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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赵昰毅然决然的被两个军士抬走了……他此时的胳膊实在不适合太过颠簸的马背……对于赵昺所想象的兄长如何兑换那些承诺,真的,赵昰确实在完以后便不太记得那些诺言了,谁会与孩子较真,除了孩子。
但赵昺确实就是孩子,这些承诺,他记得。
回到流亡队伍中央,宫女太监自然已经早早的迎接出来,就连赵昰的生母杨淑妃也在树下轿内等着他。
先是去母亲那里请礼,随后跟着一群人来到自己的住所——虽然从昨天开始他就不会来住了,但益王的帐篷又有那个敢不给支起来呢?
望着自己比中军大帐还要豪华的帐篷,赵昰的心中飘过一句‘虎死不倒架’,随后无奈一笑,未有虎威,哪来的架势。
“唤嗣秀王与我姑姑、姑父来议事。”赵昰沙哑着道。
跟在杨淑妃身旁的才尚宫一愣,连身边太监询问的眼色也没顾上,只是惊讶的望着赵昰。
而赵昰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盯着那太监,三秒后道:“吏子,你以后不要在我身边做事,换一个太监总管。”
那太监一愣,随后扑倒在地,身子颤颤巍巍,想要求饶,却是一句话都不完整,只是不停磕头。
“注意自己的身份。”赵昰对想要求情的才尚宫了一句,才尚宫赶忙低下头,不敢辩驳。
“昰哥儿,吏子为你操劳多年,这样……”杨淑妃开口劝阻,声音却越来越。
赵昰直愣愣的看着母亲,直到杨淑妃住了嘴才上前,用未受伤的右手拉起母亲的手,温声用沙哑的嗓子道。
“母亲,谁人都能这话,唯独你不能啊。如今你我母子相依,若您都质疑我,何人能帮我,若这天下还是宋家的天下,你我不争不抢的活一生也是无妨,可如今是怎样的岁月?”
“蒙元大军明日便要围了临安城,谢娘娘和官家已经认命了,我此时虽然身份高贵,可也只是反对蒙元的一面大旗,聚拢汉家儿郎而已,若不能做些什么,就只能等着蒙元彻底吞并天下,而我们死于战乱。”
“母亲,您想让儿子憋屈而死么?”
赵昰的声音略带颤抖,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质问与无奈。
此时大帐中只有赵昰、杨淑妃、杨亮节、江钰、才尚宫和那太监,听了赵昰的言语,前四人都是深有同感,唯独太监颤抖的更加剧烈。
他是久在宫中之人,知道听了不该听的是什么下场,若自己还是赵昰身边的太监总管,自然无事,可如今却失了这层身份,那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杨淑妃听了赵昰的话,默默垂泪,只是不停的抚摸赵昰的手,口中呢喃‘好孩子、好孩子’,江钰看赵昰的目光略有改变,而杨亮节与才尚宫二人的目光则瞬间落在那颤抖的太监身上。
赵昰的话不能传出去,因为这话的太独了,哪怕他的是事实,却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昰拉着杨淑妃坐下,快步来到太监身边,温和的把他拉起。
“吏子,你跟了我几年?”赵昰温声问道。
“吏子……吏子从王上出生便跟在王上身边,已经八年了。”吏子颤抖着声音道。
赵昰头,拉他来到自己座位旁,自己坐下,又命令他坐下,才缓缓开口。
“多年来你一直伺候着我,你如我父亲一般可能太过,你如我哥哥一般,却一也不夸张,吏子,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赵昰的语气越发温柔了。
“不曾。”
“这么多年,我可曾无故打骂过你?”
“不曾。”
“这么多年,你做好了事情,我可能不奖励你?”
“也不曾。”
“赵家还是亏欠你的,但在这样的制度下,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这句话得众人不是很明白,赵昰却不管,只是自顾的下去。
“你缺少在这种制度下对我应有的尊重啊,吏子,昺哥儿上我轿子上坐,你看才尚宫,我让你叫嗣秀王、姑姑、姑父,你看才尚宫,不知你是服侍我的,还是服侍才尚宫的?”
