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广宁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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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桌子是赵宋,那么,此时蒙元已经占据了一半还要多的位置。”

    老将军为赵良钤解着,他把差距都放到自己这边,比划着对面更多的地方是蒙元。

    “而这个茶壶就是赵氏宗族,更明确的,就是官家和垂帘听政的娘娘,而我们这些臣子,都要听茶壶的,因为……”

    他拿起茶壶,为被子注满水。

    “因为没有茶壶和它里面的水,我们什么也不是,而此时此刻……”

    老将军把茶壶推到赵良钤的那一边,自己这里只留下杯子。

    “如今的形势就是这样,茶壶已经给蒙元了,我就是个杯子,你让我如何选择?”

    赵良钤细细思索,眉头深皱。

    “在这个情况下,我选择投降,我觉得,合情合理,因为,我只是一个追着茶壶跑的茶杯而已。”

    赵良钤头,如此看,老将军的选择确实没错,亦无关忠义,无论是道德上,还是道理上,都站得住脚。

    “但是,我心中难安,为什么呢?因为我生而为华夏子民,赵宋子民,如今半截入土,却要成为蒙元子民,但凡心中有气力的,谁会认下?”

    “可惜,势比人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更多的选择,所以,我明知的选择带着淮西投降,对我来,无非是想死的舒服一,便如官家和娘娘一般。”

    赵良钤的脸上漏出了羞愧,老赵家投降忍耐的功力,确实深厚。

    “而益王要劝住的,正是这样一个人。”老将军指着自己的脑袋,面露苦笑,一脸无奈“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争什么?抢什么?赵家自己都认了,我不过是待官家牧民的官员而已,既无大义,又无能力,何苦来哉?”

    “所以,益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不争抢什么,只是用羞老夫脸面的方法与老夫对话,却正击中了老夫心中柔软,汉家江山,还未曾彻底沦落过,若从今日始你我皆是罪人。”

    老人家完这句话,面容上的褶皱越见深刻,此时,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赵良钤被老人的话语渲染,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沉默下来。

    国事飘摇,夏贵这样的马上老臣都没有办法,他一个二十不到的伙子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不过,这天下终究有人能为人所不能为,便如同这益王,谁能想到八岁的他能做出这番天地,所以,只要他的王旗立着,便是一份希望,一份念想,我这样的老臣,便有了一丝期盼,一丝考虑。”

    “而你这样的年轻人,便有了一份事业,一份追求,众志成城,未必没有作为。”

    赵良钤被他得严重有火,希望燃烧,这老家伙声情并茂的演讲,功力不下于赵昰。

    “那……那老将军是要。”赵良钤期盼的问道。

    “是要休息了。”老将军打个哈气,清瘦的面容上满是疲惫“比不过你们年轻人,有精力,有拼劲,该休息咯。”

    老将军着起身,让人安排赵良钤换个住处,并有自己的亲卫保护,之后根本没有给赵良钤挽留的时间,转身离去。

    夏念奴望着如此惫懒的老爹,和他那装出来的疲惫模样,气的摇头跺脚,却全无作用。

    她自跟大哥最好,的时候老爹也比现在表现的更加忠心爱国一些,所以受到父兄影响,她希望大宋能赢,而且愿意为此努力。

    只可惜自幼不得志的二哥弄出这么些幺蛾子,而老将军面对多出来的选择又觉得合情合理,事情因此复杂起来。

    多亏赵良钤半路杀出,不然如今形势必然定了下来,自己拿可恶的二哥还要把自己送给蒙元的一个万户长,当真是可恶。

    “不知老将军的意思是……”赵良钤向夏念奴问道。

    “你来之前,形势是一边倒的。”夏念奴略一思索到“不过家父既然让人保护你,就是还有反复的余地,我们伺机而动,我这就给大哥写信,让他回来帮忙。”

    赵良钤头,无奈的跟着亲卫去休息,无论如何,总能睡一个好觉了。

    第二天起来,老将军并未召见他,他出门亲卫也不管,反而跟着保护,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愣是没找到夏家任何一个能主事的,便连夏念奴都消失了一般。

    如此三天过去,他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不过内心的焦躁却平静下来,想着若不能劝住,自己会婺州跟益王上战场便是,反正强扭的瓜不甜。

