皱眉:“是谁给的这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做此营生?”
戴巾壮汉大喝一声便要上前将那男子拽下马,那男子抽了把斩马刀顺势一砍,下一瞬那戴巾壮汉倒在地上捂着少了自己断了的胳膊。其余壮汉见状,都在白面团的示意下举着刀一拥而上。
江彬眼看着落在商队后头的两个男孩被受惊的马颠得就要撒了手,带着剩下的几名锦衣卫便冲了过去。本是一边倒的局势,却因为他们的加入而瞬间扭转。一盏茶的功夫,地下便倒着一片嗷嗷叫的大汉。
几个吓破胆的转身想逃,却仍是逃不过缩头一刀。
那白面团见大势已去却也未急着逃,而是捡了把刀往正德皇帝那处冲。然而他这围魏救赵之计刚显出些苗头就被马车内飞出的一柄柳叶刀给钉在了地上。
白面团捂着肩痛得蜷气身子,仿佛一条蠕虫,狼狈不堪地嚎着:“我义父定不轻饶你们!”
江彬走过去,拿刀抵着他脖颈:“你义父是谁?”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雄!”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那白面团还道他们怕了,捂肩恨声骂着,直骂到断子绝孙时,被一柄飞刀斜斜插到他两腿之间,这才静了。
江彬回头看马车里的正德皇帝,正德皇帝无辜地摇摇头,指了指前头面不改色的张永。江彬吐了口气,无奈地在那团肥肉中摸索了一番,不一会儿,手上便多出一块腰佩来。
正德皇帝接过端详片刻道:“这确是我当年赐给张雄的。”
于是找了南京一干有名无实的官员,交由他们处置。这群只求颐养天年的老人家哆哆嗦嗦地接了旨,却都暗中推诿不愿着手。正德皇帝也不急,挑着眉道何时给个交代他便何时回京。年迈的官员们迎着春风三日内便病倒了一片。正德皇帝甚为忧心,时不时走街串巷地慰问,把病榻上的老干部折腾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江彬有些看不过去,提出要将这活儿揽下来,琵琶湖边垂钓的正德皇帝听了抬了抬眼皮道:“自是交由你处置的。”
那为何这几日还要在此耗着?
正德皇帝搁下鱼竿,朝候着的吴经抬了抬下巴。吴经立刻从马鞍下抽出一张有些磨损了的图纸交到江彬手中。
江彬展开了,见是一张南京地形图,上头好几处都用朱笔画了个圈。
“明日你带着人将这些地方都盘一遍。”
江彬算明白了,这多又是正德皇帝安排好的一场揭发,只这回竟落到了内官一把手张雄头上。江彬与张雄算不上熟稔,但共侍正德皇帝,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情分……
“江彬。”一只手摸到江彬腰际,脸就凑了上来。
江彬一惊,下意识地一推,正德皇帝咕噜咕噜滚了一段,“扑通”一声落进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