“王上,吏子……吏子……”
“你纵有千般理由,却也已经做错了,事不过三,但我从来不给人第三次机会的,吏子,我叫你一声哥,一句弟弟对不起你了,你可认命?”赵昰的言语温柔的如同与情人述情话,可言语间的内容,却让人胆寒。
场中四人,除了杨淑妃默默垂泪,其他三人却越发的低下头去。
吏子的泪水飙落而出,却死死的咬着牙不出声,哽咽数次,终于压了下去,闷声道。
“得王上叫一声哥,吏子做鬼也是个明白鬼,王上自幼好读书,也曾给吏子讲过‘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吏子笨,今日才懂,愧对王上教导,但终究不算太晚,请主上容吏子去各处阐明王上理念,于明日午时自裁于王上账前,以全吏子忠孝之心。”
吏子完这一大段,起身缓缓跪了下去,赵昰却没想到他这般明白事理,一时被他得眼眶发热,几欲收回自己的话语,却终究忍住。
“吏哥这话,我又怎能不允,只是太监总管一职还需吏为我推荐一人。”赵昰压着声音道。
那边杨淑妃已经‘呜呜’的哭出声,才尚宫也落了泪,杨亮节、江钰亦是眼珠子泛红,这般主仁仆忠的场面,千古能有几场?
“吏子的干儿子管子尚经一用,却也要跟主上明白,吏子也是有私心的,想着将来他跟主子发达了,却是能给吏子做个长生牌的。”吏子已经看开了,言语中不耍心眼。
“若能走出困境,你的长生牌我给你立。”赵昰承诺道。
吏子谢过,出门领了管子进来,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太监,眉清目秀,很是乖巧,只是略有懵懂的低着头,显然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进来。
“吏子推荐你当我的太监总管,你觉得自己能做好么?”赵昰严厉的问道。
管子一愣,随后吓得跪在地上,叩头道:“禀王上,却是不敢抢了祖宗的位子,不敢抢了祖宗的位子。”
赵昰一愣,随后洒然一笑,对吏子道道:“有你几番心思,却又少了些眼界,可堪一用。”
“王上喜欢就好。”吏子此时却洒脱,照着管子的屁股踢了一脚道:“还不谢了王上的恩赐,胡思乱想些什么,以后王上吩咐,只管做便是。”
管子依旧有些懵懂,却立刻跪下对赵昰叩拜。
此间事了,吏子自己出门寻了枷锁把自己扣上,开始在前后军中走动,四处述自己做错了,不听王上教导,自愿以死明志,望后来者莫忘前车之鉴,自己将于明日午时在益王帐前自裁。
而管子却懵懂的按照赵昰指令去唤赵昰的姑姑、姑父和嗣秀王赵与檡。
这杨镇不止有赵昰姑父的一层身份,更是谢娘娘的子侄,因借着谢娘娘的威势,在皇族中的地位极高。
而嗣秀王赵与檡则是出逃的皇族中出去赵昰、赵昺之外身份最高的一位,请这儿人来,自然是为了整治流亡众人。
别看如今是在流亡途中,可一些皇亲贵族却全把这当成旅游,每日里走几步便喊累,若是催促,便有各种理由辩驳,对待普通军士更是直接打骂,哪有一个流亡者的态度。
赵昰固然是此处身份最高之人,但若真要整治这些皇家亲戚,还是需要二者的支持,哪怕不支持,也不能让他们反对,哪怕反对,道理也必须站在自己这边,因此才有赵昰的这次议事。
知会不久,赵与檡便赶了过来,可驸马杨镇与其妻子却久久未到,赵与檡问何事,赵昰便把事情述一番,赵与檡很是认同,还只因自己无能,不能约束宗室子弟云云。
在赵与檡自我埋怨了好一阵后,驸马杨镇才匆匆赶到,且带着一身酒气。
“王上,管子寻驸马与公主不着,后在一酒宴处发现的他们,公主问人何事,人只有要事相商,她却不肯来,只派了驸马爷来。”管子在驸马杨镇进来前先禀报道。
赵昰缓缓带你头,目光中的严厉一闪而过,随后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益王身体好些了么?”杨镇进账就奔着赵昰走来,脸漏关切的道“昨日晚上过来看你,是去了军中,你姑姑嫌军中不详,也不让姑父去,不然姑父怎么也要见你一见的。”
他这话的很是随意,赵与檡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对于杨镇这个样子大家都很熟悉,可刚刚看过赵昰整治人的手段后,杨淑妃一行人则有些为杨镇悲哀了,尤其是看到赵昰的笑容更加温厚之后,这种替杨镇悲哀的感觉变更加浓烈了。
“杨镇驸马,果然不姓赵啊。”赵昰温厚的道“人也见过了,我确实也高看了你们一眼,既然如此,杨镇驸马便回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