    可这天晚上,自己的房间对面却住进一个人,看起来非常疲劳的一个人。

    “也是益王派来的。”夏念奴的声音传来,他回头望去,正见到她站在自己窗边。

    “你这两天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赵良钤问道。

    “大兄回来了,父亲拉着他们两个议事,我旁听呢。”夏念奴不知为什么的解释起来“我们在族堂里,那里你去不了的。”

    赵良钤头,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却也没想着一定有什么答案。

    “估计他够累了,我就不问他了,你跟我益王又有什么旨意吧。”赵良钤问道。

    “捷报,十天前伏击三千蒙元精骑先锋,杀千余人,俘千余人。”夏念奴仿佛感叹般的道,眼中兀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赵良钤被这个消息弄得一愣,不可置信的望向夏念奴,问道:“是金国降兵,还是蒙元精骑?”

    “精骑。”夏念奴肯定的道。

    赵良钤的惊诧慢慢转为狂喜,最后整个人仿佛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惊得屋的鸽子成片的飞起。

    “好,益王打的好,恨不能与益王共进退。”赵良钤狂生般的道。

    前世,按照历史,在益王、广王先后故去之后的三年,这子合着弟弟还有几个伙伴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揭竿抗元之事……额……结果是不怎么好了,没多久就集体被灭。

    不过由此可见这子对战斗的热切,当真是敢打敢拼不怕死的主。

    夏念奴也暗自高兴,有了益王的这次胜利,父亲偏向益王的的考虑更大了,二哥已经渐显颓势。

    而且,二哥不学无术多年,也只是借东风而已,若是大局能定下来,她可不觉得自己这二哥能耍出什么风浪来。

    这想法生出,如何能不高兴,只是家丑不可再外扬了,便没告诉赵良钤。

    第二天,赵良钤亲自面见了报信的那个将士,当他再次确认了此事为真的时候,又是一阵兴奋的怒吼。

    接下来三天,他都在兴奋中度过,而每日里,他也不再守在夏老将军家中,而是在门口等着益王的信使。

    他坚信,益王一定有下一步棋。

    三日匆匆而过,黄昏时分,远处一匹孤骑疾驰而来,瞪了三天的的赵良钤瞪大双眼,待看清来人,面露惊喜喝到:“骢哥儿。”

    “大兄。”那马上骑士也惊喜的喊道,他喊完这一声,可能是太过疲惫,直接落在马下。

    赵良钤却不怕,只是快步上前,他于弟弟从便骏马娴熟,断然不会有大问题的,果然,不等他来到近前,弟弟已经起身。

    “哥,我累了。”弟弟的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

    “走,先去见老将军。”赵良钤拉着弟弟,为他掸掉他身上的土,不顾他的劳累道。

    “恩。”赵良骢头,跟着兄长走向城内。

    等二人来到老将军家门口,夏念奴早已经等在这里,赵良钤简单为他们介绍了一下彼此,赵良骢也不知怎么想的,蹦出一句‘嫂子好’,得赵良钤二人具是面红耳赤。

    匆匆入内见了老将军,老将军却没了那一日的疲态,而是神清气爽的坐在主座上。

    下手两个年轻人,具是体格高大,只不过一个开起来孔武有力,一个略显阴柔,想来前者是老大,后者是老二。

    赵良钤本想见礼话,却不想赵良骢突然上前一步,气运丹田,几乎是呵斥般的问道:“益王有一问,要我与将军,将军可准备好听了?”

    “放肆。”阴柔的夏家老二怒斥道。

    夏贵摆摆手,他到要看看益王的手段,望着赵良骢,缓声道:“有话便。”

    赵良骢头,昂首阔步走向中央,朗声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他声音渐大,最后一句气吞万里如虎,几乎是嘶喊而出,因着杀蒙古鞑子的时候见了血,这幼虎有了几分血腥,如今嘶喊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话到最后一句,赵良骢的目光狠狠的瞪向夏贵老将军,死死的盯着他的,等待他的回答。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句话,狠狠的回荡在夏贵老将军的心中,他老了,精气神不是那么足了,但不代表,他没有精气神。

    所谓绝望,都是从失望来的,但有希望,谁能他夏贵不是忠臣?

    这世上,不是只有辛弃疾辛将军是忠臣孝子,我夏贵,亦不落于人后。

    老将军的心中,狠狠的想